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尔反尔
祈宴想了一想：“你也把我当成女子？”
“是我错认为你是女子，才误导了他们。”陆青余眼中黯然，“是我的错，不怪他们。”
“倒没有什么怪不怪的，只是实在出乎意料。”
“可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答应与我成婚，昨晚你还……”他那脸愈发苍白。
昨晚为何不拒绝他的吻？
他自己总该知道自己是男子，为什么不拒绝？
他跟一个男子吻了！
还吻了那么长时间！
他还为一个男子准备了婚事。
也……向这个男子许过余生。
陆青余攥紧手，只觉天旋地转。
祈宴看他反应，不是很明白，男与女差别很大吗，何况……
“你是我道侣，你就能生孩子啊，我专程来找你的，咱们三年前没准就成过婚。”
围观之人：“要不要给宗主请个大夫看看脑子？”
“不，先给师兄看看吧，他好像快不行了……”
陆青余连连后退：“你还在说胡话，这样戏耍我好玩吗？”
祈宴更糊涂了：“我说的是真话，从一开始来我就这样说的，从没骗过你啊。”
陆青余决然不信，踉跄几步，站稳后自嘲一笑：“是我咎由自取。”
活该自己认错了人，也活该轻易就被感动。
祈宴终于看明白了一些：“你是不是要反悔了，你不打算与我成婚了？”
对方缓缓看来：“你说呢？”
“那……孩子也不帮我找了？”
“呵。”眼前人一声冷笑，“孩子之事难道不是戏耍我的说词吗？”
“我哪里戏耍你了，你说愿余生携手，我就做好了留下来陪你一生的打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收回那些话。”眼前人道，话语很轻，却似掀起狂风巨浪。
“你！”祈宴眉一凛，那把金骨折扇“咔嚓”一声折为两截，又被紧紧一捏，手松开时，只流下细细金沙。
陆青余面不改色，反而上前一步，立于他面前，斜风吹着他的发，拂过脸颊，他垂手不动，慢慢闭眼。
静立半晌，对方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将那金沙一扬，愤然转身离去。
点点金辉中，陆青余轻轻喘了一口气。
院中又是一片沉寂，几人相互推着，没人敢上前来。
茶白衣襟上落了细细金光，陆青余走进了自己房间，却是没多久又开门，出来时身上那件衣衫已经换掉，仍是穿了之前的灰蓝道袍，手中提剑，袖里几张符箓，身上再无他物，他垂着眼眸，对院中几人道：“衔羽宗以后就有劳诸位了。”
几人一怔：“师兄你要走？”
他不回应，走至院门，瞥了眼门楣，回头抬首，看那正堂之上一片闪亮的瓦砾。
几人思量着缓解一下关系，连忙道：“师兄，宗主当时说，这金屋顶是专门送你的见面礼。”
他走回去，在那之下静静看，看了须臾，忽地跃上屋顶，半跪在上，一手持剑，狠狠地刺下去。
“轰隆”一下，一片屋顶瓦解，金瓦砾哗啦啦滚落，细碎流沙恍若廊下布满金色雨幕。
而屋顶上的人还没罢休，抛了一道灵火咒，将金色融进火焰之中。
灵火可化金银，他落地以剑尖挑起火星，看着那流沙皆为灰烬，火焰熄灭，除了消失的金屋顶，未见被灵火燎烧过的痕迹。
“我房中有些银两，你们拿来补屋顶。”他道。
“师兄……”
“念在师兄弟一场，还请莫阻挡。”说完再走出院门。
几人只得止步，眼看着他始终未回头，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一时无措，在院中来回踱着步。
屋内，小金锤也在踱着步：“尊主，道长把金屋顶砸了。”
“砸就砸呗。”
“尊主，道长好像走了。”
“走就走呗。”
“你去追啊？”
“不去。”
“你怎么能不去呢？”
祈宴瞪大眼睛：“变脸比翻书还快，是他反悔在先！”
“虽然但是，你不担心他吗？”
祈宴一顿，站起了身，走了两步，又坐回来：“不去。”
小金锤呐喊：“我看你压根就不喜欢他，答应跟他成婚也是欺骗，你们俩扯平了！”
“如果这样算欺骗，我也做好了骗他一辈子的准备，我会一辈子尽到责任，可不会出尔反尔。”祈宴又站起来，推开门。
小金锤一喜：“尊主想通了，要去找他了吗？”
“说不去就不去，我去别的地方。”
午后长街，集市没散，行人还很多，祈宴在人山人海里穿行，至那中间最热闹的一段。
道路两边有游走商贩，也有各种店铺，吆喝声不断，饭菜茶水香气扑鼻，他停在一个朱红色三层小楼前，这是本街很有名的客栈，门前錾金牌匾挂着客栈名称，十分地言简意赅：金玉满堂。
此客栈是新开的，也如其名，装葺得珠光宝气，富丽堂皇。
他刚站定，店内掌柜仿若有感应一般，忙不迭地出来迎客，点头哈腰：“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吃个饭。”
“好咧好咧，小店的菜品可是一绝，客官要不要包个雅间？”
“不，我就坐正对门那张桌子。”他在这门前望着周边店铺，“先收拾出来。”
那掌柜二话不说，立刻叫了几人把那桌子擦了又擦。
小金锤不解：“尊主，这时候你还有心情下馆子呢？”
但它着急也没用，只能叹气，又看看那店名：“这名字倒是符合你的气质，怪不得你要来这里吃饭。”
它也环望一周，这个地势最为热闹，最近接二连三开了好几家客栈酒家之类的，这“金玉满堂”正对面就也是一家客栈，同样的三层小楼，通体是青砖白瓦，外墙画着山水图，颇有古韵。
“哦，本来就是古世界。”小鸡翅一想，应该说，颇有清雅之气，它再看那店名，“红尘误我。”
“……”小金锤表示收回刚刚的称赞，“这还不如金玉满堂。”
说话间祈宴已往厅内进，小金锤四处瞥，又瞧见那“红尘误我”旁边，隔了两三家的位置还有一个客栈，墙面摆设都以黑色为主，雕刻了些红色的花，同样是三层小楼，牌匾挂的名字是“黄泉碧落。”
“……就没一个正常的名字吗？”
“嘿嘿，那两家店都是新开的，跟咱们这个前后脚，抢生意哦，不好做。”店掌柜送茶过来，正好接话。
“这个地势确实适合开酒馆客栈……”小金锤回道，还没说完忽而一怔，“你听得到我说话？”
祈宴给他施过灵力，在凡人面前是没人能听见他声音的，是以它平日跟祈宴说话也就不需要避人。
店掌柜给祈宴倒好了茶后，坐在旁边，对着它笑道：“你就是那个从别的世界来的小挂件吧，尊主提起过你。”
小金锤：“尊主？”
“金玉满堂是妖族在人类世界开的客栈，咱们这儿干活的多是妖族。”店掌柜左右瞧了瞧，狡邪一笑，对着小金锤吐了个蛇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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