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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窥心中所喜


翌日清晨,陆青余犹豫了半晌,还是停在了穿堂里等祈宴。

        祈宴没有下来吃早饭,他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出来,见他今天垂下了发髻,没有束冠,着了黑色覆金丝的宽袍,也许是衣服颜色映衬的,陆青余只觉那脸色比平日里苍白。

        他依旧执扇而来,走到陆青余身边,将胳膊往他肩上一搭。

        陆青余连忙道:“城中人多,不要御风,老老实实走着去吧。”

        “我知道。”祈宴向他一笑,“本宗主出行,难道连个人搀扶都没有吗?”

        陆青余:“……”

        他抬起胳膊,扶着自己的债主,往外走去。

        还没走出,正见容姻斋的掌柜携几人,抱着两个小箱子走来,见他二人:“宗主和道长要出门?”

        “何事,你先说。”

        “哦,喜服做好了,今日给二位送过来。”容掌柜挥手让那几人把东西送上前,“还有聘礼这边已采买得差不多了,只等着下聘日再送来。”

        “行,先送进去,我们等回来再试。”祈宴正说着,感觉身边人按了按他胳膊。

        他回眼:“怎么了?”

        陆青余迟疑须臾,低声道:“先前……我想若与你找到孩子,为了孩子这婚事还是要办,可……我的魔气并不能感应到孩子下落,我也许不能帮你找到,你还要与我成婚吗?”

        “我跟你成婚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孩子。”

        “我……我不用。”为了他,他就更愧疚。

        “你又要悔婚?”

        “如果不为孩子,那就不用成婚,孩子我还是会尽力找。”

        祈宴没想通这其间的关系,他只明白了一事:“真要悔婚?”

        陆青余垂眸,沉寂片刻,这人越对他好,他越受之有愧,如今觉着自己可能也帮不上他,那就真的不能再耽搁他了,他攥住手,点点头。

        “那你还要我陪你一生吗?”

        “不……不用。”

        祈宴离了他一些距离,上下打量他,打量好久,还是没想明白,这几十年该怎样过他都想清楚了,怎么道侣突然又不要他陪了?

        容掌柜已将东西搬进来,拍拍手笑向他们招呼:“那没什么事儿两位先忙,过两日我再来。”

        祈宴又看看身边人,沉默须臾,只好道:“过两日你不必来了。”

        “怎么了?”

        “婚事暂时不定了。”他道,看对方震住,又补充,“付给你的钱不用退,送来的东西也不用再拿回,那聘礼已采买齐了,就还是送过来吧,不做聘礼,也可做日常所用。”

        “这……不是钱的事儿。”容掌柜视线在二人面上来回转,“你们不是挺好的,怎么回事儿,闹别扭了吗,年轻人吵个架生个气都正常,这婚怎么说不成就不成了呢,两位不再考虑一下吗?”

        祈宴便又看陆青余:“你要再考虑一下吗?”

        身边人垂眸,沉默一会儿后,摇摇头。

        “那……就不考虑了。”祈宴道。

        第三次了,就如此吧。

        容掌柜还想说什么,但见两人要往外走了,不好再劝,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行走在街上,人声依旧鼎沸,糖葫芦泥人等游走商贩仍然叫卖不停,两人之间却沉默,没什么话可说。

        小金锤把所有看过的话本都翻完,也没找到这种情景该怎么办,它也出不了主意。

        明明之前毁他搜集的内丹,损他布置的阵法,道长都没有提出来分开,怎么这一次什么也没做,却突然要分开了?

        不对,尊主不是什么也没做,他还从那藤蔓之境救了道长。

        为什么之前毁他心血,他要成婚,如今救他性命,他又要悔婚?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越虐他才越开心是吗?

        陆青余走在街上,想了又想,再强调:“孩子我还是会尽力找的。”

        “你真的不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没有亏欠我,不需要补偿。”

        反倒是我欠你良多,若再用婚事困你,那就更亏欠你,陆青余想,他之前怀着各种心思,此时才算是真正与他坦诚相待。

        “不,你孕育孩子,我却弃你而去,你不想成婚,那还要什么,我都答应。”

        陆青余轻声道:“真的什么也不用。”他大抵也没有孕育孩子。

        小金锤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尊主他本来就是要找到孩子可以飞升,补偿道长归补偿,对方不想跟他重续前缘,那他自然不必强求。

        可它要的是两人相恋,共筑美好家园啊。

        他们俩不在一起,道长变大魔头毁修界,那小崽崽无人教管不学好,又得灭一遍六界。

        哎,对了,道长是怎么变成大魔头来着?

        天道给他看过上一世的幻象,那道长身上泛着金色气息,面容冷峻,所向披靡,明明一身法印仿若圣者,出手却极尽残戾。

        而那时候的祈宴已经飞升了,前面二人交集它看不到,不知道是不是祈宴离开了他,他才变成这样的?

        它刚来找祈宴时就想说这个事儿,可是天道不许,只说这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世界运行会出现偏差,影响的是千万个世界。

        两人进了徐家宅院,徐掌柜亲自领二人上座,让了茶水客套一番,而后引他们去那邪物出没的祠堂,也是陆青余昨日守了一天的地方。

        祠堂在宅院最后,一行人一面走,徐掌柜和陆青余一面将这邪物事宜跟祈宴具体说了一番。

        起先是徐家公子出城归来,说在山里遇到了个美人,自此茶不思饭不想,后来每天白日皆眼眶泛黑,无精打采,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精元损失太多,徐家人错愕,他们的儿子还没成婚呢,也没有通房丫头,下人们都尽心,每晚是看着公子入睡,锁好了门才各自休息去的,断无任其出去厮混的可能。

        徐掌柜想起他说的山中美人,留了心,去衔羽宗求了符给他佩戴,又把家中能镇邪的宝剑,神像,玉佩等等一切能找到的东西都堆砌到他身边,这才稍有好转。

        但后来,宅中一些小厮丫鬟们也出现了这种症状,白日没精神,眼睛直直地流口水,没过几天就元气损耗严重,形如枯槁。

        徐掌柜生意上口碑不错,为人也和善,可对下人到底不如自己儿子上心,请郎中给他们开些药,求了符,就没太费心了,没有让人寸步不离地看着。

        后来下人们开始走路不稳,东倒西歪,晃晃悠悠,一不留神,竟是陆续栽进了井里。

        与此同时,徐公子也晃晃悠悠往井边走,被下人及时拉住,徐掌柜慌了神,连忙去衔羽宗请人。

        “那邪物只是一道虚影,可见人形,分不清男女,刀剑法器碰不到他,可他能碰到人。”陆青余道。

        “我儿子说是个美丽的女子。”徐掌柜道。

        “小梅说是个英俊的男人。”有一丫鬟插话,小梅是那跳井下人中唯一被救上来的丫头。

        “所以,男人看它为多女子,女子看它为多男人?”祈宴道。

        “那陆道长为什么看它什么也不是?”

        陆青余:“……”

        徐掌柜意识到说错话,讪笑了两声,引他们继续往前去了。

        进得祠堂,除去一些帮忙的下人,就不需外人在场,徐掌柜好生交代一番,退了出去,下人在外守着,两人坐于祠堂内的蒲垫上,陆青余将符箓法尺等一一摆好,闭着眼静坐。

        祈宴撑着胳膊睡了会儿,醒来时对方还在静坐。

        他又睡了一觉,揉一揉眉心,头还有些昏沉沉:“若我猜得没错,那是山精。”

        陆青余睁眼。

        “山精不属于任何一界,它是山中精气生成的,没有实体,能幻万种形态,刀剑的确碰不到,攻击你的是气。”

        “那……”

        “其实,你这些符箓法器,有用,但用处不太大,山精很自恋,又擅长窥探人心,能够探出一个人喜好,会幻成这人喜欢的样子,再施加蛊惑之力,看人们对它五迷三道,欲痴欲狂,它就非常高兴。”

        “那又为何害人?”

        “这我就不知了,它不是人,大概也没有对生命的珍重一说,腻了就要寻下一个人,昨日恼羞成怒抓伤你,我想,是因为你眼中没有对它的痴迷。”

        陆青余摇摇头:“我难道会对一个连看都看不清的虚影痴迷吗?”

        “所以,为什么它在你面前没有幻化成人的样子呢?”祈宴也奇怪,“哦,你心里没有一个很喜欢的样子,它探不出来。”

        陆青余仔细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么心中有喜欢的模样,不就会容易着了它的道吗,你跟我一起来……会有危险吗?”

        “被它窥探出了,就容易被它蛊惑,窥探不出,它又要伤你,都一样。”祈宴撑着脑袋,又一怔,“为什么我会有危险,我才不会着了它的道。”

        “你没有什么喜欢的样子?”

        “我自己。”祈宴一挑眉,“但总不会对自己欲罢不能吧。”

        身边人知他在开玩笑,瞥了一眼没再说话。

        两人又沉默,今日好似没有太多话要说了。

        过了会儿,祈宴继续打瞌睡。

        陆青余看他今日总是睡觉,觉得异常,想问一问,又觉得还是不打扰他算了。

        夜色渐沉,月影西斜。

        不知过了几许,祈宴陡然睁开眼睛。

        轻风拂动周边帷幔,桃木剑轻颤一下,陆青余赫然起身,闭眼聆听片刻,一剑扫向桌上一盏灯。

        灯盏落地,一道若隐若现的影绕其转了一圈,慢慢地落地成形。

        陆青余以剑尖挑起符箓直击起面门,剑刃穿过,那虚影没有半分消散。

        他后退一步,想拉一拉祈宴,只道这人怎么还在睡,然而一低头,竟见那人已不见身影,他心下惊愕,再四处看,祠堂屋舍,窗棂墙壁,外面守候的下人们全都不见,只有那飘拂的帷幔缭缭,他耳边有一些温声笑语,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虚影慢慢走近,越至近处,透明的身躯渐渐有了颜色,低沉的声音浅笑:“小道长,入我温柔乡,就别急着出去,上一次没探出来,我今日非要再探一探,你的心为何封闭得这么紧,你为何不敢面对你心中所喜,为何不肯承认你的喜欢?”

        陆青余知自己进入了幻阵,他静默感受阵中薄弱之处,在身后一道帷幔上猛地刺,眼前虚影摇了摇,衣袖一展,周围疏尔又变了场景,花草繁茂,斜燕双飞,有细雨沾衣,一人缓缓走来。

        那人红丝履,一袭红衣,衣上金线绣了龙凤呈祥,再往上看,竟是被红盖头遮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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