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科学的穿越

　　李不惑眼前白晃晃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带着点眩晕感，却觉得脑中的思维风驰电掣，一种新奇的体验。

　　突然出现了吕布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场景，3D全息投影，“你可以口述指令，上帝视角，整个战场任何细节都可以呈现在你眼前。”醇厚的男中音响起。

　　“曹操。”身披黑色大氅的曹操正手扶瞭望台上的木栏杆极目远眺，“拉近，声音放大。”

　　“奉孝，何解？”曹操疑惑地望向身边身形瘦长，面色苍白的谋士。

　　“吕布被扔下来了？”郭嘉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请主公速派精锐擒拿此人，然后大军一鼓作气攻陷城池。”

　　数百精骑如旋风般冲出曹营，甲胄齐整的许褚一马当先，白色的大地，顿时一片泥泞。

　　“调小音量，吕布周边一千米，全景。”李不惑说：“你可以说说了。”

　　飞速的信息传递，李不惑脑海中依然留着下邳城下场景的小视窗。宇宙大爆炸，璀璨银河，亮晶晶的城市，飞在空中的自动驾驶出租车，李不惑的脑中如万花筒绽放。

　　“你脑中的世界，可称为未来世界。”醇厚的男中音解释道：“时间旅行已是通用技术；根据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只能观察而不能施加任何影响的原则，你一切只能靠自己；在灵魂（脑电波）将要消亡之前，把另一个灵魂是送入身体中，这是擦边球，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规则极限而不是技术极限；灵魂如果没被及时拉出，身体死亡，灵魂也会随之消亡。”

　　“我进行的是一次非常科学的穿越？那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和我沟通？”李不惑问道。

　　“你见过带追踪环前，科学家和狮子商量吗？不是你马上就要搞死自己，是不会有这次会面的。”

　　“所以我是一只特别的狮子？为什么是我？”

　　“特别的时间，特别的人。你所处的这个时代，正好是一个节点，思维方式，技术能力和两千年前并没有质的区别，但你们恰恰踏在文明时代的门槛儿上，时光穿梭，脑电波身体转移，并不是什么不能被接受的观念。根据《归去来兮》定位到你身上的，各种人工智能已是我们身边不可或缺的伙伴。”

　　“蝴蝶在热带轻轻扇动一下翅膀，遥远的国家就可能造成一场飓风。”李不惑试探着问道：“蝴蝶效应？你们需要我完成什么任务？”

　　“你见过哪场飓风是蝴蝶引起的？这真的不科学。比较通俗的解释是，历史会保持它的惯性，就像你猛推一个人一把，他会踉踉跄跄的努力保持平衡。你参加的不是《未来战士》，而是《楚门的世界》，《角斗士》。你是个不错的作家，三国是一个英雄辈出的伟大时代，努力活下去，活得多姿多彩，未来亿万人们正期待着你的表演，漫长的生命也不是没有问题，无聊很难排解。”

　　赤兔象一团奔腾的火焰闯进小视窗，突然绳圈从天而降，扯地赤兔人立而起，咆哮嘶鸣。

　　“我有什么好处？”李不惑心怦怦直跳，他心里有渴望的答案。那个初夏，父亲依然强壮，他会让那个少女笑得如夏花般绚烂。

　　“留给你时间不多了，别尽问无聊的问题。注意，你已经进入表演时刻。这取决于你表演的精彩程度，万人竞技场中，斯巴达克斯成为了自由人。如果有足够的价值，你当然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时空。”

　　“你忽悠我，规则只允许传递到濒死的身体。”李不惑与赤兔感同身受，脖子被勒的呼吸困难。

　　“本人除外。”

　　“下邳城周边防线。”在被传送走前瞬间，吕布对着小视窗大喊。

　　李不惑高高扬起右臂，攥紧拳头，慢慢伸出中指，寒风中的中指坚挺而稳定，直指苍天，“一，二,三......”,默数到十，一跃而起。

　　“弓来。”李不惑对着城头大喝。长弓大箭，深吸一口气，挽强弓如满月。瞄准点从正在与赤兔角力的侯成头部挪向其胯下骏马，马应弦而倒。赤兔马蹄翻飞，飞奔而来。

　　奔到面前，赤兔低下硕大的马头，欢快的打着响鼻，毫不顾忌赤兔浑身的汗水，李不惑搂住壮硕的马颈，轻拍数掌。

　　翻身上马，轻磕马腹，赤兔马蹄轻扬，小跑向东门。李不惑马上侧身，轻巧的抄起地上的方天画戟。熟悉的手感带来踏实的感觉。

　　远处，许褚与侯成合兵一处，三百骑兵急奔，竟也有山呼海啸的壮观景象。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究竟哪样更高贵？去忍受那狂暴的命运无情的摧残，　还是挺身去反抗那无边的烦恼，把它扫一个干净。”李不惑庆幸自己没有把这段台词脱口而出。

　　“亮相要风骚，姿势要帅气。”李不惑意识有了一个演员的觉悟，方向没有问题，但是浅薄了。三国是个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皇帝贵族，每个人拼命求活的年代，自然而然留下了那么多流光溢彩的记录，而能书面记录下来的，不足真实发生的万一。　李不惑只需要认认真真的从胜利走向胜利。“我就是要用我的翅膀，掀起一场台风。”

　　当务之急是鼓舞起现在低沉的士气，重建队伍的斗志。李不惑综合判断，确定目标。半年的拉锯战，曹军也精疲力尽。荀攸劝谏曹操说：“吕布屡败，锐气已堕，军以将为主，将衰则军无战心。彼陈宫虽有谋而迟。今布之气未复，宫之谋未定，作速攻之，布可擒也。”　这才坚定了曹操的战意。

　　“马军，陷阵营，出城列阵。”李不惑下达指令，必须利用曹操大军尚未及时跟上的宝贵战机，击溃许褚的这支骑兵。

　　成廉，魏越，率领二十余骑，鱼贯自城门而出，骑士身披两当铠，手持马槊,披着马铠的战马格外高大，仿佛钢铁怪兽。随后，陷阵营七百余人快速通过吊桥，布成中间厚实，向两翼逐渐变薄的偃月阵。

　　这是吕布的核心战力，也是这个时代的顶级武力。多年的诸侯混战，纪律严明，武艺娴熟，作战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越来越成为稀缺资源。更多的是青州兵这样，身强力壮的农民，匆忙转化而来的武装力量。胜时气势如虹，败时一泄千里。所以，大将们的个人武力值，成为非常重要的作战因素。阵前单挑的结果，往往能左右战争胜负的走势。

　　李不惑仔细打量，站在偃月阵中最中心处的高顺，与记忆中的资料匹配。身披乌光重铠，气势雄浑，不动如山，骨节粗大的双手，让人印象深刻。李不惑记得看过有关“岳家军”的文章，其中说道“手执得枪住，口有唾得咽,则已是勇也。”身后这支法度森严的部队，远超这个标准。

　　盯着高顺明亮的眼睛，李不惑微微颔首。高顺亦重重点头回应。不需要再多讲什么，李不惑大吼一声：“战。”二十余骑重甲骑兵，排成锥形，平端四米长的马槊，加速向许褚所率的轻骑兵迎面冲去。重甲骑兵口中嗬嗬怪叫，身后的陷阵营却静默无声。

　　加速，再加速。李不惑一骑绝尘，身体保持和身下赤兔奔腾同样的节奏，自然产生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大喝一声：“呔。”人借马力，李不惑用尽全力，方天画戟直刺许褚前胸，许褚大刀奋力上挑，如中雷击，人还好，马却吃不住劲，斜斜从旁边掠过。李不惑也不纠缠，径直往前冲去，手中方天画戟钩，抹，挑，刺，残肢断臂飞舞，眼前血红一片。李不惑又进入奇妙的状态，心头空灵，眼前的一切好像慢镜头，一格一格的前进。

　　很快冲了出来，二十多骑依然跟在身后。拨转马头，看到许褚的马队，乱作一团，已经进入陷阵营弓箭的射程，箭如雨下，人仰马翻，遂远远的绕过，直奔自家阵后。

　　“不能再冲了，将军。”侯成挽住许褚的马头，“吕布之军，弓马天下无敌。”许褚率军退出陷阵营弓箭射程，眼看着吕布陷阵营在前，马军在后，徐徐退入下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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