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国子监内的暴走
“轰”！会馆立刻热闹起来。
“头名会员！我们这里出了头名会员！”
整个直隶会馆都轰动了！要知道，整个大明王朝二百七十多年来，北直隶可是一名会员都还没出过。
顺天府的博学教授和通州的学政已经乐的仪态全失，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中正！中正快出来，你中了头名会元啊！”通州学政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李洛的房间，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新科会元通州李洛在此！”学政大声叫着。
礼部吏员赶紧手捧喜报，冲上前来，大声叫道：“恭喜李老爷！贺喜李老爷！您高中丁丑科会试第一名，会元及第了！请李老爷赶快更衣，随小的们去国子监报道。”
会馆内的众举子也是一片起哄！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袁小方和王溶也是兴奋异常。袁小方赶紧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给报录的礼部吏员。有回屋抱了一笸箩铜钱冲出会馆大门，门外早就等候了很多小孩和乞丐，就在等哪家的举子高中撒钱。会馆的差役也是快速的把一个绸缎的大红花挂在了会馆匾额的上面。北直隶博学教授也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了“会元及第”四个大字，叫差役挂在匾额之下，鞭炮也是适时响起。一时间会馆内外热闹非凡！
会馆内的差役们早有准备，从厨房中端出烤鸡、烤鸭、烤鹅、烤乳猪四种烤食。又取出牛、羊、猪大三牲的祭品，列摆开来。专用祭祀的五色彩钱也一并摆好。
王溶则是接过了礼部吏员捧着的绯色会元吉服，推着李洛去屋内更衣。
李洛在更衣的时候，直隶会馆又来了几波报录的，让会馆外鞭炮声不断，像袁小方那样出门撒铜钱的也是一波接一波。会馆牌匾下更是连着挂起了好几个及第牌子。
李洛换好会元吉服，出来稍微等了等，其他高中贡生的举子们也都换好了吉服。一起来到院子里，一起祭拜了孔子像。博学教授有发表了一套每三年都说一遍的演讲。
一通折腾，从辰时一刻开始，足足折腾到巳时中为止，这才被吏部的吏员们前呼后拥的“押解着”塞进敞篷大轿，一路吹吹打打，直奔安定门内的国子监而去。
袁小方在李洛一离开，就快速的备马，一骑绝尘跑回通州张家湾报喜去了。
李洛在高中解元时已经经历过一次游街示众了，这次到还适应了不少。一路上不住的向路旁的围观群众招手示意。
沿集贤街（现在的雍和宫大街）北上，很快来到国子监的东口。只见一座高大的三间四柱的牌楼，上写着国子监三个大字。
往里走了不远，李洛等人都下了轿子，步行前进。李洛作为会元，自然走在最前边。没多远就到了国子监的大门“集贤门”，集贤门外也是张灯结彩，更有很多的礼部乐师在这里等待。一见又有新到贡生出现，立刻又开始吹打起来。
入了集贤门，两侧是碑亭。
再往里走，就看到一座七楼庑殿顶式琉璃牌坊。正面额书“圜槁教译“，阴面为“学海节观“，彩画华美，是北京唯一不属於寺院的琉璃牌坊。
一路而入，左右两边密密麻麻的耸立着，自永乐年间至今的，每一科进士的题名碑。李洛身后的那些贡生们，见到这些进士碑林，更是不断的高呼低叹。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的名字也刻在那些块石碑上。
再往后走，就是大成殿和崇圣祠了。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众贡生一路磕头，总算走过了这不是庙宇，却要一路磕头的殿宇。
至此，众贡生稍作休息，各自完成了贡生的注册，简单吃了些东西。下午还要完成集体祭拜孔子的仪式，和入学的仪式。
直到申时初刻，也就是下午三点多，才折腾完。李洛觉得简直比自己偷袭建奴营地还要累上好几倍！脑袋都磕头磕的懵懵的。
正打算赶紧回去会馆好好休息休息，却被一群人迅速围住。
“这位兄台相比就是新科会元，李中正李兄了，幸会幸会！”
李洛赶忙还礼。
“鄙人朱某某，乃是朱文公第二十三世孙。”
“鄙人陆某某，乃是象山先生第二十二世孙。”
“鄙人张某某，乃是……”
“鄙人周某某，乃是……”
“鄙人……”
“鄙人……”
李洛只能不断的还礼，嘴里还要不断的说着：“幸会幸会，久仰大名。”之类的套话。
“我说从一早上开始磕头，折腾了一天，你们不累吗？”突然不知从哪儿传出来一句很不和谐的声音。李洛听到后差点没哭出来！“心声啊！”
赶紧顺着声音看去。却是昨天还在一起诗会的，敢硬怼杨嗣昌的陈子龙。
只听陈子龙说道：“大家都是贡生了，就不要总是自己是谁家的子孙了。总把祖先放在嘴上，攀比家世又有什么用？难道要你们的先祖再世，来平定流民、建奴和倭寇吗？”
“轰”！这一句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足有九成九的贡生立刻集体暴走！
“放肆，你怎敢不敬祖宗？”
“你是看不起我先租吗？”
各种攻击，乱哄哄一起响起。
陈子龙旁边的一名贡生，赶紧拉拽陈子龙的袖子，正是陈子龙的好友夏允彝。
陈子龙怡然不惧，更是放声道：“我等读圣贤之书，都是为了治国安民。我等不体会先圣之心，只知道抱起先祖的名字，又有何用？现在建奴里为官的范贼文程，还是写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文正公之后呢。还不是要遗臭万年！令祖上蒙羞！”
这范文程是最早投靠后金努尔哈赤的汉人，帮助努尔哈赤东征西讨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据说是北宋名臣范仲淹的嫡系后代。
“轰”！又是一片大乱！
“怎能拿我等与那逆贼并论！”
李洛努力挤到陈子龙身边，与陈子龙二人相聚。
“恭喜李兄也高中了，看这吉服，李兄竟然是本科会元啊？”夏允彝惊道。
“侥幸而已，二位兄台也都一起高中了。这样我们就是同学了。不知陈鼎兄考的如何？”
“他运气不好，落榜了，只好再等下次了。”
正说着，一只手臂突然搭在了李洛的的身上。把李洛往外扒拉。一个声音高叫。
“你们竟然把我等和那范贼文程相比，我等岂能受此侮辱！”
李洛本来就累了一天，心火较盛。更被这人拉着往外扒拉，心中更是气愤。便张口说道：“不拿你们和范文程比，你们还真比不了范文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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