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仙人跳
“凌公子四处游历，见过的形形色色之人自然不在少数，偶尔遇见相似之人也是情理之中。”清语说着，神色坚定地望向了他。
“哦，可是像清语姑娘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是很少遇到呢。”凌风说着，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清语说着站起了身。
“也好，我送你。”凌风笑着跟在她的身侧，翊族后人也好，他的小美人也好，总是逃不脱他的手掌心的，他这样想着，勾起一侧的唇角。
清语落入院中，见所有的房间都笼罩在一片静谧夜色里，也稍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屋子却倏地亮了起来，她心下一惊，转过了头，庆幸眼前是一副熟悉的面孔。
“这么晚去了哪里？”枫婆婆略显严厉的声音响起。
“睡不着，出去走走。”清语从茶几上倒了杯水，压下心惊。
枫婆婆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果真是长大了，竟学会撒谎了。”
“清语没有撒谎，只不过……”
“只不过出去走得远了点。”枫婆婆笑着说道。
清语对婆婆这不同往常的反应有些诧异，却也不敢主动询问，只好规规矩矩地问道：“婆婆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清语吗？”
枫婆婆摇了摇头，素来严厉的目光此时竟生出几分慈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今你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清语半垂着眼睛立在枫婆婆的身边，心里有些忐忑，恭敬地说了声：“清语不敢。”
“你总要面临独当一面的时候。”枫婆婆目光悠远地说道：“自从我这次醒来，我便想了很多，这十多年来是不是对你太过严厉了，让你从小便失去了童真童趣。”
清语乖巧地摇了摇头。
枫婆婆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管是否怨恨婆婆，婆婆都会这么做，这是你的使命。”
清语神色一亮，不解地望着她，希望她能将自己残存心中多久以来的疑问进行解答，不想枫婆婆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打算。
清语很想开口询问，但想到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还是收住了口。
“早些休息吧。”枫婆婆说着便要起身会自己的屋子，转身之际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让我吃了蛇莲果？”
清语症结了半响，终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原以为会遭受一顿斥责，不想枫婆婆却是语重心长地问道：“我且问你一句——为救一人之命，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可所应当？”
“清语只知道若是连所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又能以何资格去谈论心系苍生？”
枫婆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罢了，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谈论这些事吧。”
自从县令服用清语配制的草药之后，身上的灭灵斑以可见的速度消退，一个月后，黑色的灭灵斑仅成了青色的痕迹。
清语微微松了口气，心想面对这阴险暴躁的县令日子总算快熬到头了。于是便出了门，打算去郊外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松林没有的珍贵药草。
临安与松林不同，松林靠山，临安却有一片庞大的水系，近水之处培育了很多药草，当然也有令人轻易丧生的沼泽。
清语小心谨慎地走在草丛之中，目光却机警地扫过每一片拨开的草叶，一个时辰过去了，药囊倒也塞满了小小的一角。
突然间，草丛中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清语心下一惊，迅速拿起了装着五行散的药瓶，结果只是两只小银獭张皇失措地从她的脚边蹿过，其中一只还不小心地被她绊了一下，顾不得踉跄的身子，匆忙跑走了。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
清语刚回过神，便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道：“快！别让那两只小的跑走了，这个时令的银獭定能卖个好价钱！”
清语不悦地敛了敛眉，那么小的生命这些猎户竟然也不肯放过，正寻思间，便看见两个面目凶恶的壮汉走了出来，身后那人的网兜里面还套着一只不断挣扎叫唤的雌银獭，看起来正是之前那两只落荒而逃的小银獭的母亲。
“住手。”清语伸手拦道。
为首的猎户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走开，别耽误我们挣钱！”
“连那么小的银獭都不放过，你们是想让银獭灭种吗？”清语冷声说道。
“我管它们灭不灭种，我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把它们卖了赚钱活命呢！”为首的猎户恶狠狠地说道。
“你要多少钱，才能放了它们？”清语毫不畏惧地说道。
“一头小的五两银子，这头大的十两，一共二十！”
清语蹙了蹙眉，她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那猎户见她沉默，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没有钱还在这里多管闲事，赶紧给我滚！”说着便一把将她推开了。
那猎户力道极大，清语根本站不住脚，眼看着就要摔倒在潮湿的草丛中，料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个坚硬牢靠的胸膛及时将她拥在怀中。
那五官鲜明的俊颜，虽和往常一样噙着一抹笑意，却让人感到一股蚀骨的寒冷。
清语怔愣了片刻，恍惚觉得或许这样的凌风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样子。
“我给你们两种选择，一是把东西留下滚，二是把命跟东西都留下。”他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力。
两名猎户的气势瞬间被压低了几分，但是想到手里的银獭来之不易，却依旧放不开手，为首的猎户强硬地说道：“这是我们辛辛苦苦猎来的，凭什么让我们留给你？”
凌风冷笑一声，“看来你们听不懂人话！”凌风说着便将手里的风鸣剑弹起，露出的一指宽的剑面将阳光迅速折射出去，形成一道刺眼的白光。
两门猎户登时变了脸色，身后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是我们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得来的，给了你们，让我们一家老小站着去喝西北风吗？”
凌风风眼微眯欲势上前，清语却及时制止了他。
凌风没有说话，冰冷的气息却在清语按住他手臂的那一刻，多数消散。
清语稍稍放下心来，朝两名猎户说道：“你们先把那只银獭放了吧。”
拿着银獭的猎户手哆嗦了一下，却因为紧张抓得更紧了。
清语收回目光，清冷地说道：“至于钱，我可以带着你们去拿。”
“我们凭什么信你？”拿着银獭的猎户质疑道。
“临安县令素喜野味，你们若将这只银獭送给他，他定会高兴，到时候给你们的赏钱自然不会少。”
“可你刚刚不是让我们放了它吗？县令岂会白白花钱做冤大头？”为首的猎户狐疑地问道。
“这是我的事情。”清语冷声说道。
凌风看那两名猎户神色质疑，勾着唇说道：“怎么，你们是觉得这位姑娘的话没有说服力，还是觉得我手里的剑看上去很好说话？”
两名猎户相互打量了一眼，为首的那人说道：“好，我们跟你们走。”
清语松了口气，抬头打量了凌风一眼，见他脸上虽有笑意，神情却有些冷，她蹙了蹙眉，考虑到两名猎户还跟在两人身后，便没有开口询问。
凌风一直将清语送到县令的府宅门口，这才威胁了两人一通离去了。
清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别样的感受。进了内院，清语让一名婢女前去通禀。而她则为了避嫌，与猎户说清事情之后藏在了暗处。
那县令自从灭灵斑下去之后，脾气换好了很多，也愿意出来见人，此时听见有人给他带来了鲜少见到的银獭，便欢欢喜喜地晃着肚皮出来了。
那两名猎户看见县令的灼热的目光，心中顿时一喜，行了个礼之后，便开门见山报了银獭的价格。
那县令先是面色一沉，但因为太久没有尝过野味，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下人打发了银子。
等两名猎户走了一会儿，清语便面色沉静地去了县令房中，“大人，我刚刚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一只新鲜的银獭。”
县令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说道：“大夫，那只水獭已经成年了，更何况秦某的病也快痊愈了，吃只银獭不为过吧？”
清语闻言，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果不其然，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故作平淡地说道：“大人之前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若我为你治病，便不再杀生。”
县令嘴角抽搐了一下，忙解释道：“秦某没忘，清语大夫，你肯定没吃过银獭，不知道其肉质的鲜美，今日就算秦某借花献佛，感激近日以来你的救治之情。”
清语冰冷的目光望向了他，承着他的话说道：“既是如此，大人不若将那只银獭送给小民。”
“这……”秦县令肥硕的身躯瘫在椅子上，神情为难不已。
清语心中讽刺不已，冷声说道：“大人身上的灭灵斑虽已淡化，但是体内的毒素短时之内却无法跟除，若因一时口腹之欲导致病情反复，只怕到时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清语的话音刚落，秦县令肥硕的身躯便猛地打了个激灵，面色灰白地说道：“不吃了，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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