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凶杀
7栋303室，门大开着，刘爽穿一身白色的睡裙，横躺在窗子下面，胸前血红一片，一把水果刀插在上面。
从她身下到门口，有一条拖拽形成的血迹，在白色的地砖映衬下，显然格处触目惊心。
“肖哥，已经打120了。”同来的警察见肖毅然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人怎么样？清醒吗？”一边说着，肖毅然已经迈大步向着刘爽走过去了。
他好象忘了松开我的手指？我尴尬地抽了一下，顺利地把自己的指头抽出来，指尖还保留着他的温度，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所有人眼睛都盯视着躺在地上的刘爽，没人注意到我的小尴尬，包括肖毅然。
显然，刘爽没有昏迷，听到脚步声，她扭过了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血肉模乎的手向我们伸过来，声音含糊地叫着：“救命！救救赵磊！”
看样子，她并不知道赵磊已经身首异处。
刘爽很快被送去了医院，肖毅然他们要连夜勘察现场。
正常来说，赵磊从三楼坠楼，要不是头先着地，很可能不会危及到生命。
但倒霉的是，他家窗外拧着一段用来晾晒衣服的钢丝，坠楼的时候，钢丝恰好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硬生生切了下来，溅了林姨一玻璃的血，头也被甩到了一边的树上。
经过法医的检验，基本上也同意了这样的说法。
屋子里气氛凝重，前不久刚在小区树下挖出了尸体，今天赵磊又死得如此恐怖，相信天一亮，消息会传遍古城的大街小巷，社会影响一定不会小，警察们压力很大。
虽然天已经很晚了，得到消息的叶雨泽还是很快赶了过来。
在现场没能堵到凶手，整栋楼的住户都清查一遍，就连天台，也被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各种迹象表明，最有可能的是以下三种情况：
第一、凶手是楼上的住户；
第二、凶手是躺在地上的刘爽；
第三、凶手是我在走廊里狭路相逢的大脸怪人。
血手印已经用科技手段取了下来，叶雨泽和几个同事追寻着痕迹，想找到那个大脸怪人的逃跑路线。
林姨的老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带钩子的竹杆，想帮忙把赵磊的头从树上摘下来。
“别动！”肖毅然站在窗前大喊一声，吓得那个老民警手一抖，竹杆差点儿扔了。
几个还在检查现场痕迹的警察都被声音吸引过来，包括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家近在咫只，却不想回去休息的我。
“不对啊！”肖毅然缓缓地摇着头。
“什么不对？”有人在问。
“这个头不对！”肖毅然指着还在树上挂着的人头。
大家一起去看那个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表情的人头，它被一个大树杈稳稳地卡住了，愤怒的双眼瞪得圆圆的，嘴半张着，就在这张嘴要喊出什么的时候，脖子已经离开了身体，他的话永远留在了已经死去的脑袋里。
肖毅然指着人头：“人掉下去的时候，头被钢丝切断，要是没有外力的作用，头和身体受重力作用，会一起落到地面上，怎么会被甩飞到一米远的树枝上呢？”
对啊，苹果要是飞出去了，就不会砸到牛顿，也就不会发现万有引力定律。
肖毅然大步向外走去：“雨泽，找台提升机，实在不行弄台铲车也行，把我托举到人头位置，我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夜三更，楼上楼下还是灯火通明，好多没有睡觉的居民躲在窗帘后面向外观看，有的人干脆开了窗户，顶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伸头看热闹。
肖毅然和叶雨泽一起被铲车托举到了人头的位置，叶雨泽举着一部探照灯似的大手电，肖毅然察看着人头和它周围的地方，就连树上枯黄的残叶，也一片片地检查，一寸都不放过。
等他从树上下来，天已经亮了。
肖毅然回到303室时一脸严肃。
我悄悄问跟在他身后的叶雨泽：“泽哥，有啥发现没？”
叶雨泽低声道：“树杈上发现一个很深的勾槽，赵磊微微张开的嘴不是要喊什么，而是含了一块揉在一起的纸片，上面有个地址。”
肖毅然毫无预兆地回过头说道：“刚才我就在奇怪，晾晒衣服的钢丝距离楼体有一尺远，如果赵磊从窗户摔下去……”
肖毅然展开双臂，身体前倾：“不论是自己跳还是被人推，都无法自然挂到钢丝上。”
“在树杈上发现的那个勾槽很新鲜，是刚刚造成的，应该是有人用钢丝套了赵磊的脖子，钢丝绕在树杈上，另一边用力，赵磊被硬拉出窗口，掉下去的时候钢丝勒断了他的头，因为钢丝的走向是树杈方向，赵磊的头被钢丝带偏，一下子挂在了二楼的树杈上。”
叶雨泽嘿嘿一笑：“想用拙劣的手法让我们觉得赵磊的死是意外，没想到遇上了我们的肖大神探，反而证明，我们侦察的方向是正确的。”
肖毅然转头看着叶雨泽：“凶手会利用这样的杀人手法，确实是想制造赵磊死于意外的假象，但这也只是其一。”
叶雨泽反问：“其二呢？”
“其二就是，凶手杀人的时候可以不在303室，而是在外面，手里握着钢丝的另一边，只要拼命用力就行了，所以，当我们扑进303时，凶手在楼下隐蔽的角落，已经收起钢丝走人了。”
“你是说……小冷看到的那个平脸怪不是凶手？”
“不能完全排除他也是凶手的可能，有可能是联合作的案，因为这种手法需要有一个人配合，把钢丝套在赵磊的脖子上。”
我突然插了一句：“把钢丝套在赵磊脖子上的人，也有可能是刘爽，眼看着赵磊掉下去了，再用匕首扎伤自己，好象自己也是受害人，但事实上，刘爽的伤并不是很严重。”
肖毅然认真地看着我：“赫小冷，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善于分析，提出质疑也很大胆，确实象你说的，刘爽也有嫌疑。”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说法？”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挺神的，有点洋洋自得。
“完全不同意！”
看着那个帅得离谱，表情也格外气人的肖大神探，我有那么一点儿不服。
肖毅然显然看透了我：“别不服气，仅仅从现场留下的线索来分析，刘爽是不能排除作案的可能，而且赵磊对她没有防备之心，把钢丝套在他脖子上也很容易。”
说到这里，肖毅然顿了顿，然后突然话峰一转：“但是……”
“你注意到没有，从门口到窗下拖拽出长长的一条血迹，刘爽向我们求救的时候，双手都是血，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是怎么造成的？她拼命地想救赵磊，帮他拉住钢丝，伤口的血在地上形成血迹，她的手指都差一点儿被勒断了，但纤瘦的她肯定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赵磊被拖出了窗外，这样一个不顾一切想挽回赵磊的人，她怎么可能要杀死赵磊呢？”
我有些沮丧，我也看到血迹了，我也看到刘爽血肉模糊的手了，但我没有观察得那么仔细，只认为那些血都是她和刺伤她的凶手搏斗时划伤的，而我心理下意识地认为，刺伤她的是赵磊。
肖毅然挥了挥手：“走，回警局，我们把所有证据再梳理一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我没有跟他们回警局，匆忙赶到工作室，好在昨天赶完了工，现在已经没什么积压的工作，我在门上贴了张暂时停业的告示，刚做完这些，就接到肖毅然的电话，刘爽手术很顺利，现在已经清醒了，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医院。
有很多事我急着知道答案，郝素素的死因，赵磊和刘爽为什么半夜三更到树下去祭拜郝素素，赵磊为什么会突然死了，还死得那样蹊跷，这个案子已经成功激发了我的兴趣。
看病人也不好空着手，我去超市买了些水果。
出了超市的门，就见肖毅然的车停在工作室的门口，工作室的卷帘门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我紧跑几步：“毅然，你要拆门吗？”
肖毅然回头一笑：“怎么把我说得象个土匪？”
他的笑容温和明朗，如同天上特别好的太阳。
我上了车，叶雨泽坐在驾驶位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似乎还憋着笑。
肖毅然很快发现叶雨泽的表情又贼又贱，忍不住问道：“泽哥，你这是几个意思，笑得有些猥琐啊！”
叶雨泽白了他了一眼：“就你不猥琐，成天紧绷着个脸跟我们耍酷，一年到头看不着你笑模样，见到某人就没了原则，一脸的春花烂漫，重色轻友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肖毅然怔了一下，突然就变乖了，不但没还嘴，也没给叶雨泽脸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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