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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国事


  良姜脸色顿时一凛,斩钉截铁的回了个是,大有此事包在她身上之意。

  林超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屋子,换了衣服,急急得往金玉满堂去。

  林太夫人一见他,就笑了起来:“到底是你娘教得好!你看你们兄弟,都是这么知礼懂事!你大哥午觉歇了就过来陪我说话了,难为你上了武学堂,还特地回屋子里换了衣服再过来,这样天气,一来一去的,可别热着了!”

  林超忙上前行礼,林太夫人就叫露雪还是先端了一盏姜茶来送二少爷去吃。

  林超又和林越见礼完毕,才坐下。

  林夫人只笑:“老太太可别再夸他了,小人儿经受不起!”回身拿茶盏,眼睛余光处,果然看见林超双手安静地放在腿上。

  她就微微皱了下眉,林超只得端起姜茶装了装样子。

  林太夫人却并未注意,一边摸了摸鬓边的头发,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瞧我这记性,哦,对了,正要问你,这几日,蒋总督府上有什么事没有?”

  林夫人见问得奇怪,转身从初云手上捧过茶,低头想了想:“并未听得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可是听到了什么?”

  林太夫人轻轻啜了一口凉茶,才淡淡道:“前几天在白布政使家老太太的寿辰,我还私下里和你说,蒋太太怎么穿戴得那么光鲜,那满头珠翠哦!白延玺再只是一个布政使,再是下属,也是皇后同族的堂兄,蒋太太既然去做客,就该明白不能在主人家面前摆官太太的谱,好歹也是两省总督太太,哪里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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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却笑了起来:“前几日,我虽是瞧见了,毕竟想着,蒋太太是续弦,比将总督年轻得多,家里烦心事也多,难得外出做客,爱个俏也不奇怪,而且第二天不是大姐那边送东西过来,我也就混忘了。”

  林超的耳朵顿时就支棱了起来。

  林太夫人端着茶盏的手就顿了一下,轻轻放下茶盏,才缓缓道:“总觉得她心思没有这么浅,毕竟是陇西李家出身的女儿,你老爷有没有说过,最近蒋家和白家,政事上是不是有些不对付?”

  林继业兄弟两人都知道这蒋总督就是自己爹爹的顶头上司,统辖福建、浙江的两省总督蒋志浩,白家却是皇后的母族。

  如今的蒋太太是第二任妻室,第一任太太病死前,留下三子一女,如今的何夫人娘家姓李,嫁过来后又连生了两个儿子,蒋总督后院却复杂多了,姨娘姬妾不下二十人,庶出的孩子就有十多个,饶是蒋太太手段高,劳心劳力,也不过是弄了个面上好看,蒋府的后门,哪个月不偷偷运出几具尸体府里的奴婢,也是几个月就要新换一批,当然,依蒋府的门楣和富贵程度,已经算得上是和善人家了。

  朝中的男人们即使斗得你死我活,也不过都是在朝堂上,而一家的当家主妇,她们的战场却是在后宅,一件衣裳、一句话,都有特别的意味在里面。

  蒋总督是自己林老爷的上司,另一个刚好又是林老爷的下属,偏偏林家还夹在中间!两个孩子面上都是沉思之色。

  林夫人眼中微微有了几分着急。

  林超心思一动,正想开口,那个声音却立刻阻止了他:“别说话,就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就行”

  林超只得装出一副呆鹌鹑的模样。自然没有发觉,林太夫人微微上挑的眉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划过的凌厉之色,在自己身上打转了半晌,才渐渐恢复成刚才的慈爱模样。

  林越却先笑了起来:“孙儿有了一点想法,请祖母和母亲指正一下。”

  林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招呼露雪添水。

  林太夫人对林越这个嫡长孙一向十分疼爱,只一招手,林越就温顺的坐在林太夫人身边,又没有靠得太近以至于会热着她。

  林太夫人更是欢喜,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业哥儿想到了什么?说出来听听?”

  林越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白皇后膝下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五皇子和九皇子,皇长子占长又占嫡,已经十五岁了,连九皇子都已经进学了,但圣上仿效前朝之例,一直迟迟不肯立太子,白家恐怕是要为了几位皇子铺路了。”

  林太夫人虽未说话,但嘴角一弯露出的笑意泄露了她心中的满意。

  林超这才明白,林继业虽然只说了一半,可世家子弟,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内情,后宫之首、皇后母族开始接交重臣,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偏偏如今的圣上最讨厌的就是前朝后宫沆瀣一气。

  林太夫人就点点头:“看来就是因为那事了”这话却是对着林夫人说的。

  林夫人顿时就反应过来,能惹到何夫人的还能是什么事?前段时间蒋家后院新入了几个美女,看来多半是白家的手笔了。

  白家毕竟是皇子外家,即使只是送来的美女,也是不能等闲视之的,所以蒋太太才装扮得这般隆重富丽,可若都到了要靠着艳丽衣妆来装饰,才能彰显正室的身份的地步了,这蒋家和谁一条心,还看不出来吗.....

  林夫人眼中难掩担忧之色,恰好初云来请问晚膳。

  林夫人忙上前搀扶起林太夫人:“老太太,先吃了饭再说话,本来天热,听丫鬟们说,午间就没怎么睡好,又说了这么半天话,只怕是早饿了..”

  林越也先站了起来,搀起林太夫人的手,林太夫人这才道:“你能有这个见识,算是很好的,只是这些话,外头可万万说不得!你们两个,也当没有听见这个话罢了!天家的事,莫言语,别嫌命长啊!”

  话一出口,那迎面扑来的恐惧之意,令林家兄弟脸上的神色均是一震,才齐齐答应了一声。

  当今的圣上他为何那么厌恶甚至害怕皇子结交外臣,不就是因为他就是因此才能登上那个位置?

  林家也是经历过永安二十年后的夺位之战的,当时的惨烈情况如今还历历在目,前一刻还是皇家贵胄,下一刻就成了庶人与亡魂,上一刻还是金尊玉贵的名门贵族,下一刻就被抄家、砍头、流放,从天上摔倒了地下,而且还是摔得粉粹的那种,连渣子都拼不起来了。

  林太夫人的身上渐渐起了寒意,于是又斩钉截铁添了一句:“晚上你们老爷回来后,叫他过金玉满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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