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高塔长谈
太阳历1733年9月 乌切波德王都 波赛尔
乌切波德的高塔是大陆史上的奇迹，它并不如帕米拉和波特纳斯的建筑华丽，但是它的高度是两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即使是锻造公会也想不明白这座高塔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它的塔身由当地的岩石构成，乌切波德的岩石相比其他地区要坚固地多，表面雕刻着乌切波德的建国史，这些图案讲述了作为乌切波德的建国者“驯龙之王”的丰功伟绩。这些图案展现了他的一生，从塔底的出生到塔顶的逝世，驯龙之王的事迹被记载地非常详细，唯独名字没有被人记住。图案的每一笔每一划都精美不已，但是想要欣赏它的全貌不骑着飞龙是做不到的。历代王储都会被要求骑着飞龙观看图案，只有将传说中的驯龙之王的故事记在心里并引以为目标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下一任飞龙王。
要登上如此高塔，单靠两条腿爬是不可能的，塔的内部有负责接送的飞龙，这些飞龙从小就生活在塔中，他们终身不能离开这里，一生的工作就是将有人的笼子沿着轨道带往塔顶。人只要走进规定的笼子，这些飞龙就会将他拉上去，龙经过专业的训练，身体也每天检查，保证了速度和安全。不过因为这座塔超越了飞龙的飞行高度极限，所以最后一段路还是要靠人自己走。
“不得不承认，这做得真不错。”没有依靠飞龙，尼克尔凭借自己的双翼从塔外部缓缓向上飞去，他欣赏着凝聚整个乌切波德王国最高技艺的塔身，之前他也见识过波特纳斯的作品，但这个更特别，人类的技艺远超出他的想象。
身为龙使，最强的形态却是人形，这点始终让尼克尔很介意，人龙一族的特性皆是可以化身为人，但习惯为人的只有尼克尔一个，就连姐姐都是龙形态下更强。龙巢都是为了巨龙们的体型打造的，对于人形的他来说总是不习惯，也正因为此，他对于人类这个种族充满了好奇。而当种种原因他最后来到了大陆，他却无心欣赏人类的种种风土人情，父亲的昏睡让仇恨的火焰吞噬了他的理智。直到他被要求袭击人之王后，他潜入了稽查卫队，那时为了伪装他才稍微静下心来留意着人类们的生活，接着就是克勒斯的事情了。现在来到了这里，尼克尔看到了那么多精美的雕刻再次赞叹起来，人类啊，的确比他想象的还要特别，只不过自己实在爱不起来，特别是这里的。巨龙的飞行极限远超飞龙，塔的高度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尼克尔到达塔顶后一闪身，德穆克希尔的房间多了一个“人”。
王的房间看起来有些凌乱，应该是这个独处的男人发了一通脾气的结果吧。尼克尔抓起翻倒的椅子坐了下来，而飞龙王依旧看着远方，似乎对于他的到来一点都不在乎，高塔的房间有个巨大的窗台，能从这里清晰地看到远处龙牙营奋战的场景。
“你的子民正在为你而死，好看么？”尼克尔隐去了自己龙的特征，外表变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
飞龙王的嘴唇颤动着“这里的人都想活下去，但是你们没有给我们机会。”王转过身看着尼克尔，龙使的那双眼
睛没有隐藏，淡黄色的光芒让人害怕“你来这想要什么？”
“答案。”尼克尔一脚将地上的桌子踩正了，然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想知道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被你们奴役？”
“知道了这个答案，结果会有什么不同么？”飞龙王拿起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德穆克希尔的王者气质依旧还在，面对可以随时杀死他的龙使依旧不卑不亢。
“我是九大龙使之一的尼克尔，你的答案也许会让我重新考虑对于这里的处理方式。”尼克尔笑了一下。
“你在撒谎。你的眼神里只有杀意和恨意。”德穆克希尔看了看地上的茶杯，叹了口气“算了，告诉你也无所谓，现在已经没什么值得坚持的了。”
将手放在了桌子上，尼克尔摆出了一个郑重的姿势“我没有撒谎，我虽然恨你们，但是你如果进行辩白，我也会考虑。”
然而飞龙王哼了一声“那你就是在对自己撒谎，我问过自己，如果我发现我的孩子们遭受了一群猪狗驯养，而且这群猪狗专吃人肉，我会不会因为他们有苦衷就原谅它们？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会把那些猪狗杀光，一个不留。”
“先说说答案吧。”尼克尔用手搭着下巴，他没有继续否认德穆克希尔说的话，对方的觉悟要比自己还高，龙使其实有些尴尬。
“我的先祖，驯龙之王是帝国皇帝的亲弟弟，但是皇帝忌惮先祖对皇位的威胁，就将他发配了出去，地点就是这里，那时这里被称为魔域，无数的飞龙栖息在这里，皇帝是想让我的先祖葬身龙腹。”
“飞龙么？”尼克尔确认道。
“是飞龙。”德穆克希尔很肯定“我的先祖带着他的家人和随从来到这里，他们并没有害怕这些飞龙，他们用树木制成的弓箭和长矛与它们战斗，最后奋斗出了一片栖息地。”
“弓箭与长矛？”尼克尔的语气显然不相信“你确定没有其他的帮助？”
“传说是这么说的。”飞龙王肯定。
“传说...”尼克尔哼了一声“有没有关于绿色光芒的记载？”
听到绿色光芒，飞龙王惊讶了“有...但那是野史，说是他们在当地的树上发现了绿色的光芒，这些植物制成的东西异常坚固，所以他们是靠着这种植物才建立的居所。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这类证据，所以大家都不相信。”
“你们当然找不到。”尼克尔皱着眉头“继续说。”
“随着时间过去，人口越来越多，我们需要生活的地区也在扩大，我的先祖和飞龙进行了一场大战，最后先祖驯服了飞龙的首领，这让龙群都屈服了，自此他被称为了驯龙之王，乌切波德也就此成立，驯龙成为了我们的传统。”
“这就是你们现在的样子了么？”尼克尔听到现在脸色越来越差。
“并不是，我们发展的很艰难，先祖曾经向帝国求援，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地区周围的领主也没有伸出援
手，于是先祖和他的孩子们率领龙群袭击了他们，这就是第一批龙骑士。帝国因此被迫承认了他的合法性，并且给予了大量的物资，王国自此才真正成立。”
“充满了正义与光明的论调啊。”尼克尔点点头“说说关于你们吃龙肉的事吧？”
“这没什么好说的吧，乌切波德没有种植的条件，我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那种飞龙如果不是我们养着也会被自然淘汰。对于可以飞翔的飞龙，我们当做同伴来对待。”
“那些虚弱的龙崽不是被你们丢到山谷底下去了么？”尼克尔提醒着飞龙王。
“那些就算把他们养大也会被淘汰的，至少我们不吃他们。”
“你们人类生出有缺陷的孩子就随手扔掉的么？”
“我们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去同情龙类。如果你要以此向我们讨债，我无话可说。”德穆克希尔闭上了眼睛“倒是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的孩子，那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们丢下呢？如果当初你把他们带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么？”这是飞龙王语言上的反击，他不知道这会不会触怒尼克尔，但是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至于后果，他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尼克尔并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因此生气，他只是握紧了双手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关于这点，我和兄弟们讨论过了，这里之所以会出现飞龙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
“嗯？”德穆克希尔睁开了眼睛。
“这里很久以前是一座龙巢，那是很久以前，久到连我们几个都差不多忘了，那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可能漏掉了一些龙蛋，那大概就是这里飞龙的起源吧...没有接受任何教导，没有被任何长辈关心，这里出生的巨龙只能依靠本能生存，最后退化成了野兽。”
“原来是这样。”飞龙王皱起眉头“都有这层因素了，你们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要，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我们也不会大方地接受自己的错误，就像你一开始说的，承担所有罪孽，去死吧。”看起来对方刚才嘴上说得很透彻，心里其实还抱着一丝幻想呢，龙使站起了身“手里的东西打算握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手你可要死了。”
飞龙王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的袖管下藏了一把匕首“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用一把小刀就制服了王国里最顽劣的飞龙，但是对于人形的你，我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么？”尼克尔皱了皱眉头“那这样呢？”龙使往后一仰，他的身体开始急速变大，很快一头巨龙的样子撑破了塔顶，他直接飞到了半空中直面着飞龙王“这样，你下得了手了么？”
第一次近距离看巨龙，德穆克希尔心中产生了一丝懊悔，他真的不应该让其他国家独自面对这种东西啊，易地而处，他也会对乌切波德恨之入骨的。
现在已经无法后悔了，至少他不会让祖先蒙羞，飞龙王笑了，他握紧了匕首朝着龙使冲了过去“乌切波德永存！！”
(https://www.tiannaxs.com/tnw91627/31150310.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