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祭祀

　　肖毅然把枪插回腰间，放低身体，伸出一只手去感觉我刚刚坐过的墙壁，厅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空气里凝结着非同寻常的安静。

　　肖毅然皱了皱眉，似乎真的感觉到一点儿气流，但太过轻微，也许是受了我的暗示，产生了判断上的失误也不一定，他转过脸，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你们都不信？”

　　我觉得自己快发狂了，刷地一下扯了一根长头发，手上拿着那根纤细的发丝，放在离石壁半寸远的地方，那发丝真的动了，在空气里微微飘动着，一下又一下。

　　所有的人都露出惊骇的表情，肖毅然马上用手电照过去，仔细地观察着石壁。

　　肖毅然皱紧了眉头：“这里的浮雕和其他的地方略有一些不同，其他浮雕开始于石壁下方一米高的位置，界线非常明显，而这个浮雕却刻在一米线下方，颜色似乎也有些浅。”

　　是的，这个浮雕和上面那些有很大不同，起伏比上面的雕塑要大，几乎凸出十几公分的样子，缩在整个墙面最下方，让人感觉有些突兀。

　　浮雕画面是一个仰卧的女子，脸微微向外侧着，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似乎可以眨动，这个塑像太逼真了，不过却让人不能理解，岩壁上的浮雕描绘的都是白天的景象，只有这个女子，她竟然在角落里睡起了大觉，而且睡得如此恬静。

　　肖毅然伸手触到女子口鼻的部分，这一次他强烈地感觉到了温热的呼吸，突然又响起几声剧烈的咳嗽，声音低沉但是很清晰。

　　这个石室太大也太空旷了，此起彼伏的回音让人觉得咳声象是来自眼前，又象是来自四面八方。

　　肖毅然一下子缩回了手，就象一不小心被烫到了的样子。

　　浮雕真的会呼吸，还会咳嗽，这太匪夷所思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毅然横下心来，再次用手触及墙壁上的浮雕时，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稍一用力，壁上立刻脱落下一块泥土来，三下两下就剥落了浮雕的一大片，然后他抓住壁中女子的肩膀，再一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被扯下墙壁。

　　所有的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并不是浮雕，而是在墙上挖了个石槽，把女孩硬塞了进去，再用和浮雕同色的黄泥厚厚地抹了一层，在这种环境里，仅仅靠手电或是火把的光线，根本看不出墙上的异样来，这种藏人的方式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拿出些湿巾，擦了擦女孩的脸，惊愕地喊道：“林桦！”

　　林桦身上被绳子绑得象个棕子，怪不得可以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她的嘴被胶带粘得死死的，偶尔咳嗽两声，因为被堵住了嘴，声音全闷在口腔里。

　　林桦鼻子间吐出均匀的呼吸，看样子她是睡着了，可是任凭我怎么喊，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却不肯睁开眼睛。

　　“小冷，不要着急，她象是被什么药物迷昏了。”肖毅然把林桦从我的怀里拉出来，对一旁的叶雨泽说道：“你现在就带她回到地面上去，马上送她去医院。”

　　严子强问道：“肖哥，我们还继续吗？”

　　“现在听我说，在场所有人都听好了，我们要把这里仔细搜查一圈，浮雕下面还有没有类似这样藏起来的人。”肖毅然怕被绑架到这里来的，不会是一个林桦而已。

　　严子强拎着手电一边继续去墙壁上摸索，一边自言自语：“为什么要把林桦绑到这里来呢？”。

　　我站得远一些，盯着那些浮雕看，最上面的一处画面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指着浮雕最上面的场景道：“我知道了，他们是拿林桦来祭祀的。”

　　那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场面，天上有太阳，一大群人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围成了一个圆圈，圆圈的正中，石头垒成了祭祀台，上面绑着一个女子。

　　女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一只手正拿着一把滴血的尖刀，让人恐怖至极的是，那个胖女人另一只手托着一颗心脏。

　　我转身看了看地下室砌得和浮雕上一模一样的石头台子，从严子强手里拿过手电筒走了过去。

　　越走近这个石台，我的心缩得越紧，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腥臭味道，只是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地下室特有的霉臭味很浓烈，让我们把这种味道忽视了。

　　这个台子上也有一根立柱，如果真的是浮雕上的那种祭祀台，应该是用来把女人绑在上面的。

　　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那根立柱下面的石头跟其它地方的颜色并不相同，上面有一层浓重的黑色，如果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那是已经凝固不知多久的鲜血……

　　如果没有及时找到林桦，她会被剖心吗？想起一年前失踪的郝素素，怪不得她的肋骨上被刺了个大洞，原来心脏被挖出来了。

　　我不由得汗毛竖立，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腾而起。

　　林桦很幸运，被我们救了下来，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她的鲜血就会流在这些石头上。

　　仔细地查找过后，这个洞里没再发现其他的人，肖毅然下令撤出隧道，这座楼最终被查封。

　　这次肖毅然准备亲自参与对紫衣女人的审讯，活人挖心，这让他的愤怒无以复加。

　　肖毅然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原来一双清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这男人抓起坏人来又狠辣又拼命，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去附近的饮品店买了热奶茶，嘱托叶雨泽带进审讯室，并让他转告肖毅然，抽空一定要休息一下，我去医院照顾林桦了。

　　林桦只是被灌了太多的迷药，在医院静注生理盐水，用来冲稀体内的药物成分，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

　　“小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看到我，林桦哭了起来。

　　我在床沿坐了下来，把顺路买来的鸡蛋灌饼和紫菜蛋花汤放在了她的床头。

　　“真是好姐妹，就知道我饿得快死了。”林桦连眼泪都顾不上擦，抄起灌饼咬了一大口。

　　我把吸管插进塑封的汤杯，然后递给了她，她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妈在路上了，你可别跟她说得太多，就说这几天我去给一个远道的老乡安装超市的牌匾，手机也丢了，被大雪堵在高速路上，没回得来，我住院也纯粹是因为血糖太低，晕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不会让阿姨担心的。”

　　林桦连日又惊又怕，明显瘦了许多，连下巴都尖出来了，两只眼睛显得更大了。

　　说起那天的经过，林桦仍然有些颤抖，半夜里，阁楼的天窗咯吱吱地响，于是她站起来去查看。

　　就见阁楼上站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看，她当时就吓晕了过去。

　　至于后来怎么被带走，到了什么地方，那些人一直在给她灌药，她大多数时候处于一种昏迷状态，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要知道差点儿被剜心祭了天，恐怕心理会留下阴影。

　　我一直等到林桦的妈妈到了医院，才告辞回到工作室，找了两块结实的木板，把阁楼那扇窗钉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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