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3
康靖安往她眼前挥了一下手：“看什么呢？”
娄迩焦聚拢回：“你忙完了？”
“什么内容让你这么出神？”康靖安好奇望去电视屏幕。
新闻已切入下一条，报道农作物低温霜冻受灾。
娄迩直接关掉节目：“葭葭的新学校你选定没有？”
康靖安半年前从美国总部调来S市参与开拓中国市场的项目，小妮子原本在美国上康复学校，当时课程没完，继续留在美国由娄迩代为照看，直到三个月前娄迩结束在美国的进修和工作等等相关事务，才跟着一起。
小妮子自出生起没离开过美国，回国之后有些水土不服，间或咳嗽过、低烧过、腹泻过，所幸就这次的急性肠套叠稍微严重些。只是因此拖延至今还没把新学校正式安排上。
“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估计工作上有好消息，康靖安似乎心情不错。
娄迩摆摆手：“不吃了，和你谈完学校的事情我就回工作室。”
“要回工作室？都这个时间了你还要去加班？”康靖安意外，“今晚不住这里？”
“嗯，我工作室还有事。”从早上复查到出结果再到出院，娄迩一整个白天耗在医院，原本确实打算今晚住这里陪小妮子，但既然康靖安出差回来了，她便没必要留下。
康靖安皱眉：“不急这一晚。”
“急，怎么不急？”不是娄迩故意和他唱反调，确实工作室马上有个重要行程，很大程度影响工作室接下来在S市的立足，她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更得做足万全准备。
康靖安主要考虑到她这几天跑医院的辛苦。见她执拗，他妥协：“那你好歹吃了晚饭再走。保姆都做好了。”
娄迩仍拒绝：“同事在工作室吃火锅，我刚跟他们说好一会儿过去，菜已经帮我加好了。”
意识到自己多说无益，康靖安未再挽留：“那行，不妨碍你和新同事培养感情，抽空你再过来。你回国有一阵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正式接风洗尘。”
“没必要。”娄迩笑。
“你姐就你一个妹妹，我得替她照顾好你。”康靖安的目光柔和两分，轻拍她的头，甚显亲昵。
娄迩心里不自在地顿一下，面上没表露：“我不需要姐夫你照顾，我自己能把我自己照顾得很好。葭葭才需要更多的照顾，我姐就葭葭一个女儿。”
她的刻意强调，只要不是聋子很难听不出来。康靖安不至于去正面回避，只道：“嗯，你和葭葭一样，都是你姐重要的人。”
“所以葭葭的新学校你到底选定没有？”娄迩绕回正题。
“类似的事情你做主就行，没必要一定每次问我的意见。你比我了解。当初美国的康复中心不就是你选的？”
康靖安的态度让娄迩不喜：“我没办法替葭葭做主，我只是葭葭的小姨，你才是葭葭的父亲，是葭葭的监护人。我只能提供建议，最后必须你拍板定案。”
该界明权责的地方，必须清楚界明。如果可以，她自然不愿意和小妮子分亲疏远近。
康靖安双手插入西服裤兜：“好，那我来拍板，就S大下面挂的那所学校。”
他看过学校的资料：“你不是最推荐那里？我也觉得最合适。”
*
加班的同事在工作室吃火锅其实只是娄迩信口胡诌的推托之辞，没想到她打开工作室的门，厅里还真烟雾缭绕，热气腾腾。
乔瑜和袁满像被人赃并获一般瞬间站起，前者手里端着碗筷舍不得放下，后者嘴里的牛肉丸来不及咽下去，语焉不详：“小、小娄姐？”
确认来人是她，乔瑜呼天抢地：“吓死了，小娄姐你怎么不出声的？”
“以为我是蒙老师？”娄迩觉得特别好笑，“就算是蒙老师，她也不会不让你们吃火锅。”
“那蒙老师是我们的导师啊，她心里不得嘀咕袁满有时间吃火锅，没时间交论文大纲给她。”乔瑜嗔声，全推给袁满，还问袁满的附和，“是吧师弟？”
袁满习惯背师姐甩来的锅，擦着嘴捣蒜点头。
自始至终淡定的乔瑾这会儿出声，邀请娄迩一起：“你晚饭吃没？再吃点？”
娄迩放下便利店买的简餐，加入他们：“都有些什么？”
“……”
作为唯一的实习生，袁满主动揽走善后工作。
娄迩不剥夺他的表现机会。
乔瑜发现她给学校发小孩的报名材料，凑上前来：“小葭葭的学校定下是‘星愿’啦？那很好，以后我们去‘星愿’肯定能看到她。而且学校离我们工作室近，没事还能接她来玩！”
“你每天只想着玩。”乔瑾白眼都懒得翻给乔瑜。
乔瑜做鬼脸：“总比你每天板着脸吓病人强！”
娄迩莞尔。
其实乔瑜口中的“玩”不仅仅字面上的意思。
他们这个工作室做的是音乐治疗，治疗对象包括特殊儿童。
娄迩人还在美国，就把S市所有特殊儿童教育的学校和康复中心的讯息搜集，回国后的头两个月，做实地调查和评估，除去为小妮子挑选合适的学校，她身为音乐治疗师，本就需要深入了解。
音乐治疗师在国内兴起的时间不长，远不如国外成熟，S大的音乐学院是国内开启音乐治疗专业化的源头，联合附属医院创办的“星愿”也是国内最早一批将音乐治疗引入特殊儿童教育的地方。
之前提到的蒙老师，S大音乐学院的教授，国内音乐治疗的专家之一，娄迩在美国与她相识，得到蒙老师的鼓励后将开设工作室的想法付诸实践，蒙老师受邀成为工作室的顾问，并向娄迩推荐了乔瑾乔瑜两姐妹和袁满。
乔瑾医学院出身，乔瑜和袁满则为音乐学院的同门师姐弟，前者去年研究生毕业，后者今年大学三年级。这就是娄迩的工作室目前所拥有的团队，只是因为娄迩性格随和，所以一向没什么老板威严。
趁人都在，几人去音乐教室把方案里的几首曲子合了一遍，转眼十点多钟，各自散去，袁满回学校宿舍，乔瑾和乔瑜回家。
娄迩最方便，就住工作室楼上。所以他们走后，她也不着急去休息，将刚刚合的过程中发现的毛病挑出来琢磨，修改出新方案。
隔天，大家根据新方案重新尝试，一致认为效果更好，马上拿去找学生排演。
参加排演的学生全是蒙老师在S大建立的音乐治疗实验中心的志愿者，虽然面向社会，但主力军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一来时间多，二来专业相关度大甚至直接对口。
蒙老师也将志愿者服务纳入S大音乐治疗专业学生的学分，学生们非常认真对待中心组织的每一次到医院、社区和特殊教育机构为特殊人群提供音乐治疗服务的机会。
所以娄迩依仗蒙老师的关系来实验中心是最佳选择，而且完全不怕借不到人。
断断续续排了几天，一再调整，基本成型。蒙老师抽空来看时，给了肯定意见，娄迩才吃下一颗定心丸。
“没什么可担心的。”蒙老师对娄迩一直非常欣赏。
娄迩玩笑：“您在我们工作室挂着顾问的名头，不是怕砸了您的招牌？”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蒙老师乐呵，转口问，“对了，我想帮你向S大申请人才引进，让你来音乐学院任教。”
娄迩有些受宠若惊。
蒙老师在她张嘴前先堵了她：“资历方面至少讲师一职你肯定够格。工作室刚起步，你比较忙，无暇分心，可以理解。所以你不要着急拒绝，等后期进入正轨，再考虑考虑。”
乔瑜在这时来要人，一脸俏皮：“老师，我们等着小娄姐一起去看音乐剧，你还要多久把她还给我们？一会儿该赶不上开场了。”
两人的谈话差不多结束，蒙老师放人：“行行，去吧去吧。”
娄迩临走前应允：“谢谢蒙老师，我会好好考虑。”
音乐剧的演出场地就在S大的礼堂，国外一支知名音乐剧团队最新剧目的巡演，特意不使用任何商用演绎中心，而在每座城市选择一高校租用舞台。票务不公开，只接受固定渠道的预订。总而言之，一票难求。
娄迩转去美国进修音乐治疗之前的校友是这次剧目的编曲之一，送了几张票给娄迩，于是有了今晚的团队活动。
被乔瑜料中，他们迟到了，里头已开演五分钟。礼堂的灯全熄，舞台上暂时也只有一束追光灯打着唱独白的演员。
四人在昏暗中一路道歉一路摸索，找到对应的正确位子。
落座后，察觉旁边的人偏过头来看她，娄迩以为自己的动静影响到对方，连忙侧身颔首说对不起。
抬头时，与对方漆黑的眼碰上，娄迩始料未及。
四目相视或许长达五秒之久或许仅仅一秒，终归是他率先别开脸。
娄迩收回视线前掠了一眼，发现丁医生也在，大概明白为什么会遇到季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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