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19【七更】

　　晚上一杯羊奶，早上一碗肉羹，最近又添加了许多保胎养生的草药。


　　我举着之前的画作，看哈默拉与哈姆尼抱着阿托莎在帐篷内转圈。推了推小碗，愤愤不平地看着这两个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的女人。


　　一如往常，沙赫又早起晨练，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收回了要带我一块晨练的想法。


　　困在七八十平米的四方大帐内，肚子就算饿得已经咕咕叫唤，也一点胃口也没有。


　　放下手里的画布，又将碗往前面推了一点。


　　两个专心沉浸肉团子欢笑中，调动全身肢体和面部表情逗孩子玩耍的女人们，一点儿也没有分心，来关注我这个待产孕妇的意思。


　　我默默地走到一旁，画了会儿圈圈。


　　地上放着巴塞尔送来的几箱打磨好的颜料粉末，分成一小盒一小盒装好，整整齐齐的码在红木箱子里。


　　用来绘画的布帛也剪裁成了大小相同的一张张白帛与画笔，以及我之前留在他那里的画稿一起放在另一口略大些的箱子中。


　　我将我画的舞女图卷起来，放了回去。


　　犹如失忆般的一个人，蹦出了脑海。


　　经过我和巴塞尔训练，成为宫廷舞姬的蒂兰娜，现在应该还在波利斯吧。


　　克里克竟然一直没有开口问我要她，却又不去找达希雅回来，矛盾的很。


　　我转身看了眼哈姆尼，这个男人一心还是扑在权势上，明明也是快要四十来岁的人了。


　　“之前被我送进宫的那名舞姬，现在怎么样了？”我端起碗来，随口问道。


　　哈默拉从地上抬起头来，正跪在地上给阿托莎当马骑，脸上还盛放着孩童般的纯真笑意：“谁？”


　　我见她们都没想起来，于是提醒道：“蒂兰娜呀！冬祭节晚宴上跳独舞的那名舞姬，还记得吗？”


　　“噢！她可真美！”哈默拉不由感叹道。


　　就连一向挑剔的哈姆尼也点头道：“虽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奴还记得她当晚动人的舞姿。”


　　我不由得意，也不看看是谁训练的：“所以说，她人呢？我当初承诺过她，会帮她找一位优秀的主人。”


　　“这会儿才想起？我们离波利斯可远着呢！”哈默拉从地上爬起来，毫不顾忌尊卑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她年纪小，比较容易影响固有的观念，不像哈姆尼嘴上虽然与我亲近了，还是保持着那份主仆观念。


　　她一副我是不是心血来潮的表情，我将勺子对着她正要说话的小嘴送上去：“唔……”


　　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至从这次昏迷后再醒来，我的记忆力就减退了很多。本来不太重要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重要的人和事情，反而常常忘记。”


　　“是不是睡坏了脑子？”哈默拉吞下糜烂的鹿肉后，抢过哈姆尼开口，说道。


　　哈姆尼这才不紧不慢，问我：“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细思极恐，不就是第一次在沙赫寝宫见到摩柯末的时候吗？


　　或许是我的脸色难看，哈姆尼将阿托莎交给哈默拉，急急向外走去：“奴去叫御医和女巫都来替您看看。”


　　我想这样也好，便默许了她。


　　大帐的门帘被掀开，外面炫目的阳光刺进来，哈姆尼站在亮光处，从她手臂的缝隙间，看到外面一望无际的草滩上开满了野花。


　　沙赫说什么暖和了再去帕萨尔加德，依照现在的速度，等到了帕萨尔加德，肯定都是夏天了。


　　哈姆尼迟迟不往外走，招着手，小声叫哈默拉的名字：“哈默拉，你过来。”


　　在她紧张的情绪中，我看到草滩上一头黑豹缓缓踱步而来，黝黑的皮毛在阳光底下油光水滑，一看就是被人精心饲养，养得更是膘肥体壮。


　　几次遇上它都没好事，我心里面已经被这头豹子吓出深深地心理阴影。


　　而哈默拉至从上次被这头豹子追着吓晕后，也对它没有了好脸，连平时喂食都不像之前那样殷勤。


　　我听到她咕哝口水，后怕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身体就往后面缩。


　　而此时，吓得安静如鸡的哈姆尼，呆呆地目视豹子像一只懒散的猫咪，走入了大帐中。


　　他金色的瞳孔扫视了一圈，与我对视上，仿佛它的体内藏着一个蕴含巨大能量的灵魂，对视上的一刹那，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而他还脚步不停，并加快了频率，小跑着向我过来……


　　此时，我听到自己弹跳如雷的心跳。


　　屋子里，只剩下小心翼翼地呼吸声。


　　呼吸间，落针可闻。


　　我的脑子陷入天人交战：


　　——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你和一头豹子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有精神粮食，《一千零一夜》听不听？


　　——它不想听，它想吃你的肉！


　　我僵硬着身体，看着它蹦跳到我的身上，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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