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赤子之心
待鼎旋转几周，袁天罡便开始拿出诸多草药往鼎内抛去，阵阵药香扑鼻而来，一闻便知这些药草皆不是凡物，别的杨涅不识，就说其中一株类似人参的药材他却认的，只见那人参足有手臂长短，就是杨府也没有如此稀罕的东西。
抛罢草药，袁天罡就开始口念真言，一缕蓝色的焰苗被他顺指喷出，化成熊熊烈焰喷烤在大鼎底部，随着时间流逝，那大鼎越转越快，而袁天罡头上也开始流出汗珠，可见这炼丹之事，颇费精力。
看到袁天罡炼丹辛苦，杨涅犹豫之色闪过后便拿出手绢替他拭水，袁天罡先是错愕，后欣慰点头。受了徒弟的伺候，炼丹也起劲儿了几分，只见他以指代笔虚化几下，便凭空出现了一道金光符咒，一掌将符咒击在药鼎之上后，那药鼎旋转又快了许多，直比那纺布的风车还要好看。
不出半个时辰，一炉宝丹炼制完毕，袁天罡打开鼎盖时，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杨涅不由深吸几口，也感觉精神了许多。
“去，给他服下吧。”
袁天罡拿出一粒宝丹，递与杨涅，后者接过，那丹药有拇指大小，圆润剔透，神辉湛湛，如同晶莹的玛瑙闪现着一波波的光晕，杨涅不懂，其实这是祭练出极品宝丹，才会现出的丹晕。
来至乞者身边，杨涅道：“大叔，我们紫府山的修士，我师父看您腿疾难行，便炼了一炉仙丹，你快吃了吧。然后您就可以健步如飞了。”
后者闻言，不由惊叹出声：“啊？原来是仙师，这、、、、、、你们刚救了我，现在又给我仙丹、、、、、、这、、、、、、这让我如何报答。”
乞者虽嘴上客气，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杨涅手中的宝丹，毕竟腿疾已困扰了他半生，他做梦都想治好，现在机会就在面前，他如何不急。
“呵呵”轻笑一声，杨涅道：“大叔，您就别客气了，仙师就是救人的，您腿疾好了之后，多做些善事就算报答我师父的恩情了。”说完，他又转身向袁天罡问道：“您说是不是啊，师父？”
“嗯，是的，你快些服下吧，这丹药置于空气中时间越长，药效就会越差，现在服用，效果最好。”
“那小老儿就厚颜谢过仙师了。”
客套之后，老汉哆哆嗦嗦的将丹药送进嘴里，数息方过，他便觉身上一片燥热传来，紧接着腿部便开始传来剧痛，他抬眼看去，只见那儿臂粗细的废腿，此时正开始蠕动生长，但剧烈的疼痛却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试想，常人长一颗智齿都觉烦躁不安，这废腿重生又岂能不痛，剧痛难忍的他正欲站起，却被杨涅一把按住，直到他难以忍受，昏厥过去，杨涅才松开了手掌。
醒来之后的老汉首先看到的是自家老婆子焦急的面孔，待他翻身坐起，便看到了自己崭新的腿脚，他尝试着动了下脚趾，后者随意而动，狂喜之下，他急忙起身跪谢，却不想新腿无法适应身体的平衡，几乎趔趄倒地，杨涅急忙将他扶稳。
“仙师，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老汉我给你们磕头了、、、、、、呜呜、、、、、、”
“别这样大叔，害你们再次被打，我已经过意不去，还谢什么呀，你快再试试，看能不能走路。”
杨涅扶住了欲跪地的老汉，并催促他尝试再次行走，后者闻言，便开始试着迈步，或许已经残废多年，初时他还不习惯，但在杨涅扶持的走了两圈后便可以行动自如，狂喜之后的他甚至还跳了几步，可把身边的老婆子吓坏了，急忙喝止：“老头子，你慢点，这才刚学会走，就想跑了，小心摔着。”
“嗯，老伴儿，这些年可苦了你了，跟着我一直乞讨，以后，这种日子再也甩过了，，咱们快过来，一起谢谢两位仙师。”
“誒！”
乞婆欢喜应了一声，两口子便跪倒在师徒二人面前，后者急忙再次搀扶，待他们千恩万谢的起身之后，袁天罡又再次拿出一枚丹药，道：“这枚益气丹，你也服了吧，这天冷风寒，一直咳嗽，会伤了元气。”
犹豫一番，妇人也含羞接过，待她吞服之后，面色顿时便好转起来，只是轻咳几声后，便气顺身轻，再无难受之感，激动之余两口子又要谢恩。杨涅只好再次搀扶，道：“老人家，快别客气，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先拿些，去城里做些小生意，便不用在受苦了，我和师父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杨涅从怀里拿出一枚银锭，递与了他们，在对方千恩万谢出门后，他才转身来到袁天罡身边，神色含羞，扭捏不言，这可把袁天罡吓了一跳，这小子没病吧，怎么突然这般小女儿神态。
“你、、、、、、？”袁天罡不确定的问道。
“师父，其实这城中还有许多伤残病患，我看您炼的丹药还有许多，能不能再给我些，我想、、、、、、。”
杨涅眼神中满是期望，一张小嘴紧张的半开半合，生怕袁天罡不答应。殊不知他的话在袁天罡心内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只道杨涅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但不知道他居然如此侠骨丹心。
“涅儿，你可知这些丹药的珍贵之处？”袁天罡沉声问道。
“这个、、、、、、确实不知。”
“好，那为师就告诉你，这些丹药是提取了八十四种天地灵药所制，不敢说活死人肉白骨，但伤残病痛皆可药到病除，若拿其中一粒去市场售卖，多了不敢说，千万两黄金，瞬间便可出手，现在你还要拿去救人吗？”
“这、、、、、、”杨涅陷入沉默，但片刻之后，他便跪倒在地，道：“师父，我知道您的丹药珍贵，但穷人也是人，富人也是人，为何就不能把丹药给穷人呢？涅儿虽性情刚烈，但却不能看见穷人受苦，他们本来已经生活艰难，为何还要受病痛的折磨？您今日成全涅儿吧，往后我便唯您马首，再不敢出悖逆之言。”说完，杨涅一头磕在地上。
看到别人痛苦，自己便痛苦，这种心系黎民的胸怀，不是那图谋天下的枭雄，便是天生的圣人才有。很显然，他不是前者，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懂得争霸天下。
袁天罡自问，自己也是修道一世，心系天下，他不敢说，但仁德信义是他一直对自己的处世准则。但今日，他的人生观彻底崩塌，不说自己先前对贪心老板的错信，就是现在，杨涅平等对待世人的态度也让他心生愧疚。众生平等，这是道教对教徒最起码的要求，可是自己能做到吗？
沉默无语，袁天罡将剩余丹药，乃至身上所有的存丹全部拿出，递与了杨涅，并交代清楚它们的适用类型，才摸摸他的头道：“去吧，涅儿，去做你想做的事，为师在这里等你。”
“师父您不去了吗？这宝丹可是您炼制的，该让大家知道您的功劳！”杨涅奇声问道。
“为师有些劳累，就在这里歇息，你去吧，救了人便赶快回来，咱们还有路要赶。”
“是，师父！”杨涅接过药瓶，满脸喜悦，一根箭似的冲进雨中，往城内跑去。
看着杨涅跑出良久，袁天罡沉默良久，直至半响才嘟喃道：“什么嗜血魔体，一个纯真少年，哪懂的什么争霸天下，袁天罡啊，你空活了一世啊、、、、、、”。
暴雨停歇，也是傍晚，夕阳西下，将天地间万物都被染上一层红晕，晋阳城在这暮色之中也显得有些沧桑，像一头垂老的巨兽横卧在天地之间。
“师父、、、、、、”
一声欢呼，打破了袁天罡的静坐，走出门外，才看见杨涅正急匆匆的跑来，看到袁天罡，他又紧跑了几步来到师父面前。
“慢点，莫摔着。”袁天罡溺爱道。
“师父，所有丹药都分发出去，而且那些有痛楚的人吃了之后，马上变好，都夸您是救世的仙人呢。”杨涅刚停下脚步便兴高采烈的汇报起了战果，说道高兴处，欢呼雀跃。
“好了，你心愿也完成了，咱们这就上路吧！”
“好嘞！”
出了酒肆未久，便看到一座巍峨的关隘，此关便是燕子关，是大唐与南岭还有西漠的边界线。修道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任何国界线都不可驾虹飞行，否则就是对该国所有修士的挑衅。所以师徒二人要在天黑之前，赶出关外。
“师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走路间，杨涅问道。
“问吧！”
“师傅呀，我见你总是能拿出很多物事，却不见你身上有诸多的口袋，你把这边东西藏哪儿了？”杨涅问出心中的好奇。
“这个叫空间戒指，诺，你看。”言语间，袁天罡从手上摘下一个样式古朴的金属戒指递到杨涅面前。
杨涅接过端详，发现上面有许多神秘的纹路，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上面流转不息，他爱不释手道：“师父，能不能把这个戒指送给我？”
“你还真敢开口呀！你知道这东西炼制有多难，光是炼制材料我就找了足足十年，还不说刻画道纹等一系列炼制过程。你倒是敢开口。”
恋恋不舍的将手中戒指地递给师父，杨涅央求道，“师父那你能不能给我也炼制一个？”
“看你表现喽！”
“师父，那如何表现，你就给我炼制？”
“你多叫我几声老杂毛我就给你炼制喽。”
“师父，你、、、、、、”经对方提醒，杨涅瞬间想到自己在雨地里对师父的叫骂，顿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师父，对不起。”杨涅惭愧道。
对于杨涅的道歉，袁天罡先是一阵错愕，好像认识这个混小子好多天，从来没见他服软过，想不到今日能放下架子，不简单。看来，想让他信服，必须自己身正心慈。
“呦，你还会道歉呢，我还以为你只会拿枪扎我呢，哈哈、、、、、、、”
“师父，你又取笑我。”
夕阳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随着夜幕降临，一大一小的背影也渐渐消失不见，但在二人心中却搭起了一座情感的桥梁，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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