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条件

　　“吃过了吗？”姥姥坐在沙发上关心道。

　　“没吃，我不是给你买药去了嘛！”曼曼笑得像九点钟的太阳，灿烂、明媚，看着就讨喜。马尾辫在后脑勺一甩一甩的走过来把书包挂在衣架上拿出药放在茶几上：“姥姥今天做得啥好吃的啊我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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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姥姥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她心里沸腾。

　　“曼曼，姥姥今天不太舒服就没做晚饭，姥姥给你钱你出去买点吃吧……”

　　苏姥姥用商量的语气问曼曼。爱大概就是这样，在她需要你的时候给不了她想要的仿佛就是犯了弥天大错。

　　“姥姥你哪不舒服？肚子？脑袋？腰？哪？”曼曼忽然发现姥姥今天是有点不太对劲，往常这个时间她还没回家的话姥姥指定会坐在院里树下的石墩子上等她回家，今天却一直都窝在沙发里。她心里担忧，嘴上也急。

　　“姥姥就是腿疼，换季换的。丫头，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要注意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胳膊腿，不然老了以后也像姥姥这样风寒可能就遭罪喽！”

　　苏姥姥又故意打岔不让外孙女为她担心，又想到曼曼刚才吵着说饿，钱已经掏出来了：“刚才不是说饿嘛！给，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就是不能吃方便面还有垃圾食品，买点炒菜吃！啊～”

　　“姥姥，你不许跟我打岔！”曼曼的语气里带着撒娇还有半点的严厉，“现在说你的腿！我现在不饿了！”

　　“我这腿有啥好说的？说完就不疼了啊？”苏姥姥反噎了曼曼两句，她执拗起来的模样或许就是曼曼老了以后的样子，是个十分可爱的老大姨。在六十五岁的年华里长着二十五岁的嘴和心：“要是说腿能当饭吃我倒愿意你多说两句，还给姥姥省钱了呢！”

　　曼曼也就肯输给姥姥了，她恼羞成怒地撒娇：“姥姥你气我！”

　　随后再缴械投降，献上殷勤：“我不说了，我直接给你按摩按摩。”

　　曼曼说着就用两只小爪子在姥姥的腿上又挠又锤的，苏姥姥越是拦她她就越来劲。反正也挺舒服的，干脆就任凭曼曼给她按了。

　　大概十来分钟，曼曼的手有些酸，动作也放缓下来：“姥姥，咱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腿吧？”

　　“就是风寒，年年这样，没必要去医院浪费钱。”姥姥的脸上越是这样格外平静心里却越是忐忑不安。

　　久病成医，其实曼曼担心的，苏姥姥一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万一真的需要住院治疗，那外孙女怎么办？

　　“不行，姥姥你这次必须得听我的必须去医院做检查！”曼曼仔细想想今天是周三，“后天下午我放假，周六咱就去医院！”

　　“你这头小倔驴，是不是要让我喊你一声姥姥啊？！”姥姥玩笑着拿开了曼曼还在她腿上揉搓的手，知道外孙女是孝顺所以就算她再倔再犟她都不会生气。“去医院检查可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当做交换！”

　　曼曼以为姥姥说的条件无非是快点去买晚饭吃或者明天必须穿秋裤类似的要求，想也没想就爽快答应了：“好！你说！只要你听我话愿意去医院检查让我干啥就都答应！”

　　曼曼信誓旦旦，心里暗算计：反正是亲姥姥，总不可能让我摘星星的吧？

　　苏姥姥听了曼曼的承诺反而像拿了广场舞最佳领舞大妈的奖杯一样兴奋，激动的手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张纸她准备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今天是个好机会。

　　“这个号码你背下来，必须随时随地都能记得，还要存在手机里。”苏姥姥将纸条摊开，上面只有一串手机号码，不用想，应该是苏曼曼的妈妈、苏姥姥的女儿易芸童的手机号码。

　　“易芸童的号？”苏曼曼的脸立刻跌到地面上，板着脸冷冷地：“我不背！”

　　“你背不背？”

　　“不背！”

　　“你不背我就不去医院，瘫了也不去！”苏姥姥比曼曼还固执地威胁道，她自有治理曼曼的方法。

　　“姥姥，你……”曼曼急得眉间挤出两道深深的竖纹。算了，曼曼妥协，不就是背个手机号码么先哄姥姥去检查身体最重要。

　　“背就背！”曼曼夺过纸条。

　　“反正背过我也不会给她打电话……”曼曼低头看着那串数字，脑海里便立刻浮现出那张美丽又丑陋的脸，十分厌恶地念叨了一句：“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联系她的！”

　　“那要是我死呢？姥姥死了你总该替我找她回来吧？”苏姥姥知道自己的玩笑不好笑，不好笑到她自己的语气都在颤抖，泪就含在眼袋里。老了老了倒怕起死来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她惦念怕见不到的人，也有她惦念却见不到又很想见到的人。

　　“姥姥……”曼曼一听姥姥说这种话就hold不住泪闸，她抱住姥姥，像小时候那样把脸扎进姥姥的肚皮，“我不许你说死！你可以活到一百三十岁，到时候咱们两个都是老太婆然后拉着手一块儿进棺材……”

　　“好好好，姥姥争取争取再多活六十年陪着你一起变老行了吧？不哭了我的傻曼曼，你一哭姥姥就心疼，姥姥一心疼就折寿，你还想不想让姥姥陪你了啊？”苏姥姥抚着曼曼抽搐的背，心酸的泪正往心里流着。

　　听姥姥安慰，曼曼扎在肚皮上噗嗤地破涕为笑，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姥姥衣服上了。

　　“电话号背不背？”姥姥摸着外孙女的头发。

　　“嗯。背。”曼曼泪眼汪汪看着姥姥脸上或深或浅的皱纹，虽然她的姥姥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姥姥，可时光不肯配合。

　　“姥姥也饿了，擦擦眼泪去给姥姥买点吃的来。”苏姥姥也撒娇。

　　“姥姥，咱不吃外面买的，外孙女亲自下厨给你做好不好？”苏曼曼想到长这么大还没有亲自给姥姥做过饭，所以今天是个让她表现的好机会。

　　“好。”姥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被煽情的场景冲昏了头竟一口答应了，刚答应完才反应过来：

　　你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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