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是讲理的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几个小姐捂嘴憋笑，赵云慧还是那股子波澜不惊、春风吹不动、野火烧不穿的的架子，赵淑明、赵淑千干笑，几个举报的丫鬟傻了眼。

　　林江月发动自己的基础技能，眼泪说掉就掉，委屈巴巴：“我就是没，没见过，”她接着又发起狠来，梗着脖子，“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的污人清白！”

　　“好了，林江月，这事你没错，下去吧。明姐姐、千妹妹，你们也要多多管束自己的丫鬟。今天真不好意思，让几位姐姐妹妹看笑话了，等下回去我送你们几样北地时新的点心，大家尝尝鲜。”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几个惹事的小丫鬟似是得了罚，安安静静。林江月还是很快乐地在农田里撒欢，听几个带来的农妇讲农桑之事，她们本来就在赵家的灵草园圃做活，对灵植的事情更熟悉，谈着谈着就往灵植的事上走了。

　　“这灵植也同普通作物一样，有喜阴的有喜阳的，有喜湿的有恶湿的，比方那……”她们随口举例了几种。

　　“那赵家种的是哪只？”

　　“咱黑水镇在北地，凉快，种的多是喜欢太热的补身体的药。现在武修多，卖得很好的。”

　　林江月又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那种灵药是不是很赚钱？”

　　“要想大富大贵可难了，毕竟好多药材可是得种上三两年才能卖的，要是一时不主意叫鸟啊兽的毁了，可遭了大亏。要是细心伺候真种出来了，没有卖不掉的，吃穿那是不愁的。”

　　林江月点点头，心想这伺候灵植的活计倒也不错，自己如今在赵家，有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学起这本事比旁的容易，以后自己得了道能离开赵家不再当奴仆，也有个能混饭吃的手艺，于是更加用心，还给几个农妇递水递帕子，忙的不亦乐乎。

　　百灵和海燕不同，是个坐不住的，看她这么乐呵，也动了心思，请示了赵云慧也下了地，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姑娘于是就在地里嘻嘻哈哈，关系又熟络了一层。

　　三天一过，一亩地已经翻好，撒上作物的种子，据说到了秋收会有人收去，作物是归冲州王的，为了补偿众人的劳动，特设了犒劳宴作为补偿。林江月想，这不是说，天下豪族的子弟都给王族扛过长工，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虽然是口头的）。

　　说是犒劳宴，其实是三天的聚会，都是正青春的少男少女，拘在室内听丝竹，看窗外的好春光，只怕是乐不起来，于是这三天倒有两日都在户外。

　　第一天是在千秋畴的长宁园办，这里花树丰美、亭台俨然、流水潺潺，更妙的是园中那一棵大大的垂枝海棠，树形酷似一棵大柳树，柔软的垂条上不是绿叶而是胭脂色的海棠花，红粉缤纷煞是可爱。林江月无缘得见，听人说着心里痒痒，没办法啊，这与会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可长宁园哪会一年比一年大，人太多拥挤起来损了各位贵子贵女的雅兴怎么办，于是到了会场，一位小姐只需要一位贴身丫鬟，其余的人就在茶房候着。赵云慧这边自然是海燕跟去，林江月和百灵只得在茶房休息。

　　茶房里也是百花争艳，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敢穿戴，金线绣衣、丝制鞋袜，全身上下还环佩玎珰，还怎么干活啊，怎么看都不是来照顾人的。

　　怕也是想搏个前程吧！

　　林江月看看自己手腕手掌，镯子戒指手链没有一个，“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跟她们一比，就是个烧火丫头，遂熄了交际一番的心思，抓起一把瓜子，躲角落吐皮去了。百灵直骂她这般年纪就没了出息，自顾自游走和人攀谈去。嘿，这样好，自己晚上又能听她聊有的没的了。

　　正嗑着瓜子，想着近几日专研古书，照着上面冥想，精神越发好起来，就连被雷劈了后本源损伤留下的头痛病都好了几分。就听见丫鬟里闹起来，还有厮打声，林江月一个激灵，跑过去看，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就见百灵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无声哭着。

　　怎么回事？

　　“你个嘴贱的小蹄子居然敢说我是鹦哥！说，你是哪家小姐的丫鬟，今天总要让你吃点苦头。”

　　她红衣绿裙，嗓门还这么大，确确实实是只大鹦哥啊！夭寿了，这个世界容不下老实人，说句老实话还被打！

　　这屋子里都是小丫鬟，大家嘴碎定是有的，但百灵素来机灵，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林江月环顾四周，只见几张熟脸在那偷笑，定睛一看，不是赵淑明、赵淑千的丫鬟又是谁？

　　真是祸害遗千年，阴魂不散，以后再找她们算账，眼下先把百灵救出来。

　　她自然是要出头的，百灵平素待她不薄，大家又都是在一间院子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不帮忙，日后生了嫌隙怎么办，随即跳将出来喝道：“你又是哪家的！竟敢打人！”她来一下，确实把那大鹦哥吓住了，不过她看林江月穿戴平常，料想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心下稍安，嘴巴上又开始嚣张起来了，“我就是要打，我还要打你！”一挥手就要打来，围观的人有几个年纪小胆怯的都捂上眼睛不敢看。

　　林江月见她打来，也不废话，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腕子，恶狠狠道：“我劝你清醒点，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要犯浑也要挑时辰，真闹开了，我看咱俩谁没脸！”

　　“你……你……你放手！”大鹦哥语气明显软了，林江月见好就收，“好，我放了你，你打了人也出了气，莫要再作怪，这事咱就这么结了。”遂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要去扶还在地上匐着的百灵，这姑娘嘴巴快，可眼神看样子不好，得让海燕多管着些。

　　“当心！”

　　那大鹦哥气不过，见林江月转身有了空档，抬脚就要踹。

　　林江月福至心灵，将将避过，红绿色的影子失了目标，摔个嘴啃泥。

　　“大家都看着了，”林江月摊开双手，示意空空如也，“我可没对她下手，是她自己要摔的，怨地怨地都怨不上我。”围观的女孩子笑起来，也有捂着帕子笑的，也有豪爽的直接捧着个肚子大笑，一时间，茶房里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你等着！”大鹦哥恼羞成怒，麻溜爬起来，也顾不得整理仪式，直往外冲，有几个大约是她的同伴，也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难不成去找自家小姐？”

　　“不能吧，小丫鬟们打打闹闹，小姐来插手多掉价。”

　　林江月扶起百灵，搀到一边，掸灰、理鬓角，看她脸上红了好大一块，不禁怀疑那大鹦哥是否练过功夫，手劲也忒大了些。

　　“等下，你就安安眈眈和我一起在角落里磕瓜子吧。”

　　两个人正说悄悄话，只听半空中炸开一句：“刚才那个贱婢，出来！”

　　正是大鹦哥的声音，“这人怎么就冥顽不灵呢。”把百灵推到角落，让她好生待着，真是怕她这嘴再吐什么了不得的象牙来，自己麻溜跑过去。这次随着红衣绿裙来的是个贵气逼人的黄衣紫群女子，通身四个大字“好贵好贵”，林江月琢磨这可能是她的小姐，可惜这位小姐看着贵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为什么要来呢？

　　“贱字且免了，在下确实是黑水镇赵家的二小姐的婢子。”赵云深告诉她过，赵家虽然家事一般，但老祖宗争气，是经天纬地的天师，很多人家愿意卖个面子的，于是她就适时搬出赵家的名头。

　　“我当是谁，这么狂，原来是那苦寒地儿来的野丫头。跪下！”

　　林江月一听就不高兴了，好，你不给我脸，我也不给你。

　　“恕在下跪不得！”

　　“你就是个奴婢，跪是本分，快跪下！”大鹦哥又提高了嗓门。

　　林江月冷笑，看来这位小姐家教可疑：“冲州律，任何人家不可蓄奴，也无奴籍。平民之间只能行小礼，不需行下跪、磕头大礼，只有面见王庭官员或是道廷的修士才要行大礼。敢问您是当了大官还是进道廷当了祭酒，要我这白身下跪？”

　　“贱婢！”

　　“我若下跪，不是证实我不过是一个奴才？赵家有蓄奴的嫌疑，让人告发了去，可怎么好。赵家付我钱银，我替赵家做事，本来就有恩有报。我若下跪不是陷赵家于不义？”

　　场面顿时僵住，几个人面面相觑，法律上规定是不能蓄奴的，大户人家是用身契的法子约束成“奴”，死契虽然和卖身为奴差别不大，但到底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所以今天在场的确实在理论上都是白身。再说了，人冲州的王族今天还有两个在外面呢，眼皮子底下还是乖觉点好。

　　大鹦哥急了，怕她的救兵没了对策，忙浇油：“金紫，你要替我做主，今天她这样就是打小姐的脸！”

　　金紫？敢直呼其名肯定不是她家的小姐，我就说嘛，哪里有贵女会为这小小的口角出头，莫不是脑壳坏掉了！

　　林江月见她俩僵住了，决定见好就收，说句软和话让人下台：“今天这事起先在一个小小的玩笑，说的人并无恶意，而且她也挨了打，得了教训。大家出门在外都不想惹麻烦遭人骂，不若就此算了。我再替她赔个礼。”

　　说完就做了一个礼，两个丫鬟气势汹汹的，但到底也就是个小事，被她这么一戳倒泄了气，随意甩下几句不讨喜的话就走了。

　　事情就这么过了，林江月暗松一口气，在人堆里找到了惹了口祸的百灵，两个人老老实实挨到了宴散。


　　(https://www.tiannaxs.com/tnw91186/6405728.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