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鸡儆猴
洛九天一路筹款，到达凉州时，天气虽已回暖，但仍风雪不停。灾民的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得多，还好是冬天，不会产生瘟疫。
凉州知府范质虽已开放粮仓赈济灾民，可是天气过于寒冷，成效并不显著。洛九天到达后，召集各郡官员了解灾情，说到底就是缺少御寒的衣物。
“范大人，你征集本州的所有郎中，带上药材，分派到各郡县。各郡县郡长，把灾民安置到寺庙或者县衙空房内，由这些郎中为灾民检查身体，身体有异样的，隔离安置。你们安置灾民的时候，记录好人数，户籍，避免有人鱼目混珠。调动本县居民参与赈灾，凡参与者每人每天一两银子，但前提是要认真参与赈灾。泽州张家的防寒用品已在路上，各郡县安置好灾民后上报人数，根据人数会有相应的物资发放。”
洛九天严肃地扫了一眼在做的大小官员，大家脸色不一，以往赈灾都是直接拨放银两，可这次什么都没有，怎么捞钱呢？洛九天明白他们的心思，便说道，“凡参与赈灾的大小官员一律按功行赏，但是如发现工作不到位者，杀无赦！”
大家惊呆了，杀无赦，早就听说景阳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没想到她玩真的！看着变了脸色的众人，洛九天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次赈灾效果最好的县，另行加赏，希望各位同僚多多用心！”
洛九天摆手示意山芙，山芙便拿着一叠银票，每人分发了一张，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思。
“大冷天，各位大人辛苦，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目的呢就是让各位大人努力工作，你好我好大家好！”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摩拳擦掌，去安排赈灾事宜去了！
“王爷，真厉害，三言两语便搞定这帮人！”
山芙佩服的看着洛九天，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让这些人明白厉害关系，但是呢做得好也不会亏待他们。
“这还没完，你以为这帮人好对付吗？全都是官场老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去，命人在各郡县贴出告示，此次赈灾，有贪污**，工作不认真者，严惩不贷！凡举报者，若经证实，赏银千两！顺便把风声放出去，舆论声越大越好！”
“得嘞！”
一夜之间，凉州和沧州百姓，乃至整个昭华都知道了洛九天的赈灾条款，百姓纷纷拍手称赞，官员叫苦连连，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
俗话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偏偏呢有人就喜欢顶风作案，这位仁兄呢就是凉州巴郡的太守郭文。这郭文何许人也，原本呢是个衙役，在前几年朝庭人员大清洗时，举报前任郡守诗文讽刺新皇，因而得以提升，成为新任郡守。但此人德行不好，上任后以各种名目收税，以致此地民不聊生，此次巴郡冻死的人远超沧州的荒凉之地。
洛九天正愁没名目整治此人时，他自己却送上门了。事情的起因是锦绣织坊的防寒用品运到巴郡，此人居然向押送人员收取辛苦费，才接收物资。押运的人哪见过如此无赖的官员，便起了争执，没想到这郭文居然让衙役把押送物资的人关进了大牢，并向锦绣织坊放话，拿钱才能让人。洛九天知道此人愚钝，却没想到蠢到如此地步，不过由此可见，昭华的**，是官官相护，已成为普遍现象。像泽州赵恒那等贪，还顾着民生的官员是少之又少。大多数还是像郭文这样，不顾百姓死活，先填饱自己的**。但好歹还是识时务，郭文这样的，有勇无谋，就只能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
洛九天到达巴郡时，郭文还在家里围着炉火，听戏呢！洛九天命山芙拿下郭文，捆绑在郡衙门口示众。凉州知府范质听闻消息立即赶往巴郡，一下马车就看到郭文被脱得只剩内裤，五花大绑在郡衙门口的柱子上。
“请王爷赎罪，下官管教下属无方，甘愿受罚！”
范质吓得跪在洛九天面前，哆嗦着请罪。
“范大人，本王记得曾经说过赈灾工作不到位者，怎么办？”
“杀无赦！”
“范大人记性不错，那为什么没有传达到位呢？”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明明是冬天，范质却觉得汗流浃背。
“本王大冷天的四处奔波，你手下的人却在家里围着火炉听戏。你们这是不给本王面子吗？还是觉得本王权威不够，想挑战一下？”
“王爷，下官一定好好督导工作，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范质不敢看洛九天，一边擦着汗一边磕头请罪。
“在你的管辖内，如果再出现一次，被挂在那的人就是你！”
洛九天看着吓成一团的范质，露出来满意的笑容，效果达到了。
“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地做好赈灾，不会让王爷失望！”
“这郭文怎么样了？”
“禀王爷，全身都冻伤了，应该还有半条命！”
山芙查验后回报，这郭文养尊处优，一身肥肉还救了他一命。
“把他放下来，找人给他医治好了，再继续挂上去！记住不许让他残废，不许死。他的所有家产充公，用作巴郡赈灾款。他的家人何在？”
“回王爷话，他有一妻十妾，膝下只有一子，年十六！”回话的是巴郡的内史张槐，此人刚正不阿，与郭文多有间隙，此时看这景阳王整治郭文，心中一阵欣喜。
“你是何人？”
“下官巴郡内史张槐！”
“你去把他儿子，妻妾找来！”
“是！”
一会功夫，一群莺莺燕燕，五彩斑斓的女人出现了，跪在洛九天面前就开始嚎。洛九天心中感叹，这郭文口味也忒重，其中一位目测体重两百斤，还有一位，脸上的涂得和日本艺妓似的，也遮盖不了脸上如沟壑般的褶子。
“谁要是继续哭，本王现在就砍了郭文！”
瞬间安静了，洛九天揉了揉耳朵，这些女人是郭文从哪找来的奇葩。
“郭文的儿子在哪？”
众人挪了挪位置，露出个小人儿，黑黑瘦瘦的，看着仿如十岁孩童。
“这是他儿子？”
众人纷纷点头，洛九天怀疑的看着那个孩子，郭文肥头大耳，这群妻妾五大三粗，怎么可能生个孩子仿如难民。
“王爷，这真是他儿子，我一年前见过！”
范质看着洛九天怀疑的眼神，连忙出来澄清。其实初见这孩子的时候，范质也不信这是郭文的儿子，可是这真的是郭文的儿子，如假包换。
“草民郭同拜见王爷，草民真的是郭文的儿子，求王爷放过我爹爹吧！”
那孩子看着倒是懂事，礼仪周到，可是他爹怎么就是个草包呢？
“你想救你爹吗？”
“想！”
“本王杀不杀你爹，得看你们的表现，你带领你们府里的人去赈灾，做得好呢就放了你爹，做得不好呢，你们一家呢就等着给你爹准备后事吧！”洛九天看了眼张槐说道，“你，辅助她们，具体赈灾事宜，由范大人安排！至于郭文，你们做得好呢，本王可以考虑饶了他！”
“谢王爷恩典！”一大家子听说还有回旋的余地，连忙谢恩。
“你们去张罗吧！范大人留下！”
一群人退出去后，范质心领神会，说道“王爷，这郭文起初举报前任郡守是为了他这老来得子，郭文家原来家境殷实，可惜年过四十无子，他老母亲就为他纳了一妾，就是其中比较胖的那位。说来也怪，这妾进门后他的妻子就怀孕了，可惜这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就气虚，郭家为了救这个孩子耗尽家产。后来走投无路，举报了前郡守，才坐上了太守之位，保住了这个孩子。郭老夫人，为了冲喜，陆续为郭文纳妾，这巴郡嫁不出去的女子基本都在他们家了！”
洛九天不禁失笑，这郭文家也是够怪，可惜他为了一己之私，祸害了全郡百姓。如果不惩治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残死的冤魂。
“郭文纵是有缘由，但巴郡的百姓何其无辜。为官者，不为民，却为利，其心术不正，天下的官若都如此，那国家岂能存活！”
范质吓得连忙跪下，这郭文私设繁税，自己是知情的，但逢年过节郭文对自己是有所表示的，对于他的行径就睁只眼闭只眼。却没想到今年冻死了那么多人，惊动了朝庭。
“下官有罪，请王爷责罚！”
“责罚，你去问问那些枉死的冤魂答应吗？”
洛九天冷笑道，就为了点蝇头小利，就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范质，洛九天内心无比悲凉，权利真的会让人变成魔鬼而不自知。
“行了，杀了你简单，但凉州还有那么多受苦的百姓。你好自为之，此次赈灾如再有差池，郭文就是你的榜样。”
“谢王爷不杀之恩，下官必定洗心革面，报销朝庭。”
范质瘫软在地上，他本也有报效朝庭之心，可惜官场如此，在这名利里早已失去初心。可是权利就是如此，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在皇权中不过一小人物，别人要杀你就如同碾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在这乱流中，为官者，该如何自处，范质不知，洛九天也不知。也许就如同泽州赵恒那般，爱财取之有道，左右逢缘才能在名利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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