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想少年

　　铁血刑警　　第十九章　　

　　二月天，连续几天的风雨飘雪过去后，乍然间天放晴春光明媚，又是几个灿烂的阳光高照，再低头看见绿草萌生花飘香。从屋里出来，王月月跟着姥姥朝地里走，来到庄南头她发现路边有朵小黄花，说声：”蒲公英！”连忙跑过去采摘下来，捧着花欣赏着她想起那个少年，去年春上有一天，她跟着肖静到庄子后头帮爷爷砍柴禾，累到了坐下来歇息时，肖静掐了朵小黄花递到她面前，问：”蒲公英，喜欢吧？”她点点头，他把那朵小花别到她的头发上，欣赏着说：”太好看了，比那些美女演员都好看！”她取下那朵花满惆怅地说：”你夸我？有那样好老吗？”他拿起她手里的花又给她戴上，说：”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摘，每个星期天十朵吧？”果然，在以后几个星期一去上学途中，他都准时把装在文具盒里的花朵如数送给她。有个星期天下了整天的雨，她以为他不会再到野外去摘花，谁知第二天上学时他郑重其事地又把十朵花放在她手里，直到蒲公英花瓣渐渐衰老随风飘走……想着她转身往回走，她要把这朵花放到瓶子里，等到将来有一天那少年从牢房里出来亲自送给他，她会对他说一声：”静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使得你去坐牢遭罪，明天我就要出门打工了，把你送我的蒲公英还给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她把花送回家存放好，然后小跑着回到麦地里，看见姥姥已经拔满一筐草正往回走，她觉得挺没意思的说：”姥姥对不起，来晚了没有给你帮上忙！”

　　姥姥提着满筐的嫩草来到正吐芽的树丛边坐下来，说：”傻孩子，有啥对不起的？不忙！过来坐一会儿，姥姥有话跟你说！哎哟这天说暖和就暖和了！”

　　挨着姥姥坐下望着远处起伏的村庄沉思着，她想起几十里以外的肖家庄跟关在监狱里的人，肖静他有没有挨打受气？有没有人欺负他？他是因为我坐牢的，我该怎样做才能够还他那份情？她问：”姥姥，你去过广东吗？那离这有多远啦？坐车得几天能到？去一趟得多少钱？”

　　姥姥择着筐子里的腊菜说：”广东没去过，我到过日本！”

　　王月月扭头望着姥姥问：”姥姥，你到日本做啥子去了？”

　　瞅着眼前的庄稼地，姥姥说：”说起来话就长了。当时肖雨文的爷爷肖宗焕是出了名的大财主，肖家自卫军成立不到两年就有了起色，由原来的二十几个人增加到三百多人。因为家里穷无饭吃，我随着俩个哥哥也参加了自卫军，当时我只有十四岁，差不多连枪都还扛不动，跟着几个姐姐整天忙活着，除下给战士们洗衣做饭以外，有时候也练练刀枪棍棒。跟日本兵也打过几次仗，有一回大伙凑鬼子睡着了冲了上去，好一阵刀劈斧砍打死鬼子三十多个！”

　　王月月听得如迷，因为故事中有肖家人，她问：”那后来呢？”

　　”第三年的春上有一天，天刚麻麻亮鬼子兵突然包围了肖家庄，肖宗焕带着大家同鬼子打起来，庄前庄后旮旮旯旯跑个遍，直到把子弹打干净了，几百敌人打着枪冲了上来。反正是一死不如拼命算了，说不定还能打死几个鬼子，战士们掂着大刀迎了上去，这时候就听见日本兵机枪叫唤起来……三百多战士转眼功夫全都倒下了！”

　　”那肖家爷爷也倒下了吗？还有姥姥你跟几个女兵跑出来了没？”

　　”肖宗焕浑身血淋淋的倒在战士前边，冲上来的日本兵朝着他又补了几刀……那天能幸免战死的只有四个人，除下三个女兵就是当时只有十六岁的肖兴武。几个女兵因为没有枪没能直接参加战斗，只能找些护理伤员的事干干，肖兴武没有牺牲的原因是当时他受他爹地指使去何村搬救兵。鬼子在一间屋里发现我们三个，那些畜牲好像从小到大根本没见过女人似的一窝蜂地冲上来，他们扔掉枪拥挤着发了疯一样撕碎我们的衣裳按到地上，又是啃又是咬一个挨着一个来，直到两百多鬼子兵全都发泄完……。”

　　王月月听得入了迷，着急地问：”那以后呢？那个女兵还活着吗？”

　　”鬼子兵到庄子里抢东西去了，我跟那个姐姐依旧躺在地上，大腿和胯部跟断了骨头似的疼的要命，我们也想过逃跑就是站不起来。抢完财物的鬼子兵很快回来了，有几个畜牲架着我们上了马，从此离开了肖家庄！”姥姥站起来扛起草筐，往回走着说：”忠良啊，肖家几代人都是忠良！”

　　王月月跑到姥姥前边，边走着回过头来说：”姥姥，你啥时候去的日本？”

　　啥时候回来的？那个女兵到日本去了吗？”

　　姥姥往前走着说：”那个不重要，你忘记今天是个啥日子了？”

　　王月月立马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姥姥早就预备了不少好吃的，她在心里感谢姥姥，因为只有她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她听姥姥提起过自己悲惨的人生，她十岁那年在一次跑日本荒的时候，他的爹看见自己的女人正被鬼子兵糟蹋就跑上去拼命，结果不但没能救护她还搭上了的生命，鬼子兵把他俩绑在一块活活烧死。年幼的她无吃无穿没了依靠，多亏好心的肖家成立了自卫军，她才能衣食无忧地活得像个人样。至于姥姥被抓走以后发生的，年少的她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那肯定又是一段充满血泪和仇恨的故事。

　　皓月当空照，天蓝大地明。吃罢晚饭，王月月跑进跑出收碗筷，朝坐在小院里望月亮的姥姥说：”你歇一会儿，我来！”收拾完毕她搬了把椅子挨着姥姥坐下来，姥姥又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她说：”离开肖家庄的当天晚上，我俩被押到县城关过了一间不太大房子，半夜里我听到隔壁有妇女哭泣声，猜想肯定是受害的姐妹。天亮以后从窗户里看见，院子门口站着两个鬼子兵，端着枪横眉立眼，几间小屋挨着院墙排列着，一天两顿饭都有火夫送来，前来找女人发泄的鬼子兵或多或少见天都有，有时候过来四五十个，有时候只有二十几个……就这样苦熬着过了两个多月，有一天院子里突然来了二十几个端着枪的鬼子兵，我们十几个女人被推上汽车，土道难走加上路程又远，还没到菏泽基地就有三个姐妹死掉。在菏泽慰安妇集中营呆了大半年，后来随着第二批换防的日本兵被押去岛国，继续充当鬼子兵的发泄物的同时更想念家乡………好不容易盼到美国部队打进东京城，我和被放出来的众姐妹高兴得差不多哭了起来，随着队伍跑到街上去看热闹，那些罪恶累累的鬼子兵被一个个推上绞架处死，没过多久我们国家的军队也到了东京城，两个月后我们随着部队回到祖国，那一年我刚满十六岁！”

　　王月月看见姥姥在抺眼泪，忙问：”回来了应该高兴，干嘛还哭啊？”

　　”回来途中的汽车上，我认识了一个襄阳藉的国军团长，正是他的介绍我到他们部队当了兵，上来干的是医疗救护工作，第二年被调到军部电讯室做事，正是那一年我跟那位团长结了婚。我尽心尽力去做好每一份工作，目的是想尽快得到晋升，谁知随着淮海战役结束全没了。我到处寻找那位团长却没能找到人，最后我下定决心要饭回家。回到家乡正赶上土地革命，因为我离开肖家庄时是坐在日本兵马背上被带走的，乡亲们认定我是个日本人的奸细，把我同地主恶霸关在一块看管起来，直等调查清楚准备枪毙。就在枪毙我和伪保长尹虎的那天上午，年仅二十岁的工作队队长肖兴武赶来了，他跑到法场喊了声：”枪下留人！”

　　王月月长出一口气，问：”好危险啦，他是来救你的吗？”

　　”他走到几个执行枪决的工作队干部跟前说，有的人罪大恶极应该就地镇压，有的人出于无奈被敌人强制利用说不上犯罪，象李双双这样的同志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家都知道她的爹妈在她十岁的时候被日本人杀害，于是无依无无靠的她参加了由我父亲组织的自卫军。在多次的战斗中，作为一个妇女她表现得非常勇敢，直到自卫军被敌人斩尽杀绝，她被残无人性的畜牲们抓走……我敢拿我的人格担保，她是个对革命有功的好同志！”

　　流着泪小声地哭泣着王月月深受感动，说：”肖爷爷确实是个好人，全肖家都是好人，这几年要不是他们拿钱供我上学我连小学都读不完就要退学了！要不是我妈往死里逼我我哪会恩将仇报告人家？忘恩覆义我不是人我要去救他！”说罢站起来走向外边，来到门口她听到姥姥在喊叫：“月月，你等一会儿！”回头看见姥姥跟了过来，边走着她语重心长地说：”着急啥子啊妞娃？天黑夜深路难走你要到哪去？等到天亮了姥姥陪你一路去，人家有情我们就不能无义！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爸妈晓得，他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转过身朝堂屋里走着王月月喃喃自语：”静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要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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