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白羽琳发现有什么不对，回头一看，便又与那怪人的强烈目光相碰撞。她脸色一白，心中又悚然一惊——那个人还是在看着自己！而且，似乎在向这边走来？
她当下慌惧更甚，心砰砰乱跳，于是移低视线，眼神不自觉地虚看他处，并有意往人群中挪了几步。
月影远远看着她一身显眼的白衣融在一群道士中，犹如鹤立浅草，窈窕可人。以前的时候，他就是心动于她这样的俏丽姿态，可如今......他真想撕裂她表面维持的美好，看看她的真实模样！
他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敏锐地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这股香味仿佛和她形影不离，从认识她起就一直有了。这股熟悉又遥远的味道曾经让他那么痴迷，也让此刻的他心中万分复杂。
离得这么近了，她的脸就更清晰了。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湖水、黑白分明，脸上白皙无暇如美玉，和以前几乎一样。
白羽琳一抬眼，看到这个人赫然已经近在眼前，而且眼光还是凝聚在自己身上，脸上的惊慌和不解瞬间又多了几分，当下侧走几步想避开。
过了一会儿，方前那个小道人手里拿着一瓶药和一本小册子急跑了过来递给青岩长老。青岩长老接过，回头说道：“居士，这就是你想要的敏咒水，是最后一瓶了。我们紫云斋确实不该研制这样的药，对临敌时不利，会让习武之人失去内力感知，有可能会遭杀身之祸。但这药并不会伤害人的性命，平常的人吃了不会有任何的危害。”
月影将眼光从白羽琳身上移了过来，冷笑一声，声音冰冷：“是吗，那就请你喝下去。”
众人均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有几个靠着青岩长老比较近的小道士壮着胆子骂了出来。一人一句的骂声很快淹没了其他声音，而月影在这之中脸色始终一成不变，整个人如雕塑一般，眼光愈加如刀般锋利。眼看着他身上的杀气升腾而起，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
这时，白羽琳柔和坚定的声线清冽地钻了出来：“让我来吧！”她上前便拿过青岩长老手中的药瓶，立刻给自己灌了下去。整个动作不带一丝犹豫，只不过喝完后脸色变暗了不少，神情带着点恍惚。
“现在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药水了......”她看着这个药瓶，声音很轻又很坚韧，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月影没料到她突然间有这样的举动，但对他更有冲击力的是她的声音——声线完全没有变，然而语气已与以前大不同。以前的声音灵动明媚，现在的声音如琴声古曲珠圆玉润，又如温水叮铃。
竟然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气韵了......看来，她还是有点变化的啊。
月影深吸一口气，心中揣思：她喝下这个药水，是什么意思？
“青岩长老。”白羽琳抿了抿唇，语气更为迷离：“敏咒水这样的方子确实不太正途，以后不会再出现了是吗？”
青岩长老沉思后点头默许，转而对那些道人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这群年轻道人在看到这个怪人后就被惊吓了足足一整夜，刻刻提心吊胆。好在青岩长老到来，胆子都开始大了，一直等着他老人家对付他。方才这些时间，很多人心里一直在想，到底是这人厉害还是青岩长老厉害？现在这突然间地，青岩长老命令所有人撤下，一下子这些年轻的道人都焉了精神，原本好奇的心思都被原路打回。虽然感到扫兴纳闷，但这些人也不敢不听从，只好陆陆续续下退。
撤退的同时，不少人多次回头。如果连青岩长老也不是那人对手那怎么办？这人一身邪气，武功深不可测，不可估量。而且，这么多人突然间撤下，他如果发起狂来，血洗紫云斋也有可能。
但奇怪的是，这个人听到青岩长老的命令居然无动于衷。看着所有人退出大厅，他没有任何反应。
刚喝下敏咒水的白羽琳心神有点不宁，等到全部的人退下、大厅变得安静时才定了神，她瞟了一眼那个人，心想：“虽然不知道这怪人的来历，但这人一身狠厉邪气，可能会伤到青岩长老。眼下只剩下我和长老两人，更应该注意。”她即刻上前一步，却被青岩长老伸臂拦住：“白姑娘，这是我们紫云斋的事，你也下去吧，我......来会会这个人。”
青岩长老一手递出方才那个弟子给的册子，翻了开来，说道：“这就是敏咒水的方子。”
月影冷眼瞟了一眼，但是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个上面，眼睛时不时地要看一下旁边的白羽琳——这时候没有了一群人的遮遮掩掩，她就完全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了，看她也能看得更仔细。
青岩长老说罢，另一手两指挥动，指尖赫然出现了一团小火苗，火苗很快延至册子，小小的册子就这样燃了起来，顷刻间变为灰烬。
月影这才眼中一亮，开始对眼前这老道人有了肯定：“平指生火？有两下子！看来这紫云斋并不是都是庸才啊。”
“青岩长老！”白羽琳凑近，轻声：“小心点。我怕他对你不利，这人......好像就是冲着你来的。”
很小的声音，但月影听得清晰，他当下冷笑：“冲着他来？真是好笑！”
白羽琳心惊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月影当下逼近白羽琳，直直怒视她的眼睛，声音如冰凌般锐利：“你这么喜欢猜测吗？而且还这么自信？你是否从来都是依照自己的猜想过着日子？”这语气带着一股让白羽琳很是莫名的强烈情绪，直说得她心跳加剧，却不明所以。说罢，他停顿了片刻，白羽琳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心中狠狠地念着另外一句话：我是冲着你来的，你会知道吗？
“我和你素未相识，无冤无仇，本不应该和你对峙。但紫云斋对我有恩，我不能坐视不理。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此次前来的目的，但我方才看到青峰主的惨状就知道你定然不是个心慈之人。”白羽琳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如此慌乱，眼看着这人咄咄逼人，只能强定自己的心神。
“素未相识，无冤无仇？”月影重音反问着，眼睛瞪大，似乎有怒气上涌，厉声：“对，我不是心慈之人，那你就是了？这全天下的人，就属你最为仁慈！”他笑中带怨，说着这番话，气息剧烈浮动，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白羽琳只觉得心中被连环的惊雷击中，疑虑更深了。这番话十分突兀奇怪，但是想了想，这人如此陌生，她定然没有见过，或许只是因为今日作为一个外人来对峙他的原因，当下劝慰自己不要多想。
没想到这时对面的人厉声更甚：“方才我让这个老道人喝敏咒水，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想要揽罪是吗？那我原本要对这个老道人算的账，是不是也可以算到你的头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青岩长老立刻一把拉过白羽琳到自己身后：“居士，这位姑娘只是想帮贫道，切勿迁怒于她。敏咒水的确是我研制，现在最后一瓶也没有了，药方也被毁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到底和我有什么仇怨？我们紫云斋从不亏欠外人什么，你却上山重伤了青峰主，还打伤了一众弟子，这个账我倒要和你好好算算！”
“臭老道，我和你并无仇怨。”月影白了他一眼，眼睛直视青岩长老身后的白羽琳，“我是和敏咒水有仇怨！至于那个青峰主，我是看他不顺眼，就想拿来折磨折磨教训教训，他这样所谓的正派我真是万分唾弃！表面装好人，背后阴毒又小人，也不知道你们这样所谓的正派怎么容下这种人的。”
青岩长老心下一凛，这人的做法虽然偏激，但说得也不是全错。青峰主的确为人利益为重，背地里做了很多暗里的邪事，那些邪事罪不至大，只是助他一步步登上了峰主的宝座，又笼络了钱财。他心性旷远，觉得他并未作出伤天害理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暇去管这种事。
但是此人就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来紫云斋闹事，也未免太不把这儿放在眼里了。
青岩长老当下脸色严肃了几分：“但是这世上，每一处都有每一处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紫云斋就是一个方圆，今日你在紫云斋闹事又伤人，就仅仅因为你说的这个理由，也未免显得太可笑了。”说完后，嘱咐身后白羽琳：“白姑娘，你出去在外头等我吧。”
白羽琳见青岩长老还是不允许她插手，十分犹豫，但看到青岩长老的眼神，只好答允：“那好，我在门外守候着。”她又看了几眼这边，便满脸疑虑地出去了。
在她转身后，月影瞳孔一缩，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要消失在自己眼前，立刻不自觉地迈上了一步，心里的情绪陡然间翻涌欲狂。
才刚看到她，怎么可以让她走呢？他想把她狠狠捏在手中，彻头彻尾逼问一遍，也要让她亲眼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他要一直瞪看着她，直到她露出真实的面目！
这时，他才发现，在看到她之后，他居然没有立刻狠狠地把她擒住，而更多的是对她的细细观察。
容颜、身上的香味、声音......
月影心中慌乱无比，脑袋嗡嗡作响。
“慢着。”青岩长老伸臂拦住了欲上前的月影，脸有怒气，“你把我们掌门人伤成这样，如何能这样轻松而退？”
白羽琳走出大厅后仍旧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内心里强烈的不解一直如锤敲击：这人刚才说的那个理由分明就是在掩盖真相，所以，他肯定与紫云斋有宿怨。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在意敏咒水呢？
而且他刚才说的一些话当真奇怪，但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神......为什么自己一看到那双眼睛就会感到特别地心慌？他那样刻意地针对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她方才的出头吗？
未必啊......好像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那样看着她了。
白羽琳越想越乱，她不清楚那人的眼神包含了什么，只感觉到莫名地强烈心悸，应该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不敢懈怠，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这会儿过了清晨，阳光渐盛，天开始亮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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