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6.练明煊
凌霄将风芷凌带到了天魔宫中，召来了地、火、水、风四魔使，四人拜道：“见过尊主。”又面向风芷凌，拜道：“见过小主人。”
声音之洪亮，把风芷凌吓的一激灵。
“这几人都是你爹娘的旧部下，你见过的。”凌霄对风芷凌道。
地魔师第坤，兵器千机轮；火魔师火离，兵器火龙鞭；水魔师泽芜，兵器乾坤伞；风魔师训风，兵器铁骨扇。
除了水魔师，其他三位都是男子。
四人都恭恭敬敬地看着风芷凌，虽然她此时没有遮挡眼睛和红发，几人却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略微好奇了些，饶有兴致地多看了风芷凌两眼。
“我……不记得了。”风芷凌道。
第坤道：“小主人当时还小，我等也尚未任魔使之位，因此未能与小主人常见，小主人不记得也是正常。”
风芷凌想说，从前魔界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爹娘的样子都没有任何印象，遑论他人。
“见过即可，你们下去吧。”凌霄道。
除了第坤，风芷凌还没有看清剩余三人的脸，他们就离开了殿中。
“小羽凰，我来看看你体内的魔丹如何。这么多年，没有你爹的修为帮你修炼，没有圣器的辅助，你的魔丹恐怕是难以控制的。”
凌霄对风芷凌说完，就要用真气在风芷凌丹田出探试魔丹。
风芷凌忙退了两步，道：“魔丹……已经被我大师兄压制住了。”
凌霄道：“这个听你说过。但是魔丹的力量和仙门的内丹之气是相克的，就算贺澜渊能压制一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魔丹下一次的发作只会更强烈，到最后会完全失控，到时候就麻烦了。你后来有没有发作过？感觉怎么样？”
风芷凌吞吞吐吐，凌霄也不等她解释，伸手就施法力去试探她丹田之处。
试了几次后，凌霄的脸色变了。
“小羽凰，魔丹已经不在你体内了，是吗？你别吞吐，快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风芷凌知道再瞒也没有用了。便坦白道：“我已经将魔丹度给我大师兄。——为了救他。”
“你——”
“你刚才说魔丹与仙门金丹相克，那是不是说，如果魔丹一直在我大师兄体内，时间一长，他就再也控制不了魔丹了？”风芷凌问道。
凌霄道：“是的，魔丹是依附你的身体而练成，共生共长。在任何他人身上都无法长存。总有一天，他会被魔丹的力量控制，最后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结果？”
“要么，魔丹失控，他自爆而死。要么，他自废全部仙法修为，放弃金丹，从此只修炼体内的魔丹，但是这种方法也有危险，而且，最后也未必能够完全控制魔丹的力量，还是有可能自爆而死。”
风芷凌听言脑袋一懵。
当时情急之下，为了救活澜渊，她把魔丹度给了他，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给了他一颗□□。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他身上取出魔丹，还能保他不死？”风芷凌问道。
“如果你爹在，他一定有办法。”
“他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
“他不是被封印的，他是自己封印的自己。”
“什么？”
风芷凌第一次听说练明煊居然是自己把自己封印的，觉得不可思议。
“以他当时的修为，天底下谁能封印得了他？”凌霄道。
风芷凌即刻问道：“那他在哪里？我们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凌霄摇摇头，道：“没有人救得出他。如果他不想出来，他下的封印无人可解。”
“那、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我大师兄了吗？”风芷凌道。
凌霄道：“我倒是可以借助两件神器的力量，把魔丹从他体内取出来，还给你。如果想保他不死，这个就说不好了。何况，我想杀他还来不及。”
那岂不就是无解？
风芷凌陷入了无尽苦恼当中。
凌霄道：“羽凰，我定会将澜渊捉来，把他身上的魔丹还给你。”
风芷凌不想就这么认输，不想就这么看着澜渊因为自己的错而死。就算希望再渺茫，她也要想办法去挽回这个局面。
“见过小主人！”
风芷凌出了天魔宫，一路往十一层天魔梯下去，所有人见到她都会停下来行礼。
凌霄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了整个魔界。
她穿过法术之门，来到了幽冥之镜，据说这里是练明煊镇压自己的地方。
她在幽冥之镜里绕了几圈，到处寻找有可能镇压住练明煊的地方，可是镜内太大，相似的紫晶石笋堆太多，不多时，她已经把自己绕得晕头转向。
这时她终于想起了什么，便大声对幽冥之镜道：“幽冥之镜，带我去找练明煊吧！”
静静等待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幽冥之镜，带我去找魔尊练明煊吧！”
“带我去找前任魔尊练明煊！”
“带我去找凌珑的丈夫练明煊！”
依旧没有动静。
“带我去找我爹，练明煊！”
风芷凌依旧在幽冥之镜大喊。
可是幽冥之镜回应她的只有隆隆的回音。
怎么回事，难道不在幽冥之镜吗？
她心里想着，再找找看，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爹！我是羽凰啊！我是你的女儿，练羽凰啊！你在哪里，我想找你！你要是能听到我的声音，让幽冥之镜带我去找你吧！……”
“练明煊！爹！我是练羽凰！”
声嘶力竭的喊了半个时辰，风芷凌喊得累了，跑的也累了，便靠在一堆紫晶石旁边休息。
这时，身后的紫金石闪烁出红色的光。风芷凌见到，欣喜不已，顾不上跑软了的双腿，立即站了起来，顺着下一堆闪烁红光的紫晶石，一步步往幽冥之镜深处走去。
走了很久，路越来越窄，她来到了一个狭窄的断头路口。面前除了一堵紫晶石壁，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有点花了，眼前只有一团紫色亮晶晶的光在晃，她闭着眼睛揉了一会儿，放松了下疲劳的眼珠，然后对着墙壁喊道：“爹！我是羽凰！你在哪里啊！”
墙壁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一块比人略高的紫晶石向内移动了二尺，形成了一个凹洞。
风芷凌从窄凹洞中钻了进去。进了洞内，是一条窄窄的紫晶甬道。顺着甬道走了一会儿，是个岔路口，其中一条发出了红光，她顺着红光往前走去。
又走了许许多多个岔路口，通过许多小甬道，穿过了好几个紫晶洞，又过了好几个石壁门。
小甬道又窄又弯，她绕来绕去都要绕吐了，看了这么久紫色亮闪闪的石头，眼睛疲劳的不行，于是倚在旁边闭眼放松了一会，才继续往里走。
终于，她来到了一片空旷的紫晶石洞中。
洞顶依旧是紫色，而洞底居然有一片水泊，幽幽地泛着星星点点的紫光。水泊中间，一块柱形的大紫晶石顶天立地，与洞顶和水泊相连，就像是洞内的梁柱一般。
洞内四周，有不少这样的石柱，但是这一根特别的显眼，因为立于水泊正中，也是最大的一根石柱。
大概就是它了吧？
她走近水泊，尝试性地对着柱子喊道：“爹！我是练羽凰！你是不是在石柱里面？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就答应我一声吧！”
“你不是我的小羽凰。我的羽凰今年一十九岁，你却只有十四岁。”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洞内响起。
风芷凌听到声音，激动地笑起来，她忙道：“你就是练明煊，对不对？”
“你不是小羽凰，但又是小羽凰。你到底是谁？”男声依旧回荡在洞内。
“我是练羽凰啊！我是因为魔丹从体内剥离，才会这样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现在风芷凌面前，双手把他举过了头顶，大声笑道：“羽凰，我的女儿！你没死，哈哈！凌珑，你看，我们的女儿没有死！”
风芷凌猝不及防地被人给举了起来，又听他跟凌珑说话，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心中纳闷道：难道凌珑也没有死吗？
“羽凰宝贝，为父很想你啊！你有没有想为父？是不是又坐着火凤到处乱跑啦？啊？还是跟那只笨鳌去无妄海欺负那些小鱼小虾了？你到处乱跑，为父看不到你，很不高兴，知不知道？”
风芷凌被他粗壮有力的大手卡住双手和腰，在半空中像僵尸一样一动不能动，觉得自己的手臂马上要断掉，忙说道：“你先放我下来！”
那人把他赶紧放到地面，风芷凌才看清他的样子。
男人身长八尺有余，体型宽阔，满脸胡须，头发蓬松凌乱，高挺的鼻梁在整张脸上非常的明显，菱形的眼睛在刀锋似的眉毛下，闪着矍铄的光，有五分喜色，五分戾气。薄唇方颌，面如刀削，整张脸如果不露喜色，就只有十足的凶性暴戾。
——但此时，却满脸堆笑，面颊上两块肌肉挤成一团，眼睛眯成一条缝，脑袋一动头发就掉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嘴巴大张，夸张地盯着风芷凌，等着她说什么。
这就是练明煊？
“你……你不是在石柱里面被封印的吗？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风芷凌道。
她试图把那个曾经的魔界霸主，三界的祸害，跟眼前这个蓬松滑稽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在石柱里面？谁说我在石柱里面？女儿，你希望爹带你去石柱里面玩吗？”练明煊问道。
风芷凌觉得这个练明煊说话有一定怪异，好像脑袋有那么一点点不清醒。莫非是被封印太久，傻了？
“爹现在就去石柱里面好不好？”
练明煊说完，就消失在风芷凌面前，然后，她听到了水泊中石柱里发出一个声音，看到了里面的一个人影。那人影朝她挥手，道：“女儿，爹现在在石柱里面了！”
然后人影来回在各个石柱里面飞速穿梭，不停给风芷凌打招呼。
速度快的让人眼晕。
——果然是头脑有点不太正常啊。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能帮澜渊取魔丹吗？
“你先出来吧！”风芷凌喊道。
瞬间练明煊又出现在风芷凌面前，把风芷凌给举了起来。
“你，你别再举我了！”风芷凌大声道。
练明煊愣了一下，被吓了一跳似的，放下了风芷凌，道：“女儿，你不是最喜欢让爹把你举高高了吗？你怎么不高兴啦？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娘又骂你了？”
“……”风芷凌简直无言以对。
练明煊成了这个样子，她也未曾料到。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冒险尝试一下了。
风芷凌咬了咬唇，艰难地开口道：“那个……爹。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练明煊眨眨眼问道：“什么事情？”
“我的魔丹，现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你能不能帮我再拿回来，而且保证那个人不死？”
“岂有此理！我女儿的魔丹怎么会到了别人身上！我立刻取他命来……”
“别！”风芷凌打断他道，“是我主动给他的，现在我后悔了，要拿回来。但是呢，这个人对我又非常的重要，你……爹，你千万不可以伤害他。”
“我的宝贝女儿，爹不是跟你说过吗？魔丹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别的东西你可以送给别人，这个你千万不能乱送人，你忘了吗？唉。你总是这么贪玩。爹真拿你没办法。这次爹听你的，帮你拿回来，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吗？”练明煊一脸认真地交代道。
“好！谢谢爹！那我们走吧！”
听到练明煊这么爽快地答应，风芷凌欣喜不已，连忙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去哪里？”练明煊原地不动。
“去找我朋友啊？”
“爹不能出去。你娘说，让我好好反省一辈子。我不能出去气你娘。”
“……”
练明煊死活不肯出去，风芷凌头疼不已，便道：“你不出去，我走了。”
练明煊委屈地说道：“女儿，爹爹想和你一起，可是不得不听你娘的话。”
风芷凌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把我朋友带到这里来，你再帮他取出魔丹，好不好？”
练明煊点点头，道：“不过，我还需要两件圣器，才可以。”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圣器，叫我朋友。”
跟练明煊告别后，风芷凌出了幽冥之镜，直接偷偷乘了火凤出了赤炎山，又乘神鳌渡过无妄海。
准备进飓风谷的时候，她居然遇到了此刻她最想看到的人。
贺澜渊。
澜渊右臂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浸染了白色的袖子，此时也看到了她。
“风师妹！”澜渊喊道。
“贺掌门……你怎么来了？”风芷凌看到他的伤口，心里又是一紧。
“我来救你。上次在昆山门不便动手，我只能来这里救你。”澜渊道。
“正好，你跟我来。”风芷凌上前拉住澜渊的手，跑到无妄海边，召出了神鳌。
神鳌慢慢露出半身时，风芷凌对澜渊道：“上来吧。”
澜渊见到此景，有点惊讶，终于明白上一次风芷凌是怎么一个人闯过魔界四域的了。
回了赤炎山，风芷凌喊道：“火凤！你要是有什么兄弟姐妹，叫一个过来吧，我和我的一个朋友要过赤炎山！”
果然，火凤携另一只金凤来到两人身边，接上他们，飞过了赤炎山。
澜渊看着乘着火凤的风芷凌，心里默默想道：
她就是魔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接受了魔尊之女的身份，我和她，还能如此这般相处吗？
一路上，风芷凌对澜渊解释了自己的目的，并告诉了他，已经找到了练明煊。
澜渊耐心听完，不多言语，只问道：“你把练明煊放出来了？”
“不是的，我没有放他出来，我只是在幽冥之镜找到了他而已。他还在里面。”风芷凌解释道。
澜渊道：“你可知当年的练明煊残害了多少仙门中人和无辜百姓？一旦他破封印而出，后果难以预料。”
风芷凌道：“我知道，不过，现在就算要放他出来他也不会出来。他现在神智好像不太正常，和多年前的魔尊已经判若两人。而且，如果魔丹继续在你体内的话，你很快就会被它完全控制，到时候你会……会死的。”
风芷凌顿了顿，道：“你如果不信我，随我进去一看便知。”
澜渊道：“我自然信你，我随你去。不过，魔丹回到你身上，是不是对你有危险？”
风芷凌倒是没有问这一层，但事到如今，就算是有危险，她也必须这么做。
“放心，练明煊有办法帮我控制魔丹的，我不会像之前那样。”为了不让澜渊担心，她只能暂时这么对他说。
“好，你跟着我。”风芷凌带着他，两人进了幽冥之镜，风芷凌说了一声“爹，我是练羽凰，我来找你了”，就顺着闪烁的紫晶石的指引，往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澜渊脚步慢了下来。
风芷凌看他眼神有点疲倦，身形不太稳，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晕。”澜渊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我在里面待久了也会眼花缭乱的，这些紫晶石，乍一看很漂亮，看久了就想吐。”风芷凌道。
澜渊眼神有点迷离，听了风芷凌的话，便问道：“你，你只是想吐吗？”
“眼睛也会特别的累。感觉面前全是紫闪闪的一片。不过，闭眼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在是不是眼睛花？要不要原地休息一下？”风芷凌停下来看着澜渊，问道。
这一停下来，澜渊看着风芷凌那双天真中带着魅惑的红瞳，他眼神更迷离了，轻柔叫了一声：“风师妹……”
他一把抓过风芷凌的手，又放开了，似乎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找回自己的意识，最后灵台终于清明了些，他闭上眼睛，道：“不用休息了，我们赶快去找到练明煊吧。”
风芷凌点点头，又走了片刻，带着澜渊来到了那条断头路，放在了进洞的墙壁前，对他道：“就在里面了。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取一下圣器，去去就来。你不要随意离开这里。”
“好。”澜渊点点头，“我等你。”
“很快的，放心。”风芷凌说完，离开了澜渊，快步走出了幽冥之镜。
风芷凌在天魔宫行走，已经如入无人之境，除了魔界的守卫们见到她就跪拜行礼之外，无人会阻拦她，问她行踪。
她早早就观察到了凌霄把圣器放在了哪里。这时凌霄正在天霄殿中与四位魔师议事，她偷偷溜进了存放圣器的密室。
所有的密室开关，对她都会自动开启。
这时她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原来，当这天魔宫的主人，还是很有用处的。
顺利地拿到了圣器后，她迅速离开了天魔宫。
密室的东西凌霄设了一层自己的防护真气，一旦有人动了圣器，就有感应，此时凌霄察觉有异，便示意第坤去查看。
第坤回来禀报道：“是小主人，她往幽冥之镜去了。”
“看住她，别让她把圣器带出魔界便是。”凌霄交代了一声。
“是。”第坤离开了天魔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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