3.第 3 章

　　孟卿无奈地端起笑规矩地行个平礼，甫一抬头差点没忍住冒出一句“我靠”。

　　饶是前世混在娱乐圈中，见惯了各色美男的孟卿，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长得真好，她可算懂了以前各种剧本中描写的惊鸿一瞥不是乱扯。

　　再看他右边那位，孟卿愣了一下，仿佛黄粱梦醒，她还是那个骄傲让人头疼的大明星。恍然忆起两年以前：

　　“袁先生袁先生你好，请问你怎么评价姜孟卿小姐？”

　　“袁先生，你和姜孟卿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对于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你怎么看？”

　　“听说你接这部剧是因为姜孟卿出演女二，请问是真的吗？”

　　“袁先生，你之前和粉丝说有好消息要分享，是否是说你有与姜孟卿结婚的打算呢？”

　　面对一个比一个过分的问题，虽然腕儿没所谓“袁先生”大，但是对于被当透明人还是很气愤的姜孟卿，正准备开口教训几位记者，她身旁被叫做“袁先生”的人笑着侧身站在了她前面，挡住了长1枪短炮：

　　“孟卿是我很欣赏的，很有才华的女孩子，我们会合作是必然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希望大家能持续关注。至于那些不实传闻，希望大家理智看待，谣言止于智者。谢谢。”

　　姜孟卿看着他的背影想了一会儿，那句原本理所应当的“我们只是朋友”她也不打算再说了。

　　……　……

　　两位皇子回礼罢，端坐席间。李元昊感觉孟卿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似乎久了点，礼貌地报笑以对，却见孟卿神情一黯。

　　到底是不一样的，孟卿无声叹口气，记忆中的人会坏笑，会爽朗地笑，会玩世不恭地笑，唯独不会这样笑。长得再像，也不一样。

　　孟卿冲人颔首，随机别开眼，却又撞入另一笑眸。瞧着李元昭含着水光的凤眼，孟卿那小小的失落都化作了吐槽。

　　靠！笑笑笑，笑什么笑，不知道她外貌协会又立场不坚定吗！

　　孟卿眨眨眼，暗示对方别看了。殊不知这一番举动落在平凉王眼里，竟成了“眉来眼去”。

　　他心下大悦，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如今看来和大誉皇子很投缘，那他也放心多了。

　　正当时，又有人提裙而至。打前头的梁姬不必多说，在后面跟着的姜孟姝倒有那么点意思。

　　一袭月白色软银轻裙，上绣几只栩栩如生穿花蝴蝶，首饰不见金银宝石，而以玉为主，更添几分温婉。若说孟卿是富贵牡丹，一鸣惊人，那姜孟姝便如婉约芙蓉，举手投足间都惹人几分怜。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姜孟姝礼毕尚未入座，孟卿便开口道。虽然是称赞，但梁姬母女听了总觉得有些刺耳，偏又找不出问题，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了。

　　平凉王听了哈哈笑两声，孟卿与梁姬不对付一事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虽喜爱孟卿，但是梁姬也是宫中老人，跟了他多年，自有情分在，孟姝这孩子也生得乖巧又听话懂事，她们吵起来，他夹在中间，着实难办。

　　但孟卿这一声赞，却让他看到了孟卿想要与梁姬冰释前嫌的意思，这正合他意。再见梁姬母女的平淡反应，他收了笑，显露出帝王威严：

　　“孟姝还不谢过你姐姐。”

　　果然这些人不懂“白莲梗”，从朝自己道谢的庶妹庶母，到坐于高位的阿爸，到对面两位皇子，到身旁的小桃，再到位子远些的宫嫔们，孟卿环视一周，忽然被戳中了笑点，眉眼弯弯地看着姜孟姝：

　　“妹妹不必多礼。”

　　见她这边笑得畅快，姜孟姝梁姬二人冷了脸，同时也在看自己是否哪出了差错，让姜孟卿看了笑话。

　　小桃也摸不着头脑，心道奇怪，这姜孟姝看着温婉，欺负起公主来毫不含糊的，怎么公主如今又夸她又对她笑。

　　孟卿瞧着她们疑惑的样子，更加大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这可真是难得的消遣。

　　李元昭李元昊二人本看着姜孟姝的目光也被孟卿这一笑吸引回去，世人盛赞芙蓉以标榜自己高洁傲岸，却忽略了牡丹艳压群芳自有她的高人之处。牡丹一开，倾国倾城。

　　这一段小插曲后，便是普通的宫宴流程。平凉王与两位皇子继续商业互吹，偶尔几个王子进来插几句，梁姬等宠妃各显神通，连带着她们的女儿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展示自我。

　　孟卿时不时从各色美味佳肴中抬头看一眼，捧场地鼓个掌。不是她想当清流，奈何平凉王前面还能带她玩一下，后面讲的就全是论祭祀的九十九个必要性，梁姬这边则开头就是论我女儿好过你女儿的九十九个地方。孟卿实在是两边插不上话。

　　要说这吃多了也不好，孟卿揉了揉肚子，找了平凉王休息的档口起身作辞，出门便直往茅房去了。

　　待她解决完“人生大事”，抬头便见弦月独挂，疏星散落夜幕之间。古人总爱借月咏怀，孟卿原本不懂，现在见了这景，却生出一二感悟。

　　她一朝穿越，却不知原本世界现在是何模样，那些浮名便罢了，只是阿爸阿妈年纪大了，不知是否能接受自己身死；弟弟向来顽皮，靠着那点机灵劲考上大学，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在好好学习。

　　还有自己，虽说凭着平凉王对原主的宠爱，自己现在日子过得不算差，但是她总还是惴惴不安，别的不说，那日别人能一把大火烧了公主殿，以后说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算是去了大誉，她脑中闪过李元昊那熟悉的面庞和李元昭那双总含着笑的细长凤眼……

　　不对！孟卿摇摇头，她现在在这矫情有什么用，就算前方无路可走，用头撞出一条路才是正道。

　　孟卿想通后便提裙欲回，眼角余光见小道上一抹烛火晃过。她身处回廊灯火通明，小道那处幽不见光，故看不真切。

　　孟卿一面后悔着不该因为怕尴尬就不带小桃一起出来，一面虚张声势先叫住人：

　　“谁？”

　　好一会儿过后，那烛火又幽幽出现，原是盏灯笼。灯笼的光亮渐渐近了，最终融入回廊灯火，提灯笼的人也走入回廊之中。孟卿只一眼就认了出来，随即屈膝行礼：

　　“孟卿见过兄长。”

　　来者姜孟寒，平凉王庶出的儿子，也是那日将孟卿从大火中救出来的人。其实在那之前，孟卿和姜孟寒就认识了。

　　从平凉王乍一见姜孟寒，连他是自己的第几个儿子都不知道就可以看出，姜孟寒及其生母刘氏失宠已久。

　　在王宫之中失宠总是与病痛离不开，刘氏确是个病秧子，倒不是有人要害他们，只是宫中奴才势力的多，见他们不得宠，冬日少点炭火，夏日缺点冰块，平时的膳食缺点斤两，伺候也不尽心尽力，总是叫人容易生病的。

　　姜孟寒又因日益年长，被另安排了居所，不能在刘氏面前侍奉。

　　孟卿机缘巧合与刘氏见了几次，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就让小桃时不时从公主殿里拿些东西给刘氏。因此，姜孟寒那日冲入火海就孟卿算是知恩图报。

　　可惜救下的不是那个姜孟卿。这是如今的姜孟卿听小桃絮絮叨叨说了这一段事情之后的第一句感慨。

　　不过孟卿还是亲自提了礼登门拜访刘氏，平凉王也夸刘氏教养了个好儿子，顺便赐了她不少物什，姜孟寒受到的褒奖更不用细说。

　　然而对于孟卿来说，今夜才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姜孟寒不过比她长了一岁，却比她高大许多，相貌不说多出挑，但一双眼睛总让人想起草原上的雄鹰。

　　姜孟寒回了礼没有说话，一时场面上有些尴尬。孟卿率先开口：

　　“兄长怎么独自在此处……闲逛？”不是孟卿不会说话，只是她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姜孟寒刚刚的状态。

　　“赏月。”姜孟寒开口纠正。

　　“嗯？噢噢。”

　　姜孟寒和刘氏近儿在平凉王那也算有存在感，庆宴不可能少请了他们，何况刚才孟卿在人群中看到了端庄大气的刘氏，也不知姜孟寒为什么推了这么个刷存在感的机会，在此处赏月。

　　再反省下自己把别人的高雅活动说成闲逛，厚脸皮如孟卿也有些遭不住了，只能低头连声应了，然后默默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离开。

　　“我送公主吧。”

　　这回却是姜孟寒先开口，也不待孟卿回答，提着灯笼就在前头开路。行吧，孟卿垂头跟着，一路无话，唯有凉风略过，撩动珠翠轻撞的点点声响。

　　“兄长是否有话要说。”

　　耳边隐约传来庆宴的欢声笑语，孟卿止住步子，她到底憋不住，生平最烦人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把话挑明了，畅快说出来的。

　　姜孟寒显然不预孟卿如此直白，背脊猛地一僵，浑身肌肉绷紧。孟卿见他提灯笼的手都因用力过猛，关节泛着白。孟卿想到些恐怖片里凶手犯案前的反应与这像了七八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不过此处离庆宴不远，她若呼救，必有侍卫赶来。

　　“公主……”

　　话音未落，姜孟寒便听见脚步声朝他们走来，顿时收住话头，转言其他：

　　“既然已到庆宴，便不耽误公主了，公主自己多当心。”

　　孟卿还未问“多当心”是何解，也看见了朝他们走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今日庆宴的主角之一，大誉五皇子李元昭。

　　姜孟寒朝李元昭抱拳行礼便走，孟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幽幽如他手中忽明忽暗闪动的烛火。

　　转头对上李元昭，孟卿难得地思考是不是真的不该多吃东西，不多吃就不会出来，不出来就不会见到这两个人。不过得益于精湛的演技，她仍能维持面上的笑，屈膝：

　　“好巧，五皇子。”

　　李元昭也收回视线，看向孟卿，笑中带了促狭：“倒也没那么巧，元昭特来寻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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