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缝住的秘密（一）
“喂！你没事吧？”路涯吃了一惊，赶紧凑上前去。
只见她身体僵硬、双目无神地盯着上方，看上去仿佛真的死了一样——虽然她本来就已经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缝住她嘴唇的那条细线慢慢地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了。她的嘴唇上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方才的一切通通都是幻觉一样。她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你刚才本来想说什么？”路涯问道。
“我刚才？我想说因为我转生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啊。”对方茫然地说道。
看来她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失去过意识。很明显，她一定知道什么秘密，也有人不想让她把这秘密说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路涯问道。
“我叫风露，别人都叫我小露珠。”
路涯试探着提出想要将对方带走的意思，没想到风露非常爽快地便答应了。用她的话来说，独自在这里当女鬼实在是太无聊了。
风露是转生到一半的精卫，并不是真正的鬼魂，因此并不畏惧天光。路涯带着她到最近的城镇坐火车。
“你在那地下待了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我都记不清了。”
“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人发现你么？”
“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人来过，就好像被全世界遗忘了。后来前前后后来过几个人，不过都被吓跑了。”
路涯心想，黄金湖刚消失的那段时间，肯定有许多人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没有人来，就是有人在附近看守，阻止他人靠近。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也许是对方放松了警惕，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对方无法再继续看守黄金湖旧址，这里才变成了一块无人看管的荒地。
不过在漫长的时光中黄金湖早已被人遗忘，也就只有几个无心之人曾经误入过此地，还都被风露这只皮皮鬼吓跑了。
说话间火车已经进了站，路涯带着风露上了车。一开始他还担心风露这副模样太过引人注目，没想到根本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只见一对头发雪白衣服也雪白的双生姐妹，像一阵风雪一样飘过走廊。她们手牵着手走进她们的包厢，没多久包厢的窗户上就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过不多久又有一个身躯庞大的巨人挤了上来，他墨蓝色的头发滴着水，手里提着一个单人床那么大的手提箱，坐下来的时候路涯感觉整列火车都往下一沉。
……好吧，我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在意风露的存在了。
忽然，他的包厢门被人敲了两下。路涯转头一看，夏晗双在门外朝他打了个招呼。这个齐肩短发的少女打开门走进来，惊讶地打量着风露，问道：“你是谁啊？”
“我叫风露，别人都叫我小露珠。”
“小露珠，你身上怎么长着羽毛啊？”
“因为我转生的途中被别人打断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夏晗双自来熟地往风露旁边一坐，两人就这么聊起来了。路涯放任自己的思绪飘向远方，总之要想知道黄金湖消失的真相，就得先弄清楚风露的秘密。
夏晗双像是跟风露聊得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包厢门口，忽然深吸一口气退了回来，一脸神秘地对路涯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低声道：“外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该不会是来找你们的吧？”
路涯走到包厢门口，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个一看就非常古怪的人影。它们披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隐约觉得是白色的一团。从袖口处露出来的不像是手指，倒像是白色的触手。
它们沿着走廊，一间一间地透过包厢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路涯问风露道：“你认识么？”
风露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我知道它们是在找我。”
不过转眼的工夫，那两个怪异的东西已经快找到这间包厢了。
“怎么办？”夏晗双有些紧张地问道。
幸好这时火车已经进站，速度慢了下来。路涯推开车窗，从窗户跳了出去。
夏晗双从窗边探出身来：“喂，你等等！”
她说着便从窗口一跃而下，路涯赶紧伸手接住她。他正想叫风露，一回头就见风露像个沙袋一样地砸了下来。
路涯：“…………”
夏晗双：“…………”
风露一脸无所谓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什么？我是活死人，又不怕疼。”
“……好吧，那你们跟我来。”借着火车车身的掩护，路涯带着两人从另一边爬上了站台，溜了出去。
也许是在车站失去了风露的行踪，一路上再没有看到那两个古怪的人影，路涯平安地回到了家中，只不过……他一脸无语地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夏晗双道：“我也想知道小露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她说着回头看向风露，“小露珠，你还记得当初是谁打断了你的转生么？”
“喂，等等！”路涯一惊，连忙阻止夏晗双。不过已经迟了，只见风露瞬间变得双目无神、身体僵硬，死气沉沉地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路涯赶紧把人扶到沙发上，她的嘴果然又被那条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细线缝住了。路涯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那条细线看起来细如发丝，却简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根本就解不开。
路涯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照片小心地避开了风露脸上的其他部分，只拍了嘴，没有暴露她的相貌。然后把照片给那个“湖底的一口气”发了过去。
不到两秒钟，对方发了条回复过来：“我劝你去自首。”
“……不是我干的！！！”
“那你照片哪里来的？”
路涯叹了口气，给那个“湖底的一口气”……这名字太长了路涯决定以后简称为“湖底”，他给“湖底”回道：“我就想问问怎么样才能弄开这种线。”
“湖底”：“没有亲眼看见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材质，你可以试试用饕餮的唾液能不能把它融化。”
“那我要到哪里才能弄到这个饕餮的唾液？”
“这个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好吧，得到这个答案路涯也并不意外，总不可能什么事都问别人吧，别人又不是Siri。
没过多久风露也醒了过来，一如之前完全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夏晗双陪她聊了会儿天，后来看天色不早就回去了。
路涯拿出山海行的钥匙，打开了山海行的门。他已经试验过了，这把钥匙似乎可以插进所有的门锁，用这把钥匙打开任意一扇门，都可以通往山海行。
他拿出那块黑色的怀表和那本《灵术师入门》，继续翻看起来。
书上说这种黑色的怀表叫做墨石计，打开表盖，里面是一个圆形的表盘，表盘上最大的数字是“100”。
表盘上的指针显示的是灵术力消耗的百分比，也就是说当指针指到数字20的时候，意味着灵术力已经消耗了百分之二十。而灵术力的消耗一旦到达百分之百，就会造成生命危险。所以80这个数字被特意制作成鲜明的红色，意味着提醒使用者一旦指针超过这条红线，就已经进入了危险状态，稍不留神就可能丧命。
按照《灵术师入门》的理论，每个人的身体周围，都漂浮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微粒。这些微粒虽然通常感觉不到，但其实却与身体紧密相连。正因为有这些微粒的存在，才能够发现从背后传来的视线，或者预感到某些危险。
一些自称的超能力者或者念力者，其实就是无意中利用了这些微粒。灵术师入门的第一步，就是学会驾驭这些微粒。
路涯按照书上所说，盯着桌上的杯子，试图想象周围全是漂浮的微粒。他把这些微粒汇聚在杯子的下方，一下把杯子托起！……杯子纹丝不动，路涯觉得自己看上去可能像个中二病犯了的傻子。
《灵术师入门》里的确也说了，对于初学者来说，如何感受到这些微粒的存在是最大的困难，因此推荐初学者使用一种专门帮助他们迅速感受到灵术力的辅助药剂，叫做凝微剂。
然而路涯手里并没有什么凝微剂。好吧，看来又要去问Siri了。
他给“湖底”发了条信息，问道：“你知道怎么弄到凝微剂么？”
过了片刻，对方给他发了个网页链接过来。
点开链接，弹出来了一个登陆界面，输入栏的下方有一行字：
“请输入您拥有的墨石计编号。”
这种黑怀表是每个灵术师必备的装备，也是身份的象征。路涯研究了一下，发现在黑怀表后面还有个夹层，打开里面刻着一串编号。
他输入这个编号，网页便登陆了进去，跳出了一个账户，账户名叫山海行主。账户上的余额让路涯吓了一跳，可惜在这个网站上交易使用的是一种叫山海贝的货币，不能提现。
他下了订单，买了一盒一共十支凝微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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