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挣脱的命运
沉浸许久的之域终是醒来，众人看见少年的醒来，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
之域缓缓起身，面露哀伤，依旧沉浸于自己的哀伤之中，向着三位考官的方向微鞠了一躬之后，便收琴准备转身下台，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未评级。
姒首院看到少年似乎忘记自身，将要离开，急忙正声道：“以你的琴艺足以进入学府学习了，学府不会因你双目失明将你拒之门外，所以即使你后面三门考试都不能通过，学府也会接纳你的。”
两位副考官闻言，也是默认了姒首院的说法，毕竟琴艺上如此高的天才，学院中人一生也难遇到一个。
已是转身的之域，听到这句话后，刹然僵立在哪里，有猛然转过身来，满脸震惊的问道：“老师，你...你是在说我吗？”语气之中充满忐忑、恐惧与不确定，害怕自己听错，不敢相信那句话是在对自己说。
“对，是你，学府近百年来唯一的甲等上品——之域。”姒首院挂着慈祥的笑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之域又一次抑制不住自己，流下了泪，陷于了可以进入学府的欣喜之中，良久才醒悟过来，微微向考官方向又鞠了一躬。
“谢过三位先生，之域定会不负所望，用心求学。”
多年以来，终于求学成功了，他散尽家产，终于在这最后一站成功了。
“理应如此，进入学府后不能持艺生骄，应当虚心求学，勤学苦练，日后才能大有所成。希望日后你能够成为无双国士，名动王朝，给学府带来无尽的荣光。”一位副考官含笑应道，眼中满含希冀。
“果然是甲等上品的评价，这评价出过几次？”
“日后成为无双国士，考官的评价如此之高！”
“今日过后，之域之名，将名动整个雅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亭外众生听到考官评价后，再次沸腾起来了。
.....
夜色已深，曲河之上亦是随波泛起阵阵星光。
食饭之后，之域又抱琴盘坐在木楼外廊，回想起自己四天之前盘坐于此，怅然抚琴，如今已是不同，自己也可以入府学习。
回想起今日午时，乐试之后，告诉老徐之时，老徐的嚎啕大哭；回想起至考核开始之后的种种。内心依是激动不已，放下怀中之琴，沾手弹来，只是琴音之中没有了忧伤，也没有了哀伤，充满的只有希望与安详。
之域渐渐沉醉于自己的琴音之中，音雾也是悄然生起，琴音传播至远，所涵盖范围之内的人，皆是忘记了所做之事，停立下来，倾听着琴声。
随着曲子的高低转合，一曲快要结束了，突然之间，外廊周围的野草开始生长起来，幸好入夜已深，周围木舍亦是无人居住，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这一幕，不然又将引起一阵轰动了，毕竟又是一首师境之曲。
曲终之后，之域依旧弓着背身盘坐在哪里，似在回想着美好，又似在沉心于琴曲。
良久，屋内传来了老仆的脚步声，老仆走到少年的身后，揖手躬身道：“少爷，现在已经到了子时了，该是休息了，明天还有考试。”
语落许久，老仆终是感觉到了不对，于是轻声走过去，缓步蹲下，扶立着少年的肩膀，才发现少年已低头闭眼，显然已经熟睡过去。
老仆无奈的摇着头，收琴背好，抱起少年，走进了木屋，嘴上挂满着慈祥的笑容。夜又更深了，但还是掩盖不了那眼角的泪水，不管是少年的还是老仆的......
......
转眼一晚又过去了，晨曦已徐徐拉开了帷幕，青涩的风带着曲河独有的气息降临着这方天地，又将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今天是考核的第三天，诗试，考的是写诗词。
“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所以合意,歌所以咏诗也。”
“词,意内而言外也。”
所以诗词既人内心的寄托，它饱含着丰富的想象和感情，给思想以翅膀，给感情以衣裳，给声音以彩色，使流逝变幻者凝形。
之域长久受人冷落嘲讽，致使终日以书琴为伴，再加上双眼失明，对失明所看到的世界亦是有万般奢求，自然也多接触诗歌，以求在诗歌中寻找到外面的世界和感情上的慰藉。
不过，由于五岁之前的记忆太过稀少，所以对于外界的色彩，之域不甚了解，毕竟眼中所看到的生机不是凭借想象以及书本里就可以描绘出的。
“今天以‘春’为题，写一首诗词。”
......
“肠断曲河欲尽头，杖藜徐步立孤舟。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最终，之域凭着自己的感觉以此诗拿到了乙等下品的成绩，主要是曲河旁边并没有柳树，除了考核一直在木屋的之域根本不清楚曲河的全貌，桃树也是听老仆提过一句才知。故此，这首诗以不应景只取得了乙等下品的成绩。
考核第四、五天，考核棋试以及画试，之域常年以老仆为伴，老仆不懂棋，也无他人与他对弈谈棋，所以只是略知棋艺规则，棋力并不强，落了个丁等下品的评价。至于画试，更是无能为力，眼睛的缺陷，让他连考官让其所描之物都不清楚，更别提会不会画这个问题了，以考核物的名字来想象，竭尽全力也只能在考官抽搐的嘴角下等到丁等下品的答复。
同处考核其他考生知道了，也是尽兴的大笑，毕竟他在乐试上的琴艺让众人太过于绝望，看到他这两科的成绩如此之差，也能自我安慰，天才也不是什么都会的，至少有两科我也比天才强，这样心里会平衡一些，不会那么难受。
在后面的三门考试中，同组亦是已木水琴和墨玉为首，两人都取得了相差无多的成绩，经过乐试的震撼后，众人接受能力更强了，对于两人的出色，也是略作惊异与感叹，与那人相比，他们虽然全面，终究背后的光芒还是弱了。
学府五试结束之后，诸生皆是放松了下来，三五成群的游山玩水，或者进县玩乐，消磨时间来等待三天后的放榜。
考核完的前两天，之域照旧的日常朝升日落地听书弹琴。
转眼第三天的下午，外廊又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之域照常的温习着基础指法。
屋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老人，静静看着他，带着慈祥的笑容，等到他练完之后才慢慢走过来。
“孩子，温故知新是好事，不过也要懂得适当放松，你的基础指法已经掌握得很好了，你缺少的是一些进阶的指法。”
“见过先生。”之域起身，微行一礼。
“哦，你知道我？”
“乐试的主考官先生。”
“嗯，我姓姒，相较于先生，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说的。不过，能不能弹首曲子给我这个老人家听？”姒首院似乎想明白了之域如何分辨出他后，露出一丝笑容对着之域说。
“老师请屋内坐。”之域显得有点慌张，亦有点激动的说道，这是他这几年来除老仆，遇到的第二个愿意主动听他琴音的人。
“不用，随意一点，坐着就好了，这里面河而坐，潺潺流水，微风拂面，桃香迷人，很好的景，也很适合弹琴，你弹一曲就好。”
姒首院说完便随处坐下，静静等待着。
之域闻言也盘坐下来，再次将残琴放入膝上，然后弹了起来。
琴声响起，充满了清新与淡雅，显得安静悠远，给人进入山清水色的意境。
姒首院就在旁闭着眼睛听着，之域也是陷入琴声，忘我弹奏起来，远处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一曲抚完，两人皆是睁开了双眼。
“琴曲很应景，让人感到另类的安静，可惜你所知的指法都是基础指法，如果能在一些地方用上一些复杂的指法，你的琴声将会更加圆润充实，琴技也将会有一个新的提升，学府藏书阁里有不少关于琴技的书，等进了学府，可以多去看看。”
“谢过老师指点。”
之域起身向姒首院行了一礼，心中感激万分，从来没有过人愿意给他指点，他的琴音，完全是靠着自己日积累月地摸索出来的，他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琴艺遇到了瓶颈，难以再次突破，如果没人指点，或许他会原地踏步很久，找不到问题，难以有所进展。
“坐下吧，就当作平常的聊天，不用那么拘束，我还是很喜欢跟学生聊天的，他们总是有些有趣的想法和一些有趣的东西让我从中获取灵感，也让我这老人更加有活力。”
姒首院满脸温和的看着少年，看着少年又拘束起来，便轻声开口道。
“对了，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的，差点就忘了，人老了，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姒首院看着天色渐晚，似乎终于想起了正事，开口向着少年说道。
“老师，请问是什么事？”
少年也是充满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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