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崇明海战（三）
“轰轰轰”，一阵阵炮击声在右翼爆鸣，双方都使用了集火战术，位于前排的战舰都成了交战双方的集中炮击目标。
郑家军的将士在顺风的同时，操纵这风帆的角度，在左右十五度范围内来回摆动，使得战舰能够在不停的在航道上左右变线来规避青龙帮的炮火。不过，这种规避对炮手的要求也变高，因为炮手每次开炮瞄准也要跟随着战舰的转向，修正发生角度偏差。
大道殊途同归。青龙帮在刘星的指导下，用活动转盘做基座协助火炮转向；而郑家军的火炮是使用三角转轴辅助转向，走的另一种战术路线。双方都针锋对麦芒，青龙帮占据了炮火集中发挥，火炮发射速度快的优势。特别是流膛炮的普及配置和填弹技术的推广，使得短时间内，青龙帮右翼射出炮弹是郑家军的两倍。
郑家军占据的全是老兵的操船优势，他们战舰在小范围的作战，转向灵活。娴熟的水手，无需将官吩咐，就自发跑到之间岗位上操作事务。
交战眨眼之间，郑家军右翼被击沉三膄，击伤了二膄；青龙帮则被击沉一膄，击伤三艘！
不过，最被动不是普通战舰，而是“双龙出水阵”的排头兵，郑芝龙寄予厚望的老将陈晖。他的战舰作为龙首突起，结果被铺天盖地的炮弹所集火！第一轮炮击，就有四十六炮弹瞄准他的战舰射击！这其中，包含“戚继光号左舷四门主力火炮。这四十六发炮弹有十六击中了目标，还没来得发挥战力和指挥的陈晖，当场被炮弹击中胸口而阵亡！他“远征号”左右两舷、甲板、桅杆都被轰击的支离破碎。
不是每个时代都有赵子龙，也不是谁都能当赵子龙，陈晖和他的“远征号”为他的轻敌冒进付出了代价。
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征号”的沉没，郑芝龙留下沉痛的泪水。陈晖是他的叔辈，不光是从小照顾他，更是在刚开始他打拼基业的那几年，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当年，他带着五艏商船回到老家时，是陈晖带着二百的子弟兵率先投入到他的门下。
“所有战舰，满帆前进！我要为陈晖报仇！”，郑芝龙给旗手下达了全速前进的红色令旗。旗语是门学问，黄色是导航和停泊令旗，蓝旗是战术指挥令旗，只有红旗是没有任何退宿的死战旗。每个势力的指挥旗帜的定义和用法都不同，如果不是本方人马，不一定看得懂旗语的含义。
只有白旗是通用的人道旗，是在战败投降时使用的旗帜。这是人类作为文明种族的潜规则，允许将士在绝境中缴械投降。就连刘星的青龙帮和郑芝龙的水师，也备有白旗，只是从来没用过罢了。而世界上，夜有一些极端的国家和势力，是不会用白旗，他们只会战死不会投降。这种做法一旦暴露，很容易引起公愤。
田川角荣站着郑芝龙的身后皱了皱眉头，依他年近六十的人生阅历，感觉到郑芝龙的情绪化。一个领袖可以重感情，但是不能被感情扰乱了自己理智和情绪。可是现在，郑芝龙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打战哪有不是死人的？
死个部将就哭哭啼啼的，这战还这怎么打。田川角荣张了张嘴准备劝告，但细想之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也不懂海战，没法给自己女婿提供什么建议。
陈晖的阵亡，让另一个“龙头”郑兴也改变突击的方向，尽管他也受到了集火待遇。他的“威远号”也被命中了五发炮弹，左舷和甲板都被命中，身边的士兵也阵亡了十二人；左舷的破损洞口离海水还有三尺距离，主帆还是完整的，所以，他还能继续作战。
郑兴集合身边的十膄战舰后，他把突击的方向该成了青龙帮旗舰所在的“戚继光号”。
“戚继光号”的位置在舰队的正中间位置，秉承了刘星一贯的作风，旗舰的核心的作用是指挥的角色，而不是冲锋陷阵。在郑家军“威远号”逼近时，郑家军的左翼终于进入射程，开始开火。而右翼的交锋到了血拼的时刻，天空中炮火横飞，不时的有战舰中弹倾斜，不时有水兵被炮弹掀起的气浪冲到海里。
......
刘星突然收起望远镜，两脚在甲板和指挥台连点了两下，猛地腾空飞到主帆桅杆上，再从怀里掏出眺望着东南方向。观察一阵后，刘星发现在郑家军后面东南方，一群黑影如约而至！
刘星再轻轻飘落到甲板上，对站着指挥台下的钱延年说道：“刘勇他们到了，半个时辰加入战斗”。
钱延年点了点，对传令兵说道：“传令蒙冲斗舰突前，准备近战！传令所有战舰加速轮桨动力，准备掌心雷战术！”。
卢象升认真的观察着，传令的的旗手在指挥台上先用一大一小的两支蓝旗做出上下舞动，然后又更换黄旗，做出向前舞动的动作。左右战舰的旗手看到旗舰的指示，也逐一向两翼传递旗语命令。
不到一刻钟，整支舰队上下就统一了战斗节奏。卢象升心里佩服不已，在茫茫大海都能如此行令禁止，这中间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去训练。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军队真正做到行令禁止！凡是能做到的都是名传天下的雄军。比如曹操的虎豹骑，鞠义的先登死士，高顺的陷阵营，李世明的玄甲铁骑，刘牢之的北府兵，陈庆之的白袍军，戚继光的戚家军。
但有一点，凡是真正的雄师，无一例外的必定人数有限。
财力是次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练兵难度问题，士兵多了，就训练不过来，也指挥不过来。卢象升从未通说过，有万人以上的军队能指挥如臂。但是，这些青龙帮舰队百膄以上战舰，能如此在一刻钟内统一步调，绝非等闲之辈能比。
这怪不得卢象升无法理解，主要知识面和格局阅历问题。刘星如果没有前世的充足的知识面积累，也绝对在三年内训练处这等军队。其核心是军纪！
军纪不是简简单单的前进、停止、后退等等命令额执行问题，而是深入的骨子里的绝对服从！《孙子兵法》三十六卷出世后，军纪正式才问了兵家课题，但是古人对军纪的认识不透彻！只有后世的各家铁军，才对军队的军纪才做到极致！像毛子的陆军学院，米国的西点军校，用现代化的科学方式让军人从身体到精神都条件反射的做到军纪强化。
刘星治下，不管是水师还是陆军，战技可以给时间分阶段慢慢学。但是，变态的军纪训练是最严格的。所有新兵在三个月内不合格的一律清退！
在这个到处饥荒战乱的年代，加入军队的大都是流民和普通百姓，他们谁敢冒着失去衣食用度的风险去冒犯军纪。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军饷可以换全家老小二百斤粮食。所以，不少新兵个人勇武和经验会很缺乏，但没人敢违抗军纪；哪怕前面时刀山火海也得踏过去。
左翼的交战也猛烈展开，然后郑家军却再次落下风；原因是郑芝龙下达决死战的命令后，所有战舰都只有一个战术：那就是冲锋！冲锋！再冲锋！然后远程炮火，近战用混乱的接舷战。这种作战方式，恰恰青龙帮最不惧怕的。
没有战舰灵活的规避战术，郑家军和青龙的战舰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死拼。然而，青龙的火炮的数量、射速、命中率都比郑家军高出一截，往往郑家的战舰每损失两膄，青龙帮的战舰才损失一艘！
......
刘星突然跳了起来，从身边的木框里拾取一个炮弹！没错，就是重大二十斤的红衣大炮实心炮弹！然后猛然运起真气，右掌托起炮弹，整个人冒出青蓝色的光芒，像一个急速旋转的木马一样。杂眼之间，炮弹就在刘星手里转了一圈，继而被高速甩了出去！
“碰”的两声巨响，两发炮弹从“威远号”射出的炮弹瞬间即至，射向指挥台的一发与刘星甩出的炮弹再左舷外对碰，然后弹海里。另一发，则击中了“戚继光号”的左舷的铁甲上，将一寸厚铁甲上砸变形。
这就是刘星今天的镇坐在旗舰上目的！保护旗舰不受致命攻击！如果是一年前，刘星无能为力，但突破到融身天地后，身体的神识感官和反应的敏捷，已经远在常人想象之外。
在战舰上将士的崇拜的目光下，刘星重新坐回原位，闭目调息。卢象升和张同方两人像见鬼一样看着这一切！交战双方使用的火炮的威力，已经远在明军的老古董山炮之上；但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人，可以破解炮弹的轰击！
青龙帮的士兵虽然崇拜，但也是一副理想当然的模样。帮主的神话传说，在军中流传甚多，各种版本都有。只是，刘星和军法司的人从来不去理会罢了。有时候，适当得夸张宣传反而有利于军心稳定和士气旺盛！特别是在这个思想观念落后的封建时代。
熬过一次攻击后，钱延年指挥着中军重点围攻郑兴的“威远号”，郑家军的左翼龙头，在两波集火之下，也很快被击沉。
“威远号”的沉没，标志着郑家军的“双龙出水阵”战术的失败，也意味最惨烈混战的开始。
一膄膄而过的郑家军战舰在舵手的操纵下，向青龙帮的战舰投射出一支支铁钩子，一种像船锚一样大钩索。通过钩索将敌舰与自己战舰绑定一起，然后在靠近之后水师发挥接舷战。
郑家军的人，准备施展登舰夺船的战术！
然后，没有经历过朝鲜海战和旅顺海战的田川角荣，不知道青龙帮还有一种利器：掌心雷！虽然不少青龙帮的将士被敌军弹射过来的铁钩子吓了一跳，也有不少毫无防备的士兵被射中身亡。但是更多的将士马上三人一组，一人开箱取弹，一人执手，一人点火；然后在女墙掩护下，将点燃的掌心雷向难得靠近的敌舰抛掷过去。
此起彼伏的爆炸轰鸣声，在海面上到处响起。拿着投枪和鱼叉的郑家军士兵还没等靠近，就一片片的被炸倒在甲板上和船舱里。甚至部分人被爆炸的气浪掀到海里。
与此同时，已经穿插进入战场的蒙冲斗舰开始了他们最拿手的表演；已经搅合停滞的郑家军战舰享受一轮又一轮的“三轮炸”。所谓“三轮炸”就是蒙冲与敌舰错身而过的时间，投弹手要完成三轮的投掷战术。
郑家军这时剩下的能战的战舰还有八十六膄，但是能战不足五十膄。这五十膄里，只有后队的三十二可以正常开火。但是，对郑芝龙来说，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刘勇的五十膄战舰也顺着南风从后方压了过来，密集的炮火开始点名式的屠杀！
这个时代的战舰结构，火炮一般都是位于战舰船头或者甲板，对船尾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刘勇带着“王守仁”号和五十膄早就憋足了火气的偏师，进行这肆无忌惮的“捅菊花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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