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算记中
一缕缕沉静的幽香,慢慢的扩散在奢靡的大厅里
出乎众人的意料,夜云夕竟然会同意。
只有懵懂无知的夜云月,皱着眉头十分不解的看着对面表情如出一辙的三人。
李员外三角眼里精光四射,说道:“你的条件呐?”
夜云夕清冷地与之回望,声音清冷道:“我没有条件。”
“果真?”李员外松垂的脸皮激动得抖动两下,双拳紧握,努力压抑着激跃不止的苍老心脏,紧忙道:“口述无凭,需立字据为证。来人给夜云夕端上笔墨。”
恭首垂立在旁服侍的夜府十几名丫鬟,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李员外老脸一沉,三角眼恶狠狠地瞪向李氏身后垂首立着的李婆子和许婆子二人。
二人眼神一闪,相互用眼角互瞄一眼,许婆子拿手掐了李婆子大腿一把,李婆子性子绵和,眼见李员外瞪过来的眼神越发凶狠,势不得已,方唯唯诺诺地硬着头皮萎缩地绕出气氛诡异的大厅。
夜云夕半垂着睫羽,一手摸着白娟帕子上艳红的曼珠沙华,细细描绘。一面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从爹爹手中接管夜府,至今日,你们可记得多少时日?”
“不知……。”
夜孝义和李氏僵硬p摇头同声答道。
“谁记的哪个?”夜云月说道。
抬起暗如墨夜的目光,夜云夕斜睨着亲亲姐姐。
夜云烟惨白着脸,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三年十一个月。”
夜云夕收回目光,唇角一挑,说道:“还是姐姐关心我,是三年十一个月零一十八天。”笑容甚是凄苦:“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
“妹妹……”夜孝义愧疚之心更甚,已然红了眼眶。
夜云夕并不理会竟自说道:“可还记得爹爹临终前的字字叮嘱?”
夜云烟娇柔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一丝深晦的胆怯自眸底一闪而逝。
惊悸片刻的夜孝义颤颤说道:“互,互尊互敬,不离不弃。凡事……以……夜家前途……。”紧咬槽牙再也说不下去了。
“凡事以夜家前途为重。”夜云夕深深的望着他,一字一字痛苦的说道:“是已!我被囚禁在这如牢笼的府邸里,整整度过了漫长的四载光阴,对你们……我……”夜云夕深深吸了一口气,凄婉一笑继续说道:“对于一母所出的姐姐、兄长、妹妹、可以说尽了爹爹嘱托我的职责,对于你们我可以说,问心无愧。”
夜孝义双手捂着脸,已是哭的泪水纵横。自指缝间滴滴答答落在袍摆上。
是已!没有夜老爷横眉冷对贬斥的这几年,他过得最是潇洒暇意。这一切都是夜云夕在背后的默默付出……
李氏红了眼眶,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着打转转,扪心自问,这些年夜云夕待她极为尊重,可以说处处对她百般忍让,从来没有旁人口中那些小姑子算计嫂嫂的龌龊事。
倒是她,被爹爹逼迫着次次算计夜府,用着夜府的银子,还在外损害夜府的名声……
她,确实愧对。
夜云烟只惨白着脸色,垂下眼睫,这些年,她过得何尝不是满心苦楚。她心中无愧,只有不甘,深深的不甘。
夜云月一把抱住夜云夕的手臂,埋在她手臂上,肩头一耸一耸地呜呜哭道:“我从来不知姐姐心里的苦,还……还每日里调皮捣蛋,惹姐姐操心。月儿错了……呜呜……月儿以后再也不淘气了……”呜呜咽咽哭的稀里哗啦。
夜云夕一面温柔地轻顺着夜云月肩头的青丝,一面沉痛说道:“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爹爹……”
“妹妹是哥哥错了,是哥哥对不起你,快别说了。”夜孝义抽咽的声音手指缝隙中嗡声嗡气地传出来。
“混帐东西这等重要事,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若是偌大的家业败在她的手里,你如何面对你死去的爹爹?和夜家的列祖列宗?让我百年之后如何面去对夜老哥?”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李员外哪里肯甘心?抄起身旁案几上,一口未动的茶盏扬手向夜孝义身上砸去。
温热的茶水洒了夜孝义袍摆尽湿,湿答答的贴在腿上。夜孝义吓得身体一抖,颤巍巍的止住悲声。
夜云夕暗晦的眼瞳里,那一抹狠辣更浓了,言语却不显地说道:“李员外莫急,时间多得是,咱们得把事情好好地缕一缕,好好的清算清算。看看这些年,我也夜云夕掌家,可否有贪没过银子?可否有辱没过祖宗?织锦将账本呈上来给大家好好读一读。”
李员外目光闪烁,两道苍眉,在眉心皱成川字。一瞬不瞬瞪着夜云夕。
这些年,他吞没了夜家多少银子?他都一笔一笔记账在册,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天甫十五年八月二十日,青州”大秦丰酒楼“划出一笔十三两二钱的银子,名头夜云月误打伤了人,赔付。”
“这是你夜云夕教妹无方,于我何干?”李员外一颗苍老的心高高提起。言语上却是百般不饶人。
夜云夕毫不畏惧的冷冷回视,一字一顿说道:“那男人是,你,李员外的一个远房侄儿,没错吧!他故意当着云月的面,调戏自己娘子,演了一出精彩好戏,……得了银子,你们三七分账,没错吧!”
“夜云夕,你血口喷人。”李员外青筋暴跳,将昂贵的古董紫檀木案几拍的“啪啪”颤动。
“李员外手下留情呀!这案几很贵,拍坏了,你可陪不起。”夜云夕抬起一只素白的小手,慢悠悠地说道。
“你陷害我,你……”夜云月抬手背抹干颊上泪痕,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轻盈跃起。
夜云夕一把扯住云月的腕子:“还不是怪你没脑子。”
“姐姐!?”夜云月回眸娇喝一声。
“现在还不是你闹的时候。”
“哦。”面对夜云夕时,夜云月是一只乖顺的小绵羊,调转过头,便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对着李员外挥着小胖拳头,恶狠狠,威胁道:“等你踏出我家大门,看姑奶奶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夜、云、月,还不给李叔父跪下。”
夜云月又惊讶,又错愕地木木望着,面罩霜雪的夜云烟,少顷,才愕然开口:“我凭什么给他下跪呀?”一边说着,一边将背脊挺得笔直。
“你,瞧瞧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你,你简直丢尽了我们夜府的颜面。”怒极了的夜云烟,怒恨的咬牙切齿。
目瞪口呆了半晌,“呵呵……”夜云月被气笑了,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道:“真是可笑,你一堂堂夜家大小姐,却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家人,还腆脸教训我,丢、脸、面?以我说,市井泼妇都比你强,哪一个不是护着自己家人。再说了,咱夜家的脸面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让你丢光了……”
“云月,住嘴。”夜云夕心头一紧,终是不忍心看姐姐受伤,猛扯云月的手,暗骂道:“小冤家,旁的本事不济,洒盐的本事倒是一流。”
银牙咬碎的夜云烟狠狠地咬住嘴唇,苍白的面皮上一阵阵冒火,发烧发烫的红一下,青一下,堪比开了颜色铺,尤是精彩。
织锦得了自家小姐的眼色,朗声道:
“天甫十五年十二月十七,大少爷在”恒古斋“买回一副古画,一百二十两银子,你与掌柜的四六分账。天甫十六年……”织锦吐字清晰,口若悬河念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说道:“一共是五万八千六十三两。”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当一店掌柜多年,早已练的心乱如麻,却依然面不改色。
夜云夕到真真有几分敬佩了……
“绿柳把证据拿出来给李员外过目。短短三年时间李员外不会如此健忘吧!”
绿柳打开手里捧若珍宝的匣子,小心地打开,自上面拿出二十六张折叠齐整的字据递给李员外:“李员外过目。”
李员外看了两张,具是当事人签字画押的口供。额上青筋暴跳,纵使再如何的面不改色,细密的冷汗还是不由自主地沁湿额头,但见他两手用力,将二十六张纸撕成碎片。
这些字据乃是容大哥前几日,在容伯母房里交给她手里的:“夕儿,莫要太难为自己。”温暖的手掌像小时候一般拍了拍她的头顶:“我早该阻止的,爹爹却一直不让,怕你为之伤心劳神,累重病体。”选择现在交给她,应该是知道夜云烟与李氏近日关系密切……
“好歹毒的夜云夕你竟敢诬蔑我。”
“是不是我诬陷你,你我心里各自清楚,你纵使撕了,也无用,衙门里我也以备上了一份,是真是假知府大人将一干人等传唤一问便知。咳咳。”沉静如水的夜云夕气息不顺,掩唇咳了两声。
“老爷纸墨准备好了。”李婆子恭敬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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