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涌动
在海湾豪宅李家之事解决不久，远在内陆的一处写字楼里，九楼。一处门外挂着常贵阴阳所的房间内，一个老人正闭目坐在蒲团之上，面前放着一个香炉，正袅袅升着青烟。香炉旁依次放着纸人，符纸，一小盘看不出具体为何物的暗褐色液体。而再仔细看，这老人不是之前的高常贵，又是何人？只是此时，高常贵看上去一脸病态，脸色也显得苍白。在海湾豪宅那处的高常贵刚一化作纸人，这里的高常贵面前的纸人也立即无火自燃，与此同时，高常贵也睁开了眼，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体力消耗了极大般。
“高师傅，您这是？”还未等高常贵气息调整顺畅，一旁暗处走出来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也同样的是脸色苍白，走几步便会不自觉的咳嗽上两声。和那日王叔初见的高常贵一般，穿着一身常人不常穿的白色唐装，虽出声询问，却仍旧捧着手中的书，视线也只是在高常贵手上微微停留了一会，便又转回了书上。高常贵趁着这空挡，似乎已经调息地差不多了，看了看青年手中的书，笑了笑，“这么快就研究起符咒了？最基本的八卦标识认全了吗？“虽如此问，高常贵却似乎不关心回答，说着话的同时，已经自顾自走向一旁，端起了桌上早就备好的一杯茶，浅浅尝了一口。
“额，高师傅您也知道，那八卦实在变化无穷，我看我还是看看这些符纸来的轻松。”那青年似乎有些窘迫，边回答的同时边悄悄将书挡在了自己眼前，好像想借此暂时将自己遮住。“呵呵，没事，去把你晴姨叫来吧，我有事和她说，你先继续看书吧，如果有人找，就说我不在，改日再来。”“好的好的。”那年轻人巴不得自己不再被问的如此窘迫，连忙点头答应，边跑向了外间，“晴姨！晴姨！高师傅叫你。”“知道了，来了，你小子我说了多少次了，叫我什么？”一道语气听上去十分愉悦的女音在外间响起。然而随后却响起了一连串活动筋骨的声音，伴随着之前青年求饶的声音，“我错了，我错了，应该叫晴姐。晴姐！！”“呵呵，算你识相，下次再叫错，可不会这么简单咯。”“是是是，我不敢了，晴......姨.....”那年轻人却似乎要完全对着干般，不仅重新叫起了晴姨，还故意将两字拖得贼长，果然惹得之前那女子又是一阵恼火，“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咳咳，阿晴，不许胡闹了，进来，有事要谈。”似乎早已看惯了两人打闹，高常贵不得不自己亲自出马，站在门口，眉头微皱地看着眼前两个人。之前的年轻人立马一副乖乖仔的样子，倒是那女的趁机立马捏住了那年轻人的脸颊两腮处，狠狠拉扯了一会，才放开手，“再乱说，撕烂你的嘴。”虽如此警告，脸上却依旧笑盈盈的。“好了好了，阿晴，别老欺负云峰了，赶紧进来。”“是，师父。”看到那女子终于跟着高常贵进了内间，被唤作云峰的年轻人，一边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偷偷在背后做了个鬼脸。却偏偏那女子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狠狠瞪了云峰一眼，吓得云峰立马跑到了房间入口处的接待处，先挂上了今日关门的牌子，接着又看起了手中的书。
而那女子跟着高常贵进了里间后，立马收起了刚刚嬉笑的神色，一脸严肃，“师父，这次香港之行如何？”被叫做阿晴的女子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驱鬼之行，自己的师傅绝对不会如此行事。若是如同以往，自己的师傅怕是早在云峰面前又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吹嘘，将那傻小子唬地一愣一愣的。而今天不仅支开了云峰，更是到内间详谈，可见事情绝对不一般。果不其然，高常贵一反常态，并没有急着回答，依旧拧着眉头，似乎在仔细思考什么，好一会，才回答，“秦皇派怕是仍旧在，而且看来还有第三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可我一时看不出来。”
“什么？秦皇长生派？那帮逆天行事的畜生居然还有人在？老天爷是瞎了眼吗？！”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阿晴先是神色一片凄然，接着又是一片怒火，紧接着又是一阵心惊，“您都看不出来？这秦皇派又有了新帮手？”。高常贵似乎早已预料到了阿晴会是如此反应，先停了停，似乎等阿晴情绪平复些，才接着开口，“能让鬼物行道术，除了秦皇派，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家有此手段。至于那第三方，也只能先暂时放下了”“鬼物道法....虽然不想承认，可也的确只有那一派做得到，妈的！”似乎因为不得不承认秦皇派技高一筹，加之莫名其妙多了一方，阿晴直接爆了粗口，一脸不爽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呢？他们那群人的自负，哼，应该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故意留下线索吧。”“怪就怪在这里，什么线索都没有。”高常贵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叹了一口气。“没有线索？难道还有其他势力？”阿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如高常贵般眉头紧锁起来。
“晴姐，什么是秦皇长生派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此刻都苦苦思索的高常贵和阿晴一跳。阿晴见是云峰，虽然淡定了下来，仍旧带着责怪地询问，“谁让你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间看着吗？”云峰还未开口辩解，倒是一旁的高常贵用手势阻止了阿晴，“算了，让云峰知道也没什么，反正他不是道门中人，知道与否并无什么大碍。”有了高常贵的肯定，云峰立马一脸讨好地贴向了一旁的阿晴，“晴姐，晴姐，您看高师傅都这么说了，你就给我讲讲吧。”“现在知道讨好我了，刚刚干嘛去了？先过来给我让我出出气。”一边说，一边一把扯过刚听到出出气三字就已经准备开溜的云峰，如同之前那般，“狠狠”蹂躏了云峰双颊一遍，才开口缓缓说来。
“秦皇派，也就是秦皇长生派，是当初为了满足始皇长生不老妄想的一群方士成立的门派。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那最后出海东渡前往仙岛为始皇求取不老药的徐福。原本这长生不老就是痴心妄想，这徐福自然是一去不复返，可那始皇痴心不死，留着这帮方士继续为其求仙访道，炼制不死药，并将这些方士一家老小表面款待实际软禁看管着，稍有不满意的，直接满门灭杀。那些方士有的被逼急了，竟然用起了邪门歪道，强行夺取他人寿元为始皇延寿。终于在始皇第五次借出巡为借口实则是配合方士为自己延寿的行途中，也不知是天谴，还是有方士造反，始皇死因不明地死去。始皇一死，这些方士自然也就各奔东西，但也有一部分人，在之前的尝试中，似乎看到了长生的希望，因此这秦皇派就被他们继续沿用了下来，却不思正道，全部使用那害人的法子。如有人害人，自然就有人救人。我茅山北派创始人陶弘景立志于铲除邪教，虽后来茅山分南北两派，但仍旧不敢忘先祖遗训，始终与这秦皇派斗争。原本以为中华惨剧，十年浩劫，加上其后正道对其一派的追缴，他们应该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此去香港，竟又有了疑似那一派作风的蛛丝马迹。“
阿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中间神色也是一变再变，一会似乎是哀叹，一会似乎是悲愤，一会又似乎有自豪。但到了最后，看着有些听得发呆地云峰，又笑了起来，又将云峰的脸蛋狠狠捏了一把，疼的云峰立马清醒，一边抱怨着，一边躲向了高常贵身后。“晴姨，你这么凶，难怪嫁不出去。”“你说什么？！”阿晴似乎被抓到了什么软肋，瞬间暴走，要不是高常贵一旁拦着，云峰怕是又是吃不了一顿好果子。
“行了，白云峰，你也别老是取笑你晴姨。不，晴姐，还有你，许晴小丫头，老和一个孩子闹在一起干什么，功夫练了吗？”就连高常贵也被许晴刚刚那阴沉的脸色吓到，立马改口晴姐二字，而一旁的白云峰自然更加是无话可说，却明显一副憋着笑的样子，这许晴再凶，不也得听高师傅的话？倒是许晴因为白云峰被护者，想发作却也无可奈何，狠狠地瞪了一眼白云峰，“师父，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晴儿出去好好练功夫了！”许晴一边说，一边故意对着白云峰将练功夫三个字咬的特别重。白云峰自然想到了什么，“我说，晴姐，你可不许用道术捉弄我啊，我可只是个普通人。”一边说一边往高常贵身后继续躲着。高常贵又怎会听不出许晴刚刚话语背后的意思呢，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可不是秦皇派，我们的宗旨是什么？”“救济苍生，匡扶盛世，修身养道。”“知道就好，去好好练练功夫，就算不是秦皇派，这次的对手也怕是不好对付。”说道最后，高常贵神色重又凝重起来。“是，师父。”虽如此答应着，许晴却走向白云峰，一把将其捉过，“还不走？师父要闭关了。”“高师傅，救命啊！”白云峰一边挣扎，一边求救，却又如何挣扎的过许晴。“咳咳，晴儿，注意分寸。”难得的，高常贵这次没有站在白云峰这一处，得到高常贵肯定，这次终于轮到许晴笑了出来，“你小子，呵呵。”
就在白云峰不知被许晴“虐待”了多少遍的时候，北京一处看似破旧的胡同的尽头处，只坐落着一间孤零零的房屋，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般，似乎只要一阵大风，这房屋就能被吹倒一般。而此时，房内，同样的一把折叠椅上，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须白，皱纹道道。一旁也放着一个香炉，炉中阵阵檀香传来。在其脚下，盘着一只通体墨黑的老猫，竟一根杂色之毛都没有。
下一刻，门外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躺着的老人还未有所动作，倒是那老猫先抬起了头，对着门外叫唤了两声，那声音却如同锯拉木头般沙哑刺耳，听的人一阵不舒服。那门外之人似乎也听到了这猫叫声，一时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才重又响起。
“进来吧，门没锁。”就在门外之人刚准备敲门时，原本躺在椅子上的老人却似乎未卜先知般知道了来人已经到了何处，直接开口让其进来。紧接着，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如果王叔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吃惊。因为这人不是他人，竟是那日按理说早该因为被附身的李夫人做成人头灯盏而死去的李先生。
“李道长，这次多亏了您，才让我没有损失那么多钱，最后这事也被当作灵异事件不了了之了。妈的，那贱人，老子就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和她玩玩罢了。给她一套房还不满意，竟还敢威胁我，让我让出一半股份，真是痴人说梦。”边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对着躺着的老人鞠躬作揖，同时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今晚还有一个饭局，还望李道长赏脸一起来参加吧。”
“呵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至于饭局吗，我就不去了，你吗，也不用去了，毕竟没那个福分了。”原本躺在躺椅上的老人瞬间发难，暴起，一记手刀又快又狠地砍在了李先生脖颈处。李先生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就直接被眼前这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击晕了过去。
“出尘道长，果然宝刀未老啊。”下一刻，里屋又走出来一个人，如果王叔在，一定会再次惊讶，因为出来的不是其他人，竟是那日早就被吓晕的小柳。“呵呵，柳清心柳掌门，难道是来讨取鬼物道法？”“虽然你我两派自古不两立，但此次香港之行，我很满意。不得不承认，你们秦皇派鬼物道法确实神奇，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了。”“哦？雕虫小技就让茅山南派掌门如此心动了？”似乎被提及了身份，柳清心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随即调整过来，“柳某人的确动心了，不然此刻也不会出现在此处。”
不过，李出尘似乎暂时并没有交出什么东西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再往后，怕是你我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吧？”“呵呵，那是自然，交易归交易，但正邪不两立！”“哈哈哈，好一个正邪不两立，自古以来，便是成者王败者寇，谁正谁邪，谁说的清？”李出尘似乎一时有些激动，不过随即冷静了下来，“柳掌门当真不考虑随我一起见证长生？”“呵，柳某人的确对长生不感兴趣。而且秦皇派这千年来都未功成，你让柳某人以何信你？即使是那所谓噬魂体，如果柳某人没有记错，你们也只找寻到三两个吧，虽然的确让他们活了很久，但也不过百年罢了，最后似乎也是失败吧。”“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知道的不少啊，不错，那几次的确是失败了，但正是那几次失败，才更坚定了我秦皇派长生术法的正确。”“柳某人只想习得鬼物道法，一统南北茅山，恢复我茅山往日里的辉煌罢了，这长生，呵，还是出尘道长您自己消受吧。所以，鬼物道法可以给柳某人了吗？”边说着，柳清心对着李出尘伸出了右手，一副取物的姿态。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心急，不懂得尊老吗？”说话的同时，李出尘，并没有理会一旁的柳清心。而是弯腰抱起了一旁的黑色老猫，双眼紧紧盯着老猫的眼睛，完全看不出在做什么。下一刻，却见李出尘身体一软，直直地向着躺椅倒去。慌得柳清心立马上前搀扶，一碰，才发现竟轻若无物。而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异响。
随着柳清心转过身去，才发现刚刚那只老猫，已经体态轻盈地跃上了李先生的身躯，将一只前爪按在了李先生的眉心，接着居然如人一般闭起了眼睛。一旁的香炉内的檀香之烟也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一丝一缕向着那只老猫靠去。“喵！”又是一声如锯拉木头般的猫叫，紧接着，却见那老猫将自己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一阵白烟从其口腔之内缓缓涌出，竟顺着李先生的嘴角，一丝一缕慢慢地挤了进去。等到那白烟全部挤进去之后，只见那老猫白眼一翻，直接从李先生的身体上摔落了下去。
“夺人身躯，舍魂入体。夺舍？”看到眼前这般情景，柳清心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此刻正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李先生说道。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懂得真不少啊。”发出的声音却是之前的李出尘，“哎，也只是个残次品，先如此将就着吧。”说着话的同时，原本还是中年的李先生的躯体此刻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般渐渐老去，面容也向刚刚的李出尘那般慢慢转换，不一会儿，才停止了变化，可这李先生的躯体却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如果以此自损阴德之法，换取一时的长寿，便是你们秦皇派所谓的长生之法的话，那么恕柳某人无礼，秦皇派不过如此。”说话的同时，柳清心难得的一阵自信。
“呵呵，长生？这只不过是入门的基本理论罢了，不然你以为老道我为何要与你交易，替老道寻那噬魂体？”
“我不管你们做什么，只是请你先按照约定，将鬼物道法给我了吧？”
“都说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心急呢？”虽这么说，李出尘还是手腕一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半本古书，手一甩，甩向了柳清心。柳清心自然立马接住，可立马神色一变，“为何只有半本？”
“呵呵，柳掌门不会真以为老道我傻了吧？这噬魂体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就将整本给你.....”李出尘有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虽然柳掌门是茅山南派掌门，该有的诚信还是会有，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呢，柳掌门？”
“李道长的话的确有理，但你们秦皇派两千多年也只不过才找到三两此体质之人，柳某人可没有信心在这短短人生百年之中找到新的噬魂体。如果一直这么拖着，不说李道长你自己能不能撑得过，于我也没有了什么意义，不是吗？”柳清心完全没有被说服，立刻据理力争起来。
“呵呵，看不出，柳掌门年纪虽小，心思却如此缜密，如此的话，三年吧，三年内，无论事成与否，老道都将剩下半本亲手奉上，不过有个小小附加条件？”
“哦？什么条件？”从之前的飘渺不定到如今定下三年之期，柳清心完全可以接受，但是条件自然还得先询问过后才能决定。
“若是在三年期限之内，有其他所谓正道阻扰老道我，还望柳掌门能替老道阻挡住，哪怕是和你同气连枝的北派。”
“在此期限内，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如果真有正道之人插手，柳某人只能答应你为你劝退，但绝不会对同道人下手。”
“呵呵，有柳掌门这句话就行了，老道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环境罢了，过程无妨，只要替老道挡住即可。”
“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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