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色轻友
因为太后回宫的事情，皇宫上下张灯结彩，宫人们来往打扫各个宫殿游园未化的落雪，忙碌非常。
“姐姐，你说这件衣裳好看，还是这件好看啊？”
朝颜宫内，姜毓对着铺了一床的衣衫发愁，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问第几遍了。
萧锦颜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都好看，你再不决定好我该去晚了，到时候皇祖母会不高兴的。”
姜毓纠结地拧着眉，“可是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你皇兄了，今日的晚宴他一定会出现，我要是穿的不好看他发现不了我怎么办？”
萧锦颜正在喝茶，听见这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感情你在这儿纠结大半天伤口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要在我南燕各大翩翩公子选一个回去当驸马呢！”
姜毓撇嘴，“我是想把你皇兄带回去当驸马，无奈他不配合啊，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再接再厉啦！”
萧锦颜眨了眨眼，看着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还没放弃啊？”
姜毓不解地看她，“我为什么要放弃？”
萧锦颜蹙了下眉，“可是我皇兄都这么对你了，他那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搭理你，这样了你还能忍受？”
姜毓重新拿了两件衣裳比划着，闻言信誓旦旦道，“我皇兄说了，自己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就睡觉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不管他是讨厌我也好，不理我也好，我都会让他变得喜欢我。”
不知为何，看着这般的姜毓，萧锦颜突然觉得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楚卿白说得对，若是皇兄注定要继承皇位，无论在一起不在一起，对他们两人都是伤害，可是看着姜毓这般勇敢追求自己幸福的模样，萧锦颜又不忍心劝她放弃。
纠结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感情这种事儿还是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吧，她在这儿瞎掺和指不定还会帮倒忙！
“你好了没有？”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萧锦颜走上前问。
姜毓拿着两件衣裳给她看，“你说是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
萧锦颜双手抱怀，后退一步，打量她手上的衣裳，片刻后，她指着姜毓右手上那件藕粉色衣裙，“这件吧，简单大方，又俏皮可爱，很适合你。”
“真的吗？”姜毓立刻放弃手上另外一件，抱着那件衣裳开心得不得了，“那我就穿这件了。”
萧锦颜惊呆了，早知道这么简单，她又何必在这儿跟她浪费时间呢？！
等姜毓打扮妥当，两人才一块儿前往太后的华清宫走去。
太后刚刚回宫，在晚宴之前所有后辈都先去了华清宫请安，萧锦颜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由于两人耽搁了不少时间，到的时候殿中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昏迷不醒的赵贵妃外，其他贵嫔以上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全到了。
燕帝的子嗣不多，除了萧绮然以上，其下就只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还都是在先皇后去世那年生的，如今不过十一二岁，之后燕帝独宠赵贵妃一人，其他妃嫔再也没能怀上子嗣。
“皇祖母。”人未到，声先至。
萧锦颜才刚刚走到大殿门口便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
殿内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着她们。
姜毓跟在萧锦颜身后，有些拘谨，实在是这些人她都不怎么认识，认识的也都不熟。
太后年轻时是个美人儿，如今上了年纪，也不过是脸上多了些褶子，眉眼间的风韵从未褪去。
听见萧锦颜的声音，她与皇后停止了交谈，朝萧锦颜看过去。
脸上立时扬起慈和温柔的笑，“颜儿来啦？”
萧锦颜和姜毓已经走到了进前，萧锦颜跑上前给了太后一个大大的拥抱，“皇祖母，这么多年可想死颜儿了。”
太后把她抱了个满怀，笑得合不拢嘴，“皇祖母也很想念颜儿，这么多年不见，颜儿已经长成漂亮的大姑娘啦。”
萧锦颜翘了翘红唇，“那是当然，皇祖母年轻时可是绝世美人儿，颜儿当然也不能差了去。”
“长公主花容月貌，神女之姿，当有母后当年之姿容。”皇后在一旁夸赞道。
太后笑意更甚，“你们一个个的，就会说好话哄哀家开心。”
“太后，皇后姐姐说的可是大实话，您当年的绰约风姿，可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明妃跟着给太后灌蜜糖。
随即众多嫔妃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恭维起来。
萧锦颜从太后怀里退出来，拉着姜毓道，“皇祖母，这位是嘉云的六公主，是我们南燕的贵客。”
“姜毓见过太后娘娘。”姜毓乖巧地福身见礼。
太后看着她，第一眼的印象就极好，“六公主可真是个可爱漂亮的姑娘，既然是我南燕的贵客，颜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让皇后给你们安排。”
萧锦颜笑道，“皇祖母放心，我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好了，快先坐下再说吧。”
萧锦颜拉着姜毓到太后下首专门空出来的位置落座。
一坐下，姜毓的眼珠子就不老实地到处乱转，没看见想看到的人，她拉了拉萧锦颜的衣袖，小声问，“怎么没看见你皇兄啊？”
萧锦颜道，“我皇兄是成年皇子，不适合踏入后宫之中，平常也只能没人的时候来给皇祖母请安，今日嫔妃众多，他便来不了。”
“喔。”姜毓有些失望地点头。
萧锦颜安慰她，“好啦，你一会儿就能看见了，别着急嘛。”
姜毓憋屈地瞪她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能不着急嘛！
“颜儿，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有受什么委屈，有没有吃苦？”太后关切地看着萧锦颜问。
萧锦颜俏皮地眨了眨眼，摇头，“没有，颜儿过得很好，只是平常见不到皇祖母，患上了相思病。”
“这孩子……”太后被她的糖衣炮弹轰炸，脸上就差笑出一朵花来。
“哀家听说，卿白那孩子前些日子受了伤，颜儿在给他治伤，如今如何了？”
闻言，萧锦颜道，“已经好多了，皇祖母不用担心，但是小白哥哥对您有些失望，因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您都不回来看他。”
太后愣了一下，继而轻笑出声，“卿白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不像你。”
萧锦颜不服，“怎么就不想我？难道我不懂事吗？”
“依臣妾看，长公主和世子殿下倒是般配得紧，无论是性情还是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相衬。”明妃突然笑着开玩笑道。
殿中的人齐齐看向萧锦颜，目露打量，似在对比明妃的话。
太后道，“颜儿太闹腾了，卿白是个爱清净的，不适合。”
萧锦颜有些不满，“怎么就不适合了？我闹腾一点，不是正好可以弥补他的性情吗？而且，皇祖母您以前可说我们很般配的！”
看她这副较真的劲儿，太后忍不住失笑，“你这孩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说这种话，会让人笑话的。”
皇后道，“长公主性子直爽，却是女子中少有，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只要长公主高兴，说说也无妨。”
太后道，“皇后你太惯着她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话无论在哪儿也该收敛着。”
闻言，皇后笑得很温和，“母后教训的是。”
有萧锦颜开了个头，殿中的气氛一直和乐融融的。
萧锦颜朝对面的萧绮然看了一眼，有些奇怪，这丫头今儿个还没听见她说过话呢？
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萧锦颜估摸着她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便也没有直接问。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前朝有人来通传，道是晚宴开始了，请太后娘娘和众人移步宁和殿。
今日是家宴，并没有太多的规矩，除却文武百官极其家眷，后宫之内也只有皇后和明妃以及张淑妃能够出席。
“拜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
皇后和明妃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走入殿中，萧锦颜等人安静地跟在后。
进殿后，太后道了声免礼，其余人又向燕帝行礼。
“今日乃是家宴，不必有过多的礼数，都入座吧。”
萧锦颜带着姜毓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两人对面刚好是萧景行和楚卿白。
一见到萧景行，姜毓就有些坐不住，目光频频望他身上看去。
也不知是太多日没间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姜毓觉得今天的他尤其的好看。
她的目光如此灼人，萧景行自然忽视不了她，他抬头从她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和一旁的楚卿白说起话来。
姜毓正想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见他毫不停留地转开目光，有些失望地扁了扁嘴。
“皇儿，哀家听闻，赵贵妃生了重病，已经昏迷了许多日，可是真的？”太后慈和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殿中交谈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看向高台之上。
闻言，燕帝轻皱眉头，“母后从何得知？”
太后道，“这皇宫上下都传遍了，哀家还能不知道？”
燕帝这才点头，“母后知道的没错，爱妃已经昏迷有几日了，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
“喔？”太后有些讶异，“皇儿不曾让颜儿去瞧瞧？哀家可是听说了，颜儿打小就被送到毒王谷拜师学艺，这么多年想必医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太医们没有办法，可不代表颜儿没有办法。”
闻言，燕帝眼中划过一丝暗涌，并不说话。
见状，太后也不深究，她直接对萧锦颜道，“颜儿，正巧待会儿哀家打算去看看赵贵妃，你不妨同哀家一道去看看？”
萧锦颜面色不改，应道，“好的皇祖母。”
燕帝在一旁不说话，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话题被一笔带过，皇后又引着去说些近日宫里发生的趣事，气氛很快又和乐起来。
萧锦颜偏头看向隔壁桌的萧绮然，见她垂着眉眼脸色很难看，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萧锦颜靠过去问，“绮然，你怎么了？”
萧绮然身子僵了一下，咬牙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锦颜蹙眉，“真的没事？”闻言，萧绮然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迟缓道，“长姐，赵言承拒绝我了，他不愿意娶我。”
萧锦颜诧异地挑眉，“他拒绝你了？怎么拒绝的？”
萧绮然面上流露出伤怀的神色，“他就说，我想跟他在一起是别有目的的，他不接受别有目的的我。”
萧锦颜扬眉看向大殿内坐着赵言承，他也是一脸沉色，不停地灌酒。
想了想，她道，“那他的意思，是因为你别有目的所以不愿意娶你，还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不愿意娶你？”
萧绮然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萧锦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儿啊，你还得找他谈谈，如果他是不喜欢你那你可能就没希望了，如果是因为别的，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萧绮然睁眼看着她，有些愧疚，“皇长姐，如果我没能嫁给他怎么办？”
听着她这可怜兮兮的语气，萧锦颜失笑，“那你现在是因为我的要求想嫁给他，还是因为你其实从心底里就想嫁给他？”
萧绮然一愣，“什么意思啊？”
萧锦颜笑了笑，“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去跟他说，他会答应的。”
萧绮然还是有些不解，萧锦颜只得道，“你如果对他动心了，那就说明你是真心实意要嫁给他，而他拒绝你只是因为你不够真心，你说，你如果对他有了真感情，他还能拒绝得了你吗？”
萧绮然顿时眼前一亮，声音有些激动，“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长姐，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萧锦颜笑了一下，刚一转过身子就被姜毓拉着手臂不停地晃。
“你干嘛呢？”萧锦颜奇怪地看着她。
姜毓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想去给你皇兄敬酒，你和我一块儿吧？”
萧锦颜睁大眼，“你疯了吧？这儿这么多人呢你。”
姜毓不满道，“所以我才让你跟我一起去啊，有你在谁敢胡说？而且，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最好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哥，最好你父皇和皇祖母都知道，然后成全我。”
萧锦颜眨巴眨巴眼看着她，“你没事儿吧？”
姜毓扬头，“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着呢，快点走吧，快点！”
她端起酒杯迫不及待地拉着萧锦颜起身。
后者极其无奈地端了杯酒被她拉到萧景行和楚卿白面前。
并行坐在一处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楚卿白看着萧锦颜扬了下眉头，眸中有笑意流转。
萧锦颜与他相视一眼，忍不住也笑起来，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楚卿白很配合地举杯与她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一旁的姜毓，“……”
说好跟她一起来掩人耳目的呢？。
愤怒地瞪了见色忘友的萧锦颜一眼，她也不扭捏，对萧景行道，“燕太子，我敬你一杯，多谢这些日子贵国的款待。”
一句话她说的十分漂亮，让萧景行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旁的侍女帮他掺满酒杯，他便顺势举杯，语气温和淡雅，“六公主不必客气，这是孤和南燕的分内之事。”
姜毓看着他唇边的笑意，一时有些失神，直到他用酒杯碰了碰自己的酒杯，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为了掩饰尴尬，她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咳咳……”她喝的太急，以致于被酒呛了喉咙，喉咙一瞬间火辣辣的，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片刻间便红透。
萧景行饮酒的动作一顿，倒了一杯白水给她，“喝点水吧。”
姜毓嗓子火辣辣的疼，闻言一点犹豫也没有，一把接过他手上的水杯。
她的动作太快，又太匆忙，结果不小心一把抓住了萧景行的手。
两人同时一愣，姜毓立马火烧屁股似的一把抢过水杯，仰头一咕隆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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