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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论佛


  眼看着,流火就要扑到陈北风的脸上,将他化作脚下焦土的一员时候,他微微一侧头,精准无比地让过了流火。

  “咦?”

  山巅上,传出了一声惊疑声音,似乎为什么而惊愕,又带着几分不敢确定似的。

  妙僧的梵唱,犹自不停,琴声轮转,若是佛前嗟叹,虔诚祈问。

  ……

  “焚香十柱,青烟袅袅不散。

  念经千遍,我佛悲悯默然。

  我拜倒在佛前,求不净烦恼根源。

  佛说:烦恼,烦恼,彼岸便在眼前。

  ……

  梵唱声中,陈北风甚至闭上了眼睛,脚下不停,闲庭信步一般,在绝地流火中穿行。

  一道道流火浮现,或是擦着他的脸庞而过,或是竭力伸出手来想要拽住他的衣角……一切的一切,终是徒劳。

  每每到了关键时刻,陈北风或是一侧头,或是一转身,或是一停步,或是加快了速度……总能让那些流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那妙僧梵唱中一般,徒自嗟叹。

  偶尔,陈北风会止步,会绕过,每当这个时候,定然是地上焦土中冒出了炽热的火焰,地涌喷泉般地喷吐着灼热。

  整个绝地:流火,在陈北风的眼中,如那掌上纹路,俯首可看,清晰无比,丝毫不曾给他带来半点的为难。

  那毫无征兆,突然闪现而出的流火;那突兀冒出,焚烧一切的地焰,对其他人来说,或是无比凶险之地,可对陈北风来说,却是四绝地当中,最轻松的一处了。

  在神弃天珠下,不管是地下蕴含的危险,凭空冒出的流火,皆是洞若观火,每一道轨迹,每一个时机,都在他的掌握下。

  陈北风的心神,反而有七八分,是落在那妙僧梵唱上,品味着其中的痴,其中的情,乃至于从痴、从情中获得的大体悟。

  当陈北风的脚步,踏出了流火绝地的时候,妙僧梵唱也落下了帷幕:

  “是故: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铮~!”

  妙僧戒色双手按在古琴上,琴弦不甘地颤动着,发出声声余韵,绕梁不绝。

  从他的背后看去,只见得他高高地仰着头,似是不想让什么东西流淌下来,宁愿任由它们在眼眶中被山间的风儿吹得干涸。

  良久良久,等妙僧侧过身来,面对身后众人的时候,脸上重新挂上了安详的,万物不芥于怀的笑容。

  “他是怎么做到的?”

  霸王殿伍杀的面前,摆放着数个硕大的酒缸,里面全空,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于他的手中,一个刚刚拍开泥封的酒坛提着,却送不入嘴巴里,脸上神色尽是凝重。

  伍杀目光所及,正是陈北风施施然踏出了绝地流火,向着山上而来的身影。

  众皆沉默。

  妙僧戒色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发生铮铮铮的声音直若其不平静的心绪;

  碧海阁葛天机拿着棋子敲击在棋盘上,震得纵横交错十九路上密布的棋子颤抖着几欲移位,却浑若不觉;

  风邪从阴影中挺直了身子,手中本能地捏出了手指;

  苏冷情的笔尖停顿在面前的画布上,墨水低落下来,晕染出了一朵梅花……

  ……

  他们,就是最终抵达了五洲之巅巅峰的五个人。

  好半晌,妙僧戒色叹息一声,按住了琴弦,道:“伍兄你又是如何能返璞归真,以简近道,走上了古今只有狂神问情一人走通的道路?”

  “葛兄你是怎么靠着一个龟甲算尽天机,几无遗策?”

  “天邪兄你的逆天指意念如何一强至斯干涉天象?”

  ……

  妙僧戒色每问出一句话来,换来的都是沉默与若有所思,他没有回答伍杀的问题,却又将不是答案的答案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是啊,到了这个地步,站在五洲之巅上,又岂有等闲之辈?

  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己拿手的绝活?有着远超同侪的手段?!

  陈北风在绝地流火中展现出来的惊世骇俗,应当也是他的一个超绝之处吧。

  “嗯?”

  妙僧戒色话刚说完,神色忽然就是一变。

  几无先后之分,葛天机、伍杀、风邪……皆是如此。

  “嗖嗖嗖~~”

  一道道流光,是他们的腰间浮动了出来,旋即流光窜到了空中,悬浮着、雀跃着,似在欢呼着什么。

  “命符?!”

  妙僧戒色伸手向腰间的动作抓了一个空,等他反应过来,命符已经悬浮到了空中。

  其他人,亦是如是。

  看到这个异状,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齐齐回首望向了通往五洲之巅山巅的唯一缺口处。

  “他来了!”

  ……

  五洲之巅山巅下,陈北风停住了脚步,若有所觉地捂住了腰间。

  那里,命符在激烈地跳动着,好像随时可能蹦起来,化作雄鹰直上九天。

  “到了吗?”

  陈北风微微一笑,将命符从腰间拽了下来,握在掌心,任其跳动不理。

  他的目光向上,将五洲之巅山巅的情况尽收眼底。

  那浮动着的云气,早就被他抛到了身后,在眼前,五洲之巅山巅向他展现出了最本真的面目。

  仿佛蘑菇一样,上宽广而下收窄,似是千万年风化,无数荒原意识的凝聚,削去了五洲之巅巅处的根基。

  在陈北风的眼前,犹如天柱,又似石笋般的孤立石柱,突兀地分割了视野。

  于天柱的最高处,支撑着一大片完整的山巅,也是五洲之巅真正的形貌。

  天柱整体呈现出了一种黑黝黝的颜色,其上又如伤疤一般,爬满了粗壮青绿的植物根系。

  从五洲之巅半山要开始,本来就没有任何生灵能够生存,别说血肉生命了,即便是最卑微与顽强的小草,都绝迹此间。

  此刻出现在陈北风面前的,却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在天柱支撑的五洲之巅上,一株古树苍天,不知道生存了几千几万年矣,庞大的根系几乎将整个五洲之巅包裹。

  那低垂下来的根系彼此纠缠着,除了包裹住了五洲之巅与天柱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倾斜下来,如一架天桥般,垂落到了陈北风的脚下。

  另一端,就是五洲之巅的一处缺口,也是上去的唯一途径。

  “我来了。”

  陈北风微微一笑,一步踏上了根系天桥。

  “诸位久等了。”

  “这倒是陈某的不是了。”

  陈北风的声音,自众人目光汇集处传了过来。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道流光从五洲之巅缺口处窜了出来,悬浮到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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