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怀鬼胎

　　“子安，那些老东西？”先前杭虚逸拜祭过母亲的木屋里，此时早已修葺过，屋外的杂草等也早已处理干净，地砖也换上了新的，没铺地砖的则种上了不少花花草草，院子看上去焕然一新，不过杭虚逸待的屋子里，除却先前被毁去的桌椅重新换了，灰尘打扫了，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依旧显得简单素朴，格局也几乎保持着原样。

　　此时，杭虚逸刚对着自己母亲的牌位上完一炷香，身后，被称作子安的年轻人依旧神色恭敬地站着。等到杭虚逸拜祭完毕，那人才开口，“和少主猜的一样，赵家和王家的当家私下见面了。”说到此，那人却突然对着杭虚逸跪了下去，“对不起，少当家，属下无能，没有能听到他们具体讲了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杭虚逸立马上前扶起跪着的人，“那两个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被人偷听，不过两个老东西说了什么，我大概也能知道，只是让你去证明一下我的猜测罢了，起来吧。”说到最后，看着仍旧不愿起来的年轻人，杭虚逸再次说了一遍，这时，那年轻人才站了起来。

　　“子安，我说过，私下你我之间不需要所谓主仆的繁文缛节，而且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赵姨，当初要不是赵姨救济，我和母亲早饿死了，我明明答应过赵姨好好照顾你，却还是把你变成了和我一样的人。”说到最后，杭虚逸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落寞，叹了一口气，“你怪过我吗？”

　　一句反问让身后的年轻人立马又想跪下，不过愣了一下，还是站着对着杭虚逸做了一揖，“如果不是少......”刚习惯成自然准备说成少当家的年轻人，立马改了口，“如果不是逸哥在我母亲死后可怜我，给了我糊口的事，我赵子安早饿死了，又何来今天的生活，感激逸哥还来不及，又怎能怪逸哥，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闻言，杭虚逸却苦涩地笑了一下，上前搭住了赵子安的肩头，“你比我好，至少你能堂堂正正恨抛弃你们母子的父亲，跟着你母亲姓，而我为了目标，却不得不还用着这让我每天都恶心的姓氏。”对此，赵子安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随即杭虚逸神色转冷，“原本只想着除掉赵家，呵呵，看来王家也不安分了，也好，看来不仅这杭家我要清理，整个赶尸门派我也要洗洗牌了。”顿了一下，才对着赵子安，“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这次也许行动还要提前。”

　　“是，子安随时候命。”说完，赵子安又是对着杭虚逸做了一揖，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几个起跳，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呵呵，有一条卖命的狗还是好。”屋内，杭虚逸看着赵子安远去的方向却笑了笑，随即也离了开去，不过去的方向却是供人休息的客房处。

　　此时，先前的客房处，王之钧的休息房间里，王雪如又被叫了来，站在一旁帮王之钧温茶，不过王之钧看上去却一脸不悦。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哼，赵思辰那老小子当真以为我好糊弄，结为亲家，我们一死，我王家的不还是你赵家的，入赘有什么用，不还是你赵家的种，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找错了人。”闻言，王雪如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仍旧是没说什么。

　　看到王雪如的反应，王之钧却又神色有些为难，“雪如，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对于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此，王雪如动作又顿了一下，“全凭父亲做主，只要为了王家，我，都可以的。”

　　“哎。”闻言，王之钧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赵思辰那老小子说的没错，与其让你嫁出去，还是我们走尸门内部联姻较好，赵思兴那小子我今日看了，除了人傲气了一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虽然父亲不想也不愿意，不过田家一直上不了道，杭虚逸又是个野种，算不上我们正规赶尸门人，如此一来，也只能是和他赵家结为亲家了。”

　　听到此，王雪如脸上仍旧是没什么反应，平静地给王之钧续了一杯茶，“全凭父亲做主。”

　　“妈的！”突然王之钧又大骂了一句，“最后怕还是赵思辰那老王八蛋得了所有的便宜，可偏偏......”说到此，王之钧也明显顿了一顿，神色显得有点无奈，过了一会才接着开口，不过这次神色又变得阴狠起来，“明日的大会，不出意外，我们会让田家直接除名，接下来无论是我们和赵家，还是和杭家，杭家自不必说，但是你也记住，虽然我们和赵家商议过了要进行合作，但你依旧要赢，不然真结为亲家，那赵家会真当我们王家没人！”想了想，王之钧残忍地笑了一笑，“如果可以，直接废了赵家那小子一条腿什么的，这样结为亲家，也不用担心他翻得起什么波浪！”

　　“是。”王雪如边说着边放下茶壶，欠了欠身，意为告退休息，王之钧也并未阻拦，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王雪如自便，便又自顾自喝起了茶。王雪如也不多做停留，立马退出到了屋外，向自己房间走去，只是进入房门前，王雪如回头看了看夜空，夜空中，一轮圆月格外皎洁，却也显得清冷，看到此景，王雪如叹了一口气，又望了望王之钧还亮着灯的房间，脸上难得起了变化，像是失望，又像是有些怨恨，进了屋，灯也未亮，便直接合衣躺到了床上。

　　另一边，西边边角的屋子里，赵思辰一脸兴奋地站着，“和王家谈妥了，你只管赢杭虚逸那野种就行，至于那王雪如，你若不喜欢，真结为亲家，还不是你做主，到时你想另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闻言，赵思兴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眉头皱了皱，“父亲当真觉得我赢不了王家和田家吗？”

　　“呵呵，所以说你还年轻，”赵思辰面对自己儿子的质疑，也并没有生气，坐下后笑了笑，“古人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既然能名正言顺除掉一家，又能和另一家合作，直接摆平两个敌人，不是更好，当然不是信不过你，而是傀尸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内里的机关暗器也的确麻烦，至于那活的昆仑灵尸胎，从未见过，谁知道会起什么变故，当年王之钧那老小子一个不成器的婴尸都差点耗死杭守仁，所以万事还是稳妥点好。”

　　“我会赢所有人！”对此，赵思兴却似乎并不买账，仍旧是这么一句话。

　　“你呀！”这次，赵思辰似乎有些动气，又站了起来，“不要太过要强，保存实力，除掉杭虚逸就可以，到那时，就算是入赘，整个赶尸门不还是你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又能活多久？”

　　似乎是赵思辰最后一句话有些触动到了赵思兴，这次赵思兴没有反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神色看上去依旧有些不高兴。

　　“好了，思兴，你也不用不开心，真想证明你自己，到时候我们带着人去田家砸场子就是，至于那王家，真看不上她家姑娘，为了以后你想再娶，你自己动动手脚，毁她一张脸，这样一来入赘我们更有话语权，二来日后就算变更，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是记住，要做的像无意为之，别落下把柄。”

　　听完，赵思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眼神中明显带着不悦，不过一闪而过，也不回话，此时才鼻间嗯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是同意还是否决，对此，赵思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句，“先休息吧，”

　　而另一侧，东边边角的屋子里，田家两兄妹也并未休息，此时相对坐着，而他们身旁坐着一个人，看去时，竟然是杭虚逸，此时正笑着看着田家兄妹。

　　“不知杭少主深夜到访，有何指教。”田子严先开了口，同时递过去一支烟，不过却被杭虚逸笑着摆摆手拒绝了，田子严也没什么尴尬的神色，自己拿回来点上了。

　　“田少主是聪明人，我也不多绕弯子，这次大会，我希望你和我联手，除了王家和赵家。”杭虚逸直接说明了来意，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呵，这可真是稀奇，按理说，杭少主作为如今我们赶尸门的主要当家，大会上不应该是与我们三家全部为敌保住自家的位置吗？怎么也要合作了？还是说？”田子严似乎没有被说动，淡淡地抽了一口烟回话到，同时故意欲言又止暗示杭虚逸对自己实力不自信。

　　“如果我说我听到了那两个老家伙趁着田伯不在，这次准备会前就先联合提议除掉你田家的消息呢？”似乎早就知道田子严不会轻易被说动，杭虚逸也不急，对于田子严刚刚话语最后的暗指，也没做理会，依旧是轻松写意的态度将话题扯开继续开口。

　　这一次，田子严没有立马开口，但是明显狠狠抽了一口烟，才开口，“似乎他们没有什么理由吧，而且田某人对于少当家消息来源......”

　　田子严故意又欲言又止，对此，杭虚逸却爽朗地笑了一声，“怎么说这也是我杭家的底盘，打听消息岂不是小事。至于理由吗？”说到此，杭虚逸也故意停了停，看了看田子严的反应，发现田子严虽表面不在乎，但却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知道上了心，才开口，“田家傀尸于我而言，可以说是极具创造性地对我们赶尸门的改革，也降低了门槛，可以复兴我赶尸门，但是那两家老家伙的态度，我想田少主应该从田伯那，了解的比我还清楚吧。”

　　一席话似乎说到了田子严的心里，田子严半天没有说话，田月岩似乎也知道杭虚逸的意思，也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田子严抽完烟，才开口，“就算杭少主说的是真的，可面对两家联名，你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呵呵。”杭虚逸依旧笑了笑，“如果我真做不了什么，还会来此吗？”说着，主动给田子严点上了一根烟，“除名那向来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定会以为我会同意他们，先除掉你田家少一个竞争对手，但是我和你合作的话，就是二比二，田少主还不懂意思吗？”

　　被这么一说，田子严表现出一副立马明白的样子，不过随即又开口，“可是一上来就欠了杭少主这么一份大人请，我田家似乎也不太好办吧。”

　　“呵呵，田少主多虑了。”杭虚逸见田子严有些被说动，笑意更深，“如果田少主以为我先卖一份人情来牵制你田少主就错了，我只是不想看到田少主这样的天分被埋没，而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担保，如果成功，我杭家依旧是四层分层，六层全归你田家。”

　　“哦？”对此，田子严似乎有些感兴趣，不过神色却并不太相信，“杭少主又是保我田家，又是如此让利，这让田某人愚笨，有些看不透啊。”

　　“嘿嘿。”杭虚逸笑了一下，“田少主是个聪明人，我自然也有所求，如果能成功，我希望田家能为我提供一百具傀尸，是你今日所说的机巧傀尸。”

　　“嗯？”似乎有些意外，田子严神色认真起来，不过随即又一副无奈的样子，“杭少主的条件很诱人，但我也说了，还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成功，而且也只是可能，并不能保证，杭少主，不怕这笔交易血本无归？”

　　“田少主，我的诚意都摆在这了，就不需要留底了吧？”说着，杭虚逸一指房间内被田子严用布盖着的傀尸，“今日这傀尸跟着田少主，就已经不需要赶尸魂铃了，距离机巧傀尸还会远吗？难不成田少主还对自己没有信心？”说完，杭虚逸斜眼看了看田子严，本以为可以用言语相激，却发现田子严依旧只是在抽烟，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对此，杭虚逸仍旧是不急，还是笑了笑，“如果田少主当真对自己没有信心也无妨，就提供我这样的傀尸即可，不过要两百具，如何？”

　　“四层买卖抽层就只为这两百具傀尸？”田子严似乎仍就不愿相信，杭虚逸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到杭虚逸如此回应，田子严灭掉了烟，站起来对着杭虚逸伸出了手，“既然杭少主都愿意做到如此地步，再讨价还价倒显得我田家人小气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说完，杭虚逸又是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先行告辞。”语毕，眼神有些暧昧地看了两人一眼，便退了出去。

　　等到杭虚逸的脚步声远去，田子严神色瞬间转冷，“呵，合作？一向看不起我田家傀尸，你以为我会和你们合作？”

　　“那么，哥哥你刚刚？”一旁的田月岩此时才开口，刚刚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缓兵之计罢了，而且.....”说到此，田子严顿了顿，“他说的也没错，父亲早就说过了，赶尸门早就想把他们眼里我们上不了道的傀尸除名，即使杭虚逸不说，这一次大会，父亲没来，那两家老家伙绝对不会什么事都不做，如今能拉到一票，我们田家就能站下去。”

　　“那如果真打起来？”田月岩仍旧不放心。

　　“呵，真打起来，我会怕谁？”田子严自信地笑了笑，同时看了看角落里的傀尸，眼神中满是狂热，不过立即眉头皱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杭虚逸突然要这些傀尸干什么，数量还如此多。”

　　“他会不会想再反过来将我们一军？”田月岩歪着脑袋想了想。

　　“哈哈。”田子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摸了摸田月岩的头，“他拿去对付王家，赵家都没事，对付我们，难道忘了傀尸的祖宗是我们田家吗？如果真的是对付王家，赵家，于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倒也是，那么大会上？”田月岩又问出了口。

　　“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杭虚逸真的想合作，明天王家赵家真的联手就能看得出态度，如果是假的，大不了拼死一搏。”

　　“那么真的合作了，杭虚逸的条件？”田月岩似乎还是不放心。

　　“呵呵，如果真能除掉那两家，让我家六分抽层，区区两百具傀尸算得上什么，而且，他只说要，我虽说合作，可没说什么时候交货，货的质量也没说啊。”说到最后，田子严神色阴沉地笑了笑，田月岩在一旁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走出去的杭虚逸却没有回屋休息，而是又来到了看台之上，也抬头看了看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却又响起了脚步声，回头看了看，看清了来人，似乎有些惊讶，“子安，你怎么还不休息？”

　　“先前见少主来了，放心不下，跟过来了，还望少，不，逸哥不要生气。”赵子安说着，上前递给了杭虚逸一件外套，“夜深露水重，逸哥保重身体。”

　　“劳你费心了。”杭虚逸却没有自己穿，而是给赵子安披上了，面对赵子安不解的眼神，“我如今信任地只有你了，你也注意身体。”

　　闻言，赵子安也没有推脱，“逸哥，事准备地如何了？”

　　听到此话，杭虚逸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夜，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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