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觞虽独尽，杯尽壶自倾
洛老二这回伤的比想象中严重的多，腿折了，肋骨断了，浑身上下没留得一块好皮肉，当他再度恢复意识时，正全身胀痛的躺在家里，年迈的母亲坐在桌边垂着泪，洛老大看见弟弟醒来，立刻激动的吱哇乱叫起来，洛母闻声，赶忙擦干眼泪，走到床边，“老二，你醒啦？”洛老二点了点头，想要起身，可是全身上下的零件都不和谐的抗议着，无奈只得再度躺下。
洛母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一时没控制住，眼泪又顺着布满沟壑的脸上淌了下来。洛老二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回想起来。他输了对擂，台上台下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待到几个杂役打算把他拖下场子埋了的时候，才发现这人还有气，直接弄死显然不太合适，几人一合计，左右场子里是绝对不会出钱给这么一个失败者出钱治伤的，干脆把他送回家里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和他们也没太大的关系。
洛母整日里的在门口盼着守着，盼回来的却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子。这两日，老太太将远亲近邻都拍门求遍了，也没人愿意借给她钱，让她给儿子治病。平日里攒下来的钱，也就只能从阎王老鬼那留儿子一命，可是大夫说了，要是再不及时治疗，洛老二这辈子多半就是个废人了。
洛家的天又塌了。
但是不管多难，人还是得努力活着。
待到洛老二能勉勉强强支棱起身子的时候，洛家已经揭不开锅了，万般无奈之下，洛老二决定拖着瘸腿，带着哥哥上街乞讨。
南疆的冬天真冷啊，连人呼出的哈气都恨不得瞬间结成冰晶，出去走上那么一圈，浑身上下便都麻木的没了知觉。洛老二挑了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找了个背风的墙脚蜷了起来，却始终没法将那句，“行行好吧。”，说出口。
迟疑间，没等到行善积德的好人，却是盼来了几个地痞流氓。“小子，新来的？”为首的那个端着两条胳膊，双手插在袖口里，脖子一缩，打量了二人片刻，开口问道。洛老二下意识的握紧了哥哥的手，小声的‘嗯’了一下。
“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呢，原来是新来的啊。”那人说着，变抬腿扒拉洛老二两脚，却被洛老二极为厌恶的躲开了，那流氓看见洛老二如此不识抬举，一股子恼意窜了上来，顺势踢了洛老二一脚，“爷爷我好心教你规矩，你别不识抬举。”
洛老二被踹倒在地，半天才爬了起来，“不就是占了你们的地盘吗，我们换个地就是了，哥，我们走。”这边洛老大刚傻乎乎的应声站了起来，就被那流氓头子大喝的一声，“站住！”，吓了个踉跄。“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你爷爷我说话，啊？你这瘸子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其余的几个小流氓也纷纷抬手挡住了两兄弟的去路，一点都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的意思。若是之前的洛老二，对付这几个小流氓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如今的他，等同于半个废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傻哥哥，战斗力几乎为负。
“你到底想怎样？”洛老二将哥哥护在身后，开口问道。“想怎样？”那流氓头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这样吧，爷爷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给爷爷叩仨头，说一句爷爷我错了，爷爷今儿就饶了你。”
“你？！”洛老二听了这话，当即被气红了眼睛，“你不要欺人太甚！”。“欺人？”，那几个小流氓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先是哄笑了一刻，接着推搡了几下洛老二，“就欺负你了，你能怎样？”
洛老二死死地攥着拳头，瞅准时机，便冲着那流氓头子的面门狠狠挥了过去，那流氓头子毫无防备，就被洛老二打的鼻血直流，剩下那几位看见老大被欺负，摩拳擦掌的就冲着洛老二揍了过去，洛老二重伤未愈，刚才那一拳已经牵扯的自己快要散架了，如今那里还有力气对付其他人，当下就被打倒在地，生生抗下那几人的攻击。
旁边的洛老大看见弟弟被打，吱吱哇哇的便扑上去咬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那人吃痛，狠命甩开洛老大，也是摁在地上一顿胖揍。
“哥！”，“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便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跃入人群中，一脚将骑在洛老二身上的人踹出去老远，那几个流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了一跳，抬头打量了两眼来人，通神贵气武艺高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于是那几位便心有灵犀的夹着尾巴跑了。
“没事吧？”，贵公子冲着狼狈的躺在底下的少年伸出了手，忽的一抬眉毛，“我见过你。”
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略有些疑惑的看向贵公子。“在决斗场，我见过你。”贵公子回身将洛老大也拽了起来，这才继续问道，“你这是？”
“技不如人。”少年微微的低下了头。贵公子上下打量了少年，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都有着狰狞的淤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见你功夫还不错，正好我缺一个侍卫，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少年听了这话，只觉的是久旱的大漠忽的来了一场暴雨一般，激动的看向贵公子，“真的嘛！我真的可以吗！”贵公子微微一笑，“小爷我从来不骗人。”
少年激动的几乎要蹦起来，可是腿部一阵剧痛袭来，少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还好贵公子眼疾手快，才堪堪将他扶住。这一痛，才让少年想到了自己的情况，怯怯的说，“公子……
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了……我……”
那公子却是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就走吧，我带你去医馆，你可不要妄想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嗷，赶紧把伤养好了好给我干活……”
“你叫什么名字？”贵公子颇有耐心的看着大夫为少年包扎，开口问道。“本家姓洛，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我洛老二。”贵公子的嘴角扯了扯，“这也太随意了吧。”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只见那公子用修长的手指沾了两滴杯中的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一个“觞”字，“你以后就叫洛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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