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无法原谅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从狄晓峰的嘴里发出。
“龚大哥，咳咳咳，老萧，帮我打开吧。咳咳咳~现在，我心里的仇恨突然消失了。呵呵~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感觉愧对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龚志远和萧靖各拿出一把钥匙，合在一起打开了狄晓峰手上的手铐。
狄晓峰披着大衣，走到肖远身边坐在桌子上：“咳咳~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咳咳咳~你的妻子，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呸！草泥马的！你胡说！他们活的好好的！他们还给我录视频！叶家的人照顾他们非常好！”
狄晓峰转过去咳嗽了两声，继续说到：“小肖，你曾经是我最看重的兵。咳咳~事实......事实也证明如此。你可以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咳咳咳~办出这么多的事，我们还不知道。咳咳咳~足以证明你的能力......只是......咳咳咳咳~”
龚志远上前帮狄晓峰轻轻拍着背：“只是你不明白什么才是人。你为了你所谓的‘英雄梦’害死了多少兄弟？！这些兄弟都是不应该死的。而且，你亲手害死了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妻子！”
“你们放屁！胡说！他们活的好好的！你们这是在嫉妒我！哈哈哈哈~你们在嫉妒我！！！”
章得禄摇摇头，找了个椅子坐下：“小肖，你多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呵呵呵~这我用得着给你汇报吗？”
“那倒不用，我没有权限管理你的生活。我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梦应该醒了。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清醒清醒，在死之前，去给那些死去的兄弟道歉。”
“嘿嘿~你们真是文化人啊，这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只可惜啊，我前天才见了她们！”
几人同时皱起眉头。
萧靖说到：“前天我和你在一起，自从刘希始把消息传回后，我们就一直盯着你了，你怎么见到他们的。”
“哈哈哈~手机啊！老古董！当然是手机啊，叶家的人给我发他们的视频了！”
四人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但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必须有一个解释。
“咳咳咳，唉，手机视频~你真想的出来。咳咳咳~我能问问，你多久没有见过真人了吗？”
“......”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母亲和你的爱人似乎没有变老过呢？咳咳咳~”
轰！！！
一瞬间，仅仅是那一瞬间，肖远的脑子还是炸开了！所有的幻想都推翻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知道，当肖远堕入到深渊以后，他从未想着爬回来，而是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他在地狱中，让自己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
就这样过了足足三十年，但是狄晓峰的话，戳破了他所有的梦。
没错，就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肖远不止一次的想过要自首，但是都被自己编织的谎言所欺骗了：我不能死，我还有爱我的母亲，还有我美丽的妻子。
他明明知道，他的母亲和他的妻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变老过，但是他不愿意放弃那根本不可能的希望。
在狄晓峰说完以后，肖远愣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四人也分别坐回了椅子上。
长达半小时的沉默，很少有人会体会过，肖远五人却沉默了半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里，肖远一句话也没有说，目光呆滞，呼吸也变得不平稳起来。
在沉默过后，肖远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大喊，一会喃喃自语，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嘭！
肖远把自己的头嗑在了桌子上，这一会，他真的是哭了。
“叶家......”他一边哭，一边说出了一个小时一来第一句正常的话。
“叶家，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需要大量的钱。据我所知，叶家似乎在用这些钱收购市面上的玉石。各种各样的玉石。”
肖远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后来，叶家的资金不多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从国库支出，因为叶家的预测关系到国运和****，从国库支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叶会济没有回答我。我才明白，应该是叶家出事了。因为要动用国库，需要其他家族的同意，这就说明叶会济不希望别的家族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后来，叶家成立了神秘组织，一开始，神秘组织只是为了赚钱。那时候，叶会济把神秘组织交给了叶之明。叶之明以为自己赚的钱是给国家收拢富余资金的，后来发现不对了。”
“于是叶之明和叶之清找到了我，呵呵呵~其实那时候，我早就知道我的母亲和妻子已经被叶会济害了。于是在我的帮助下，神秘组织脱离了叶会济的控制。”
“可是我想自保，我还想看到我的母亲，还有妻子。于是我把神秘组织脱离叶家的锅全部甩给叶之明。很快，叶之明就失踪了。而年幼的叶阳，还有叶晴也被赶出了叶家。”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就去找叶之清，我想那个叫叶阳的小子，可以联系到他。”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最后......我有一个请求，不，两个。”
龚志远没有想到自己的养女小晴的亲生父亲，居然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害的，他淡淡的说到：“说吧。”
“我想在死之前，去见见被我害的兄弟们。”
“可以，咳咳咳~我答应了。”
“还有，我知道，我不可能和兄弟们埋在一起了。我希望，在死之前，可以再看看那些视频。”
......
冬天依旧没有过去，在烈士陵园周围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有凋零的花枝，和干枯的树木。
一座座墓碑沉浸在肃穆的严寒中，温暖的阳光也无法散去这里的背上，天空中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反射这阳光，闪着青白色的光芒。
肖远走到墓碑前，跪下，磕头。
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一直，一直......
“没想到，最后却是咳咳咳咳~却是他......”狄晓峰显得有些疲惫，苍白再次爬上他的面庞，这一夜，他老了许多。
狄晓峰用力的拉了拉自己的大衣，试图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
章得禄闭着眼睛，在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死的时候，章得禄也不曾有这样难过：“唉......”
“老章，对不住了，这些年......”萧靖第一个站出来和章得禄和解。
“咳咳~你孩子的事......”
章得禄摆摆手：“别提了，自作孽，不可活。现在真相大白，我已经很高兴了。”
龚志远走过去，拍拍章得禄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
“队长的话我应该听。早知如此，那时候战死得了，也不会......”
“老章，接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别说丧气话。叶家，难对付。晓峰，看来还是得你奔波一趟。”
狄晓峰点点头，知道龚志远是想让自己去找首长，征求权限。
“老萧，刘希始和邹康那面你得盯着点，别出问题了。还有影子那面怎么样？”
萧靖点点头：“邹康和刘希始已经接触了，所以刘希始才能联系到咱们。影子那面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龚志远摸摸下巴，说到：“影子那面没有消息，就说明神秘组织还没有动作。这样吧，想办法联系到叶之莲再说。他是关键。”
“是，等晓峰回来，我和晓峰一起去王者守护看看那个叶阳。”
“这样吧，你也别去了，邹康和刘希始那面看好就好了。小晴是我女儿，我去更合适一些。老章，志宏那面人手不够，‘在外令’也失效了，那面的情况你得多操心了。李德龙那面不好插手的事情，就得你来了。”
“是，队长！”章得禄不像“铁三角”，“铁三角”虽然一直在特种兵部队，但是后来成立了这个部门以后，基本没有对谁敬过礼。
章得禄则是一直在部队上，每天敬礼无数次，而且龚志远确实是他的老队长没错。
“对了，还有展得龙，林震东他们的事情，之后萧靖你就多跑跑。”
“是。”
一时间，四人再没有什么话了，因为之前展得龙、林震东这些企业、集团全是由肖远负责，肖远出了事，只好由萧靖来负责了。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当肖远祭拜完所有的墓碑以后，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
“好了，我应该在哪里死？”肖远一夜白头，神情显得极为憔悴。
“回基地吧。如果可以，我答应你，将来要是能找到你母亲和妻子的骨灰，我会把你和他们埋在一起的。”
肖远红着眼，抬起头对着龚志远四人跪下，乓乓乓磕了三个头：“谢谢！谢谢你们。”
“咳咳咳~我有些累了，我回王者守护基地，至于你安排的事，我明天再去好了。”狄晓峰也不管龚志远是否同意，拉起风衣就转身出了烈士陵园。
龚志远可以理解，其实他们四个人里面，最难过的就应该是狄晓峰，因为在特种部队里，狄晓峰栽培最下功夫的就是肖远，而且肖远母亲治病的钱里面，狄晓峰是第一个拿的，拿出来也是最多的。
那几乎是狄晓峰全部的积蓄，没想到，自己追查了如此之久的叛徒，居然就是自己最信赖的人，这种事，说给谁，谁都难以接受。
肖远看着狄晓峰远去的背影，突然爬起来向着狄晓峰奔跑过去，龚志远三人并没有阻拦。
肖远跑到狄晓峰的身后，一下跪倒在地，扣着手铐的双手死死抓着狄晓峰的脚踝：“队长！队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兄弟们！队长！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狄晓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用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肖远，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没有死，但是我不能代替兄弟们原谅你。对不起......有些事，无法原谅。”
肖远松开了抓着狄晓峰的手，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他知道狄晓峰说的没错：有些事，永远无法原谅。
这一天，烈士陵园并不安静，一个不断咳嗽的背影，还有一个跪在地下痛哭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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