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狮6

　　现场的气氛凝固了一般，被点名表扬的沙赫并没有感谢自己的姐姐为自己提名，反而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艾什弗勒。就见艾什弗勒捡起地上刀叉，轻轻放在桌子上。从地上缓缓起身，侧目看了一眼正挑逗乌诺的克罗珊一眼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宽衣，径直从大厅离去。


　　“王弟的旧疾发作，请王兄见谅。”他甩开袖子，从长廊处赶过来的一群女人中间穿过，声音远远飘来。


　　※


　　芙妮缇被他挤到了花圃里，他拽住埃敏的手，拖着他顺着长廊而去。


　　“诶！”芙妮缇爬起来，大叫了一声：“亲王殿下，你干什么呀！”她拍拍自己身上的雪水，这才朝大厅走来。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我也很好奇，生气走人没什么，干嘛谁也不带偏偏拉走埃敏呢？


　　“王……”芙妮缇一进门就开始掉眼泪，“阿托莎和艾米尔都很想念您呢！”


　　她今天穿得格外夺目，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穿着吕底亚风格的水蓝色长裙，套了件波斯风格的坎肩，头戴尖顶的皮革帽子，从头到脚缀满水晶和珠宝。


　　一双浅咖色大眼睛盛满哀愁，雪白的小脸在行走中泛起红润的光泽，就连几粒鼻梁上的雀斑也显得俏皮可爱。


　　我也不禁多看了她两眼，生了两个孩子以后，身材虽然略微有些臃肿，反而让她散发出诱人的女人味。如一颗成熟的红苹果，亟待人们去摘下，一亲芳泽。


　　身后平时照顾王子与公主的两名奶娘，负责抱着孩子，跟着芙妮缇跪了下去。


　　我揉了揉额头，借机向哈默拉求助。


　　——看吧，该来的总会来。


　　——您也快点啊！瞧瞧王多喜欢小孩子。


　　我嘴角一抽，看见沙赫已经招手让人将阿托莎抱上来，而另一侧克罗珊也走下去，将艾米尔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对乌诺说道：“你看这小家伙，还会吃手呢！”


　　我脸上挂下三道黑线。小孩子不吃手，能干吗？


　　我忽然想起来，大王子司美尔迪斯现在应该还没送回米底，不过瞧沙赫的样子，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孩子。


　　在那种情况下生下的孩子，会被视为他一生的污点吧。


　　哈姆尼半带安慰的神色，拍了拍我的手背，制止住我：“别提那个名字。”她小声贴在我耳边提醒道。


　　芙妮缇和她的婢女们跪在大厅中央，他们没有坐月子的习惯，即便如此芙妮缇也因为身体原因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前不久才刚刚恢复了活动。这样跪下去……


　　希腊的使者、神官和波斯贵族官员们也都没有一个发声的，这里面没有一个吕底亚人。可若是传入吕底亚国王耳中，也不是太好。


　　现在也不能称吕底亚的统治者为国王了，沙赫前不久颁布了王书，所有城邦除波利斯以外都不得再自称为王，削除王的称谓，按照领地大小改为市长或城主。并任命芙妮缇的父亲为吕底亚市长，二王子艾米尔为吕底亚城主，等几天就会和芙妮缇一起返回吕底亚。


　　按照旧俗，王后以下的妃子和侍妾所生的男孩，在王后生下继承人后，母亲都必须带着孩子返回封地。在王死后，所有生育过男孩的妃子和侍妾都必须为王殉葬。


　　这条残酷无情的制度，一直在中亚大地延续了很多年，最初是由亚述的一位妃子提出，也是为巩固继承者的权利，而施展的残忍手段。


　　如今，我和沙赫还没有孩子，这条旧俗就被沙赫提前宣告了出来。不过王书里暂时没有提到阿托莎的去处，沙赫一定很喜欢女孩子，暂时不想他首位出生的女孩离开自己吧。


　　我靠过去，也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阿托莎，这位几十年以后会成为波斯最大掌权者的女皇帝，含住胖乎乎的小手，密扇一样的睫毛贴在鼓起的苹果肌上，红润的小脸就像个散发奶香的红苹果。


　　我心里的某个柔软部分也被触动了，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也不禁开始幻想，自己如果有个孩子会长个什么样子？又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你也学习下怎么照顾婴儿。”沙赫忽然语气严肃认真地对我说道，将孩子转向我的怀里。


　　我在芙妮缇一脸惊恐中，小心翼翼地抱住手里的肉丸子。她身体软乎乎的像一坨棉花，抱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让我又惊又喜：“难怪大家都那么喜欢小孩，她真是好可爱！”


　　芙妮缇眼中包满泪水，有些委屈和难过：“王后……这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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