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探险家
爱尔兰。
森林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雾。
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一旁的石头上靠着只登山包。
妮娜?诺菲穿一身军绿色，相对紧身的探险者服装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棕发在脑后绑成一个松散的马尾，几缕细发从额前垂下来。她是个典型的凯尔特美女，此刻她的脸上、衣服上、以及卷起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有些细微的擦伤和泥泞。
她正站在篝火前，右手握着一根树枝，轻轻敲打着肩膀，左手则拎着一张古朴的羊皮卷轴，提在面前，透过火光可以看到上面画着许多符号和密密麻麻的文字。
妮娜沉吟着，时不时低下头审视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和羊皮卷轴上的图案做着对照，半晌点点头：“差不多了。”
妮娜把树枝一丢，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布袋，跪坐在图案前，打开小袋子，把里面胡椒粉似的粉末状的物质沿着图案外围撒了一圈又一圈。
“好棒的氛围，这才是探险家该做的事啊。”妮娜一边撒着粉末，一边自娱自乐地幻想着。
“阿……阿啾！”
这些用十几种材料碾磨而成的粉末不仅看着像胡椒粉，闻着也像。
妮娜揩了揩鼻尖，嘟囔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把粉末匀了匀，然后把卷轴摊开来放在图案正中间位置，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柄匕首，咬牙划破手指，在卷轴上滴了三滴血。
随即，她从篝火里抽出一个燃烧着的木棍，点燃了粉末。
呼的一声，粉末瞬间燃起蓝绿色火焰，并迅速蔓延，形成一个十几公分的火墙。
做完这些后，妮娜习惯性地把手指伸进嘴里，吮吸伤口。忽然想起这根手指碰过粉末，再一想这些粉末的成分……
“呕——呸呸呸！”
心情瞬间不好了。
妮娜吐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恶心的感觉，直起身子，嘴里发出一串奇怪的音节。
听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声音在林间穿行，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而诡异的力量。
忽然，卷轴发出幽幽蓝光。
“奏效了！”
妮娜睁大了眼睛，兴奋地盯着卷轴，语速加快。
然而卷轴只亮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原状，不再有反应。
妮娜一愣，又迅速念了几遍，仍是没有反应。
此时周围的粉末都快燃烧殆尽了。
“失败了吗？”妮娜肩膀一塌，皱起眉头，“是我的原因，还是卷轴的魔法失效了？”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似狼非狼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妮娜身子一震，弹簧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倒握匕首，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它们追上来了？怎么可能，都跑出这么远了！”
妮娜睁大眼睛看向树林深处，手心全是汗。
幽深的林间，出现一双鬼火似的翠绿眼睛。
紧接着又是一只，出现在另一只的左侧，然后是第三只，在右侧。
它们慢慢朝这边逼近，渐渐进入了篝火的映照范围。
那是三只身形佝偻的无毛怪物，长着狼一样的脑袋，却能够仅凭后肢立起身体，身体两侧长着一对退化的、残损的翅翼，身后拖着一条鳄鱼似的粗壮尾巴。
这是一种从秘境里出来的怪物，属于比较常见的物种，根据危险程度评定为E级，官方称其为“葛斯特”，不过人们更习惯称之为“恶鬼”。
妮娜一手持匕首，一手持火把，和它们对峙着，大脑飞快运转，寻找脱身的法子。
这时，粉末终于燃烧殆尽，就在最后一丛火苗熄灭的瞬间，卷轴却陡然间燃烧起来，光芒大盛。
妮娜不由得眯起眼睛，就在这时，三只恶鬼同时扑了过来。
妮娜惊呼一声，胸口一痛，被一只恶鬼扑倒在地。
恶鬼张开大嘴朝她的脑袋咬下来，妮娜情急之中只得横起火把，塞进它的嘴里，勉强抵挡住它的撕咬。
妮娜左手紧握匕首，想要刺向它的脖子，却被另一只恶鬼咬住了衣袖，使不上力。与此同时，第三只恶鬼咬住她左脚的靴子，像疯狗一样不停的撕扯。
“该死的畜生！滚开！”
妮娜咒骂着，右脚用力踹那只恶鬼。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一道身影。
一个穿暗红色披风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
黎漫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林中空地，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而面前不远处，三头禽兽正在撕咬一个女人。
似乎是网上盛传的恶鬼。
视野中出现一个地名：【爱尔兰，雾隐森林】
紧接着是几行提示：
【“雾隐森林”已纳入版图】
【妮娜?诺菲以自身鲜血为祭进行了召唤，与您建立了坐标联系】
黎漫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
和之前看到的模型一样，一身盔甲，外罩红披风。
感官太真实了，不像VR游戏，更不像梦境。他甚至能感觉到森林里湿气迎面扑来的细微感觉。
难道真的如提示所说，自己被召唤到了爱尔兰？
毕竟，超凡事件在这年头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个女人大声呼救：“救命！帮帮我……”
看长相是个欧洲人，说的却是标准普通话。
恶鬼咬烂了她的衣袖，吐掉嘴里的碎布，再次朝她扑来。
女人则是不停地挥舞着匕首，将它逼退。
黎漫伸展手掌，感受了一下。
力量充沛，感觉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视野上方出现了生命条和能量条，两只手的指甲自动变长，漆黑而锋利。
他现在只有两个被动技能，也就只能普通攻击了。
黎漫一巴掌拍向压在女人身上的那只恶鬼，锋利的指甲直接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恶鬼哀嚎一声，从女人身上滚了下来，四肢着地，稳住后，怒吼一声，扑向黎漫。
黎漫闪身一避，同时又是一爪挥出，这次是对准了它的脖颈，直接戳了进去，鲜血飞溅。
触感真实，温热的血液沾满他的手。
恶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地上垂死挣扎。
它身上散发出一团血雾，朝黎漫飞来，笼罩住他。
黎漫闻到一股很美妙的腥甜味道，血雾像是被他的身体吸收了一样，嗖的消失了。
接着，黎漫惨白的嘴唇浮现出些许血色，两只尖牙悄悄探了出来。
另外两只恶鬼一左一右朝黎漫冲了过来。
刚才的交锋已经让黎漫认识到了自己的实力水平，打这些低级怪不在话下。
黎漫淡定地等它们冲到面前，先是后跳躲开它们的扑咬（吸血鬼的身体素质显然比普通人要高得多，轻轻一跳就有三四米远），接着脚蹬地面，猛地冲上前，两爪齐出，右手插进恶鬼的嘴里，直接穿透过去，当场干掉一只。左手在另一只的胸口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又有一团血雾补充到了他的体内，有种久旱逢甘露的畅快感，减少的能量条瞬间补满了。
黎漫正要补掉最后一只怪，不料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将匕首插进了它的后颈，成功抢了人头。
她绕着黎漫转了一圈，撩撩他的披风，戳戳他的铠甲。
“哇哦，好真实啊。”她不由得发出感叹，“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灵界？英灵殿？”
“……”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女人朝他伸出手，“我叫妮娜?诺菲，是一名探险家。”
黎漫没有接话。
他得先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般VR游戏里调出系统面板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声控，直接说一句“系统”就行了，另一种是做出特定的动作（类似施放招式），比如画个圈圈什么的。
黎漫抬手在空气中画了个圈。
没反应。
妮娜愣了愣，恍然大悟。
“这是你们那边打招呼的礼节吗？还真是独特呢！”她露出兴奋的表情。
“……”
搞不懂她在激动个啥。
“你可能还有些困惑吧，没关系，我可以解释。”可能是看到黎漫一脸懵逼，妮娜兴致盎然地说道。
“如我所说，我是一名职业探险家。”说这话时，她挺着胸膛，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
其实就是无业游民吧……黎漫心想。
“这里呢，是一处秘境，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你知道秘境是什么吗？”
她以为黎漫来自异世界，可能不知道地球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但是黎漫当然是知道的。
秘境，又叫魔窟，里面往往有着各种奇异生物以及超凡物品，近些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数量也越来越多，官方统计全球大大小小的魔窟已经超过两百多处，没有被发现的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魔窟开启的地方，会发生地形或气候上的剧烈变化，甚至有可能出现反物理现象。
别看现在这里是一片森林，之前就算是沙漠也不奇怪。
“……我在一棵树底下找到一具骸骨，他手里握着一份卷轴。卷轴有些破损，一些地方看不清了，不过我大概能看出，上面用古恩语记录着某种召唤仪式，我碰巧学过一些古恩语，就试着照上面的方法做了一遍，然后就把你召唤出来了。总之，你记住我是你的主人就行了。”妮娜走到背包前，翻了起来，一边翻一遍兴奋地嘀咕着，“你的力量，加上我的头脑，我们会成为最强探险家组合！嗯……虽然擅自把你召唤过来有点失礼，不过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忠心耿耿地跟着我，保证你要钱有钱，要女人有……”
妮娜抓着两包牛肉干转过身时，脸上笑容却一下子凝固住了。
“人呢？！”
谢特！这卷轴上的召唤魔法该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妮娜顿时郁闷了。
……
眼前一阵白光，黎漫回到了那个灰蒙蒙的空间。
面前吸血鬼的卡片，从一颗星变成了两颗星。
【可化身角色：吸血鬼】
【吸血鬼当前等级：九代，2星（满10星可进行进阶仪式，升级为八代吸血鬼）】
黎漫正要细看，眼前一阵恍惚，脱离了这个灰色空间。
意识陷入沉睡，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他。
黎漫抬起惺忪的睡眼。
“都睡了一上午了，你可真行。”顾磊坐在同桌的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漫抬头看了眼钟表，可不是嘛，都已经十二点了。
教室里除了几个学霸还在埋头苦读，其他人都已经去食堂吃饭了。
黎漫回想着刚才的经历，凝神看了会儿自己的指甲，没什么异常，是人类指甲没错。
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然后在顾磊的催促下一起奔赴食堂。
没什么胃口，匆匆吃过午饭回到教室。
上课之前，班主任忽然出现了，说要进行体测，高三全员去操场集合。
大家推推搡搡，一窝蜂去了操场。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人，跑道上简单地摆放着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台仪器。
桌子后面除了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外，还有穿军装的军人，冷酷地站在一旁，像监督者。
一共十二个班，相邻三个班级的学生组成一队，共分成四队，排在四张桌子后面。
这不是普通的身体检查，而是异能检查，每年末尾进行一次全国范围内的大检，由749部队和特情局负责。
如果检测出潜在异能者，按照国家规定，必须在来年进入特情局训练基地训练一年，目的是为了让异能者能够掌控自己的能力，以免异能失控造成危害。这是对异能者自己也是对社会负责。
顾磊排在黎漫身后，忽然戳了他一下，趴在他的肩膀上，指了指前面。
黎漫顺着他指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知道他指的是谁了。
隔着四个人，穿白毛衣的丸子头女生，正和她的好朋友说着话。
她叫林佳。黎漫对她挺有好感。
顾磊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包心连心纸巾，朝林佳扔了过去，砸中了她的后脑勺。
林佳回过头。
顾磊奸笑着指着黎漫的脑袋。
林佳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没有还给他，直接揣进自己口袋里，瞪了黎漫一眼，回过头去。
“你妹！”黎漫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我是在帮你啊。”
“帮你个头！”
“你懂个屁……”
啪！
班主任不知何时溜到两人身后，左右开弓，照着两人后脑勺，一人一巴掌。
……
队伍很快排到了林佳。
医生让她抬起手臂，把一件像是大号臂带的东西缠在她腰上，然后在仪器上按了几下。
盯着仪器看了几秒，医生露出诧异的表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负责监督的军人走过来，让林佳站到一旁。
看这架势，不用说，一定是在她身上检测到了异能量。
队伍里发出窃窃私语声。
顾磊叹了口气，拍了拍黎漫的肩膀。
黎漫呆呆地看着她。
林佳站在军人身旁，两手绞缠在一起，神情惶恐，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队伍继续前进。
轮到黎漫。
几秒钟后，他也被示意站到一旁。
一连两个异能者，还是头一次发生，连那军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概率，难免会让普通人心里不安。
黎漫看了林佳一眼，后者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目光都很复杂。
黎漫感觉到灼热的视线，看了看两边，一群人顿时同步后撤，在他周围留下一圈空地。
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回过头。
顾磊本来正呆呆地看着他出神，见他忽然一回头，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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