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收钱消灾
在谢春玲惊讶的注视下，只见那出现在谢春玲眼前的黑色影子此时正伏在季凡的身上，嘴巴的地方对着季凡的嘴巴，做着吸食的动作，而一随着这黑影的吸食，季凡就明显呼吸节奏慢了一拍，看上去也更憔悴一般。同时，那黑色影子时不时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快接近傍晚，阳光不再强烈，那黑影也只是稍稍避了避，并没有停下嘴上的动作。
“大，大......”一看到如此情景，谢春玲自然也知道季凡为何越来越虚弱了，情急之下又想开口，却一张口，先是流下了一大串口水，一下子弄得谢春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也微微红了，但仍旧神色紧张地用手指了指季凡躺着的地方。
高常贵自然知道谢春玲此时的意思是如何，对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同时手腕一抖，探阴针已经滑出被他握紧，不过随即又收了回去，反而走向白云峰，先是对着白云峰肚子猛地一抵，出于本能地让白云峰吐出了口中的古钱币，“云峰，你去，正好难得这么弱的鬼物让你练练手。”说完，也不管白云峰什么反应，直接将白云峰推了过去。
“呜呜，嗯......”看到高常贵临时收手，让平日里和白雨混在一起的年轻人动手，谢春玲潜意识就选择了不相信与拒绝，连忙跑到高常贵身边，指了指白云峰，又指了指季凡，连连摆手。却因为害怕再像刚刚一张口就流出一串口水，又怕吐出古钱币被此刻自己看到的脏东西附体，只能口齿不清含糊地支支吾吾着。
然而高常贵却像下了决心一般，轻轻将谢春玲推到一旁，“没事，相信他，即使有什么事，我担着。”一旁的许晴刚也想吐出钱币说些什么，一听高常贵如此说，也不再开口，静静站着看着白云峰。
而被推出去的白云峰却没想到这次居然要自己来，而且看高常贵的意思也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回头看了看，却只见高常贵对自己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往前走。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又回过头看了看此刻仍旧伏在季凡身体上的黑色影子。而与平日里见到的鬼物不一样的是，平日里鬼物总体还算有一个人的样子，而眼前的这只是看上去有类似人身形的外表，却不像平时看到的那些，与其说是鬼物，不如说就是一团黑色的影子。
而随着白云峰的靠近，那影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能看到自己。微微愣了一下，接着跳起身，回过头看了一眼白云峰。这一眼却直接让白云峰连连后退好几步。只见这黑影居然真的没有寻常鬼物那般看到的有人的面容五官，面容处也是一团黑，只有在大概嘴巴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黑洞，此时正对着白云峰大口呼气。而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阵腥臭味。
“万法自然，道法为尊。天清地明，邪祟退却！”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黑影和平日接触的鬼物到底为何会有如此的区别，但白云峰还是立马稳住心神，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张驱邪符，念完咒语，也不多浪费时间，直接对着床上的黑影扔了过去。
一随着符纸接触到那黑影，那黑影就像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一般，一下子从季凡的身上弹了出去，接着符纸突然燃烧起来，那黑影也随着符纸的燃烧消失不见了。看的刚刚还怀疑白云峰的谢春玲也是一脸如释重负。同样地，白云峰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等到稍稍回过神来，刚想兴奋地回过身对着高常贵报告的白云峰，却惊讶地发现，刚刚明明已经消失不见的黑影居然再次在季凡的身上凝聚而成，而这次像是看不起刚刚白云峰所做的一般，直接无视起了白云峰，接着伏了下去，对着季凡的嘴部吸食了起来。
“师，师父，这？”白云峰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转变，一时间没了主意，还没回过身，已经听到了身后靠过来的脚步声。
“含着，这不是普通鬼物，我来。”走过来的正是高常贵，此时神情有些严肃，又有些疑惑，边说着，边将古钱币递给了白云峰。白云峰也不敢怠慢，立马重新含了起来。
而一旁的高常贵围着那黑影转了几圈，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不远处的许晴，“晴儿，过来，拖住这东西。”
许晴闻言，也不多耽误，立马走上前来，靠近看了看眼前的东西，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对着高常贵，先是将嘴里的古钱币吐了出来才开口，“魑魅魍魉？”
高常贵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才开口，“还不能确定，我要进行追魂入梦，帮我护法。”说完，手腕再次一抖，探阴针再次滑出，如同那日在香港对待王叔一般，先是将探阴针快速在季凡眉心，胸口，双肩处各点了一下，在此期间，原本想有所动作的黑影，却被许晴直接摄魂锤锤了开去，只是和之前一般，没过多久，又重新再季凡身上再次凝聚而成。然而这已经不妨碍高常贵施法。
只见点完几处地方的高常贵，又快速地掏出一张纸，撕出了一个小纸人的样子，同时也用探阴针快速对着自己眉心，胸口，双肩处各点了一下，接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自己躺平了下去，手中握着那个小小的纸人，同时又掏出一张符纸，快速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形，毫不犹豫地放入了口中，下一刻，只见高常贵身体一软，像是睡着了一般，再没了动静。
而含着符的高常贵却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只见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正是自己时不时会去的白雨的医院，也同时是季凡待的医院。而自己眼前正走着一个人，看那身形，正是身体健康时的季凡。高常贵也没多做什么，只是静静地跟着季凡。
只见一开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作为医生的季凡到处巡视病房，忙着手术的情景，没过多久，突然眼前之景改变，下了班的季凡换上了便装，刚准备走出医院大门，却被一个人拦住了。而奇怪的是，高常贵居然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只见拦下季凡的人递给季凡一个类似于红包的东西，季凡正推脱着，却只见那人直接往季凡手里一塞，直接跑了开去。而季凡则拿着那红包般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将那东西收了起来。
情景突然又一换，来到了此时高常贵正待着的季凡的家里，只见季凡又掏出了那个红包般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居然是一张十块钱的人民币，但却被叠成了小方块的形状，中间显得鼓鼓囊囊的，好像还有东西在内。果然，同样想法的季凡也不自觉地将那叠成小方块的人民币拆了开来。
待到完全拆开，才发现，这钱币里居然还包了一张小小的类似于符纸的东西，而下一刻，只见季凡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倒了下去。而高常贵此刻也只觉自己头部有些发疼，连忙一个跺地，快速从看到的情境中退了出去。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虽然不知道高常贵经历了什么，白云峰却发现高常贵已经躺了好一会了，趁着许晴仍旧在牵扯着那黑色影子的同时，已经靠了过来。而谢春玲则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愣在了一旁。
“呼。”原本还没什么动静的高常贵突然间一个大声喘气，接着整个人又醒了过来，不过却并没有先回应蹲在自己身旁的白云峰，而是立马走向谢春玲，“他是不是还有个书房，带我去。”
谢春玲完全无法理解为何高常贵就那么躺了一会，就知道季凡在家有自己的书房，但看着高常贵有些着急的神色，也不敢多耽搁，一边点头，一边已经做着手势示意高常贵跟着自己来。
又下了一层，在稍稍偏里的一间房间前，谢春玲停了下来，指了指房间门。
“没事了，古钱币吐出来吧，上面的那个并不是正主。”边说着高常贵已经推门而入，直接朝着他刚刚看到的方向走了过去。走进了才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到的季凡倒下去碰到了书那样，眼前显得有些杂乱，到处散落着书籍，而他看到的那些，人民币，类似于符纸的小小纸张却并没有看见。
“大师，你在找什么？”得到高常贵所说可以吐出古钱币，谢春玲立马吐了出来，只是仍旧在门外花了些许时间，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此时走进来看到高常贵正在翻找什么，忍不住问道。
“你发现季凡时就这样？”高常贵仍旧低着头一边翻找一边询问。
“啊？是，是的。”谢春玲不由自主的有些不好意思，“白天忙着医院里的工作，晚上又要忙着照顾季凡，所以还一直没收拾，还请大师不要见怪。”不过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难道是因为书房里有什么东西？”边说着又想要将古钱币吞入口中。
“东西是有，不过不是脏东西，发现季凡时有没有看到十块钱？”高常贵边说边站起身，又对着谢春玲，“没事了，古钱币不用再含着了，你赶紧想想，有没有看到十块钱？”
一听到高常贵说不用含着，谢春玲又将古钱币重新握在手里，歪着头想了一会，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啊？有，我记得好像在，在上面的床头柜里。”
“什么？在上面？”高常贵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说完已经准备转身再往上走去。
看到高常贵一脸认真严肃，谢春玲也更加紧张起来，“怎，怎么了？高大师，是不是，不，不能乱动？”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我，我只是，以，以为那东西对，对季凡很重要，毕竟，发现季凡时，他，他一直握着，所以，我，我才，才一块收到上面去的。”
“呵，没事，只是那就是关键，毁了，他也就好了。”高常贵边说已经回转身向楼上赶去。
“啊？真，真的吗？”谢春玲立马一脸激动，有些不敢相信般也跟着高常贵向楼上赶去。
一到楼上，高常贵直接向着床头柜处跑去，直接拉开抽屉，果然，只见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十元面额的人民币，一旁还有一张瘦巴巴的符纸。
看到高常贵翻出这两样东西，许晴也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黑影果然再一次凝聚成形伏在了季凡的身上。不过此时许晴也不再去管这个，走向高常贵，“这是？”
“呵，小法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好面额不大，否则......”高常贵没说完，许晴也懂了意思，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立马递过来一张符纸。高常贵接过，也不多浪费时间。先是左右手食指中指各夹着符纸的上下两端，接着同时相对快速绕了几圈，将符纸绕成了一个小小的卷状的样子，接着将那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符纸也用同样的方式卷成了一个更加小小的卷装的样子。
接下来，将更小的那个塞进了大一点的符纸中，紧接着先是探阴针快速一横，将黑影隔开，快速将符纸塞进了季凡的嘴里，“小小邪祟，还不归体？”随着高常贵话语落下，原本伏在季凡身体上的黑影先是动作有所停顿，接着突然向着季凡嘴内涌去，没过多久，便全部消散在了季凡的嘴里，显得季凡嘴部一团黑气缭绕的样子。
“万法自然，道法为尊。天清地明，邪祟退却！”看到黑影全部涌进了季凡的嘴里，高常贵也不多停顿，一边一捏季凡的下巴，迫使季凡张开嘴取出符纸的同时，已经咒语念完，直接向着不远处的那个小盒子处一甩，只见符纸再一次精准地落进了小盒子里，同时快速地燃烧着。
本来没什么，可是没过多久，就响起了惨叫声，同时一阵阵黑烟散发了出来，伴随着散发出来的黑烟的，是一阵阵淡淡的臭鸡蛋味，而那小小的符纸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一般，带着那一小团火一跳一跳的，却始终跳不出那小小的盒子，没过多久，就彻底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黑烟也彻底散去。
目睹了一切的谢春玲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只是有些不放心地开口问道，“都，都解决了吗？大师？”
“好了，你去看看他吧。”做完这一切的高常贵只是淡淡的回应，手里却拿着那十元纸币有些发呆地看着。
“谢谢，谢谢大师，季凡果然呼吸顺畅多了，面色也好多了。”一旁的谢春玲看到躺着的季凡终于呼吸畅通，脸色稍稍带点精神后，有些欣喜地叫了出来。同时连忙跑到高常贵面前，不由分说就直接跪了下去，“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却引得高常贵连忙伸手搀扶，“分内之事，无需如此。”
“哦，对了，那个，大师，您的报酬？”谢春玲这才想起来事前自己忘了开价，虽然有些担心高常贵此刻会漫天要价，但看到季凡的确好转，也还是做好了被宰一顿的准备了。
“无妨，只要这十块就够了。”却没想到高常贵开口只要了那张十元钱的纸币，说完，竟还真的将纸币放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不由得引得谢春玲心中一阵阵暗骂自己小人之心，脸上不自觉有些发烫，“啊？大，大师，您真的只要十块？”
“对，你先留下来照顾他吧，云峰，晴儿，我们走。”高常贵一脸不在乎报酬的事情，说完，已经收拾好东西带头走了出去。
“哎哎哎，大师，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吧。”谢春玲仍有些过意不去，然而高常贵并没有回头，许晴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回应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只有待到白云峰时，停下来看了看，“玲姨，我们先走了。”
“好，好的，帮我再带一声谢谢给大师。”谢春玲完全没想到高常贵真的说到做到，原本还以为高常贵欲擒故纵，等着自己抬高价格，如今却再次让谢春玲羞愧于自己的小人之心。
而楼下，高常贵依旧拿着那十元纸币在观望着，“怎么？老狐狸，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跟着后面的许晴自然看得出来高常贵此刻的心思完全在这十元纸币上。
不过还未等高常贵回答，身后跟来的白云峰却先开了口，“哎，师父，晴姐，你们等等我啊。”边说着跑上前来，有些气喘吁吁的，“对了，玲姨让我再说声谢谢。不过，师父啊，刚刚那东西是什么啊，怎么驱邪符和晴姐的法器摄魂锤都没用啊，还有还有，你刚刚中间一段时间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躺下了？”
对于白云峰一连串的提问，高常贵像是习惯了一般，先是将十元纸币收好，接着笑笑，才开口，“刚刚那东西不是寻常鬼物，是魑魅魍魉。”
“啥？魑魅魍魉，那不是古书上指黄帝时期蚩尤手下的精怪吗？”白云峰显得有些不解。
不过却引得高常贵一阵大笑，“你啊，多看书是没错，可是也要记住，第一，书上的不一定就是对的，第二，实践才出真知。”接着摸了摸白云峰的头，“没错，魑魅魍魉最早的记载的确是出于黄帝时期蚩尤手下的精怪，可是那毕竟是神话年代，在我们道门里，其实魑魅魍魉指的是一种特殊的鬼物，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或许是不是鬼物，而是某一鬼物的分身，傀儡。”
“啊？鬼物还有分身？”高常贵的说法再次让白云峰感到吃惊，不禁再次惊讶地叫出了声。
“只是这么形容罢了，非要具体来说呢，只能说是某一鬼物的力量被削弱被分散开来，让很多人各自承担一部分。”边说着高常贵又掏出了那十元纸币，“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人来说也是如此，这个法子的原理就类似于此，用钱包着已经写了挡灾符的符纸，再给别人，一旦你接受，就默认着你自己愿意接受这笔钱，替别人挡灾。”
“什么？还可以这样的吗？那样的话，像季凡这样的普通人不也要跟着遭殃了吗？”白云峰显得很是不解。
“没错，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不过同时，也是因为如果共同分担的人多了，那么鬼物的力量就不会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也就不会一定出现鬼物致人死亡的事情。”高常贵顿了顿，“不过......”
“不过这次面额如此小，却让季凡虚弱成那样，所以你觉得真正的鬼物绝对很难缠，甚至让我们的同门不得已用这个方法来冲抵鬼物的力量？”高常贵虽未说完，一旁的许晴却像知道了高常贵的心思一般，说了出来。
许晴的一席话却听得白云峰依旧是一头雾水，“什么什么？什么面额这么小，还有同道？”
“你晴姐说得对。”高常贵接过话头，“还是我来说吧。刚刚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人也是如此。但也分报酬，就像有人给你钱让你给他办事，如果你觉得这件事的报酬不应该这么低，而他只给了你这么低，你会怎样？”
“肯定不乐意啊。”看着高常贵看着自己，白云峰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没错。”高常贵也是立马接过，“所以相应的，如果你答应了一件事，也接受了别人开出的报酬，那么除却可能因为是认识的人的情分，你说另外一点是因为什么？”说着，高常贵又看向了白云峰。
“嗯？这个？”白云峰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就意味着你做的事就只值这个价。”一旁的许晴再次开口，不知为何带着笑意看着白云峰。
不过许晴的话却一瞬间给了白云峰思路，一脸恍然大悟，“我懂了，所以说如果面额这么小，那么应该分担到的鬼物的冲击也不会大，而如今这季凡这般，就只能说明这背后的鬼物力量绝对不低。”
“没错，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高常贵再次接过话头，“原本这法子发明出来只是为了集众人力量共同对付同一个过于强势的鬼物，让众人共同承担，类似于形成了原先被鬼物盯着的那个人的众多分身，这样鬼物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削弱自己的力量，同样地分成很多份，去对付这些分身，如此一来，自然就更好对付。只是也如你所说，会给一些可能本就体弱的普通人带来麻烦，也的确造成过普通无辜者的伤亡，因此即使看上去用钱在交易，你情我愿，但后来还是被道家放弃了，没想到如今居然再次看到了。”
“所以，你准备去帮忙出此下策的同道？”许晴已经完全明白了高常贵想要干嘛。
“哎。”高常贵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开口，“毕竟这种方法都用出来了，想来也是棘手，既然遇上了，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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