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缘来是你 （二）
这个帮他还给了苏安，他似乎没有再见谈宁松的必要了，他也没有再去见她。可过了两个月，他们又见面了，准确说应该是三个人，苏安非得邀上他一起。一次，两次还好。长期下来，就不太好了。他跟苏安说，“我们不要经常去打扰人家小姑娘学习和工作。”
苏安说，“学习和工作也需要适度放松。”
“小姑娘跟同龄之间玩会比较好。我们年纪比较大，会有代沟。”代沟是他最近新学的词汇。
“这是我唯一能为救命恩人做的。平时她根本不会参加任何活动，她总是在学习和兼职。”
“她似乎在学习和兼职，乐在其中。”李适序感觉他的话语不是很通顺，他又重新说了一句，“她喜欢学习和兼职，不喜欢其他的。”
“有谁会这么无聊的。她做兼职是为了赚钱，为了生计。”
“我就是无聊的。我觉得工作可以减少许多烦恼。所以，你们两个人玩就好了，我不太适合。”
“只有我和小松两个人经常独处总归不太好，虽然我跟小松说了我的性取向，可还是怕小松会爱上我，毕竟我长得非常帅。”苏安叫谈宁松小松是因他喜欢这么亲切地称呼他的救命恩人，她是给他再一次生命的天使。
“我也怕她喜欢我。”
“要不跟小松说我们是那种关系。”苏安促狭一笑。
“欺骗救命恩人合适吗？”
“哈哈哈，善意的欺骗。”苏安讪讪地笑。
李适序没有采纳苏安出的馊主意。不过，苏安是铁了心要李适序加入他们，苏安去找谈宁松玩的时候，也顺便来找李适序，他们遇上许多次李适序都在国外忙碌。当然，李适序也有不在国外，在公司的时候，苏安和谈宁松都到他公司楼下了，他手头的工作也忙完了便不好再推托了。因此，他们三人偶尔会聚在一起。谈宁松教会他们打扑克牌和溜冰。他们教会谈宁松打台球和保龄球。
后来，苏安去了英国三个月。李适序和谈宁松也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他们再次见面是因为苏安提醒李适序，今天是谈宁松的生日，虽然苏安已经把礼物快递送到她手中，不过他为不能到场为谈宁松庆祝生日，还是很遗憾的。苏安不希望谈宁松生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他请李适序代他去看谈宁松，为她庆生。
毕竟是谈宁松的生日，他们朋友一场，李适序便答应了，顺便带了一份礼物给她。
谈宁松生日那天，在她自己看来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那天谈宁松依旧在体育馆做兼职。她似乎有很多兼职，咖啡店，家教公司，体育馆。谈宁松的目光追随着舞者们移动而移动，那是艳羡的目光。李适序看出她喜欢舞蹈，但没有问她既然喜欢可以去学的。因为李适序知道谈宁松的条件并不好，他不想在小姑娘身上撒盐。李适序一边处理公文一边等谈宁松到体育馆打烊，只剩他们俩的时候，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跟她说，“想学华尔兹吗？我可以教你的。”
谈宁松的目光有片刻变亮了，旋即平静地说，“我想学探戈，叔你会吗？”
“sure。”李适序勾起唇角，身子前倾略微弯腰优雅地邀请她。
“打烊了，得拖地。”
李适序感觉小姑娘是故意耍他。
“我可以帮你一起。”
“你会吗？”
李适序把谈宁松的意思理解为，他会帮她拖地吗？中华文字的确是博大精深，时常一句话有多重含义，这是他学的最吃力的一种语言。
“当然，说话算数。”他答应帮忙就会做到。
“我的意思是你会拖地，你拖过地吗？”
“我想我会，eon。”他再次向她提出教她跳舞邀请。
谈宁松没有朝他伸出手，而是说，“叔，我跳舞给你看吧。”
谈宁松很少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她都是称呼他为李先生或是叔。客套的时候她会称呼他为李先生，不客套的时候称呼他为叔。但她称呼苏安几乎都是欧巴。
“好。”
谈宁松脱下脚上穿的黑色平底单鞋，徐徐地走到舞台中央。她跳的是芭蕾，她的舞姿很优美，尽管她没有芭蕾舞剧上的“三大天鹅”和“四小天鹅”跳得好。但她的演出比他之前看过所有舞剧留给他的印象深刻。今天，谈宁松带给李适序另一种对舞蹈的认识，舞蹈并不是一定要限定场景和服装，想跳就跳，她这样就挺好的。
直到很多年以后，李适序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时候爱上谈宁松的。那晚，她穿着黑色长款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旋转在风中翕合舞动，即使舞台的灯光再亮，音乐再宛转悠扬，都没有使他走神，他的眼神从未离开她的身影，她是周围最美的风景。最后，她摔了，把脚扭了，她盘膝坐在地上，没有呼痛，也没有说话。
李适序蹲下身来，温和地问，“你还好吗？”
“好啊！我先歇五分钟，等会就起来。”谈宁松朝他笑。
“我帮你拖地吧！全部。”
“无功不受禄，我能行。”说着，她缓缓站起来了，不想让他帮忙。旋即她似乎想到什么，笑着问他，“你想追我？”
若是他知道那时他就爱上她了，若是他知道多年以后会这么爱她，他一定会给她肯定的回答。然而，那时的他并不这样认为，他跟她说，“不是。”
她并没有表现失落，她笑了笑，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谈，左边言字旁右边两个火，宁，宝盖头加甲乙丙丁的丁，松，左边一个木右边公母的公。谈宁松，你呢。”
“说的是……名字？李适序，我可以写吗？sorry，你的语速没有问题，只是我没听明白，不会同样的……形容。不过你的介绍很特别，我保证。”
“以后，李先生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叫你小松也挺好的。”
“李先生不是我叔叔。”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叔叔的。”
“好吧。”
她虽然是这么回应的，但她在以后很少叫他叔叔。她也不叫他名字，她几乎称呼他为李先生。
苏安从英国回来了，跟李适序说他要结婚了，和一个爱他的男人。
“我们是在英国认识的，你不会怪我这么快就对你变心了吧。”
“变心得好。”
“我们来一个朋友间拥抱吧。”
“好。”
李适序没想到苏安会给他一个吻，也没有想到有人抓拍到这一幕拿来做文章。抓拍这一幕的人是因为能力不足被公司淘汰的员工，那人知道威胁李适序没用，便把照片拿去威胁他的奶奶。李适序很瞧不上靠勒索、绑架而不用脑子来赚钱的人。与这些人相比，他很钦佩在基层工作尽管赚的钱不多，但永远保持务实善良的人。
多年以后，李适序才知道谈宁松当时也在场，也目睹了那一幕。那天，谈宁松跑来问他，“李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有。”其实他想说目前还没有。
谈宁松没有问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而是问他，“李先生，有过回头吗？”他注意过她吗？
他不理解她说的回头指的是什么，不过苏安跟他说小姑娘好像喜欢他。而那时的他自认为不喜欢她。所以，他没有给她希望。他对她说，“希望不会再有。”他的意思是他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再去交往另一个人。她很聪明一下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就这样将谈宁松推远了，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再见到她。或者应该说没有再面对面的见到她。其实，有几次他看到远远望着他的她。她是位好姑娘应该有一位爱她的人，他既然给不了她所想要的，他应该和她再说明白一些。他打了电话给她，约她见面。
但真正见面，李适序却始终说不出约谈宁松见面的目的。往日同她在一起的回忆，使他割舍不下，让他们彻底回归到陌生人。
“李先生找我什么事？”
“小松，嫁给我好吗？”如果逃避不开结婚的宿命，李适序宁愿娶一个时常能给他带来欢乐的女孩。
“……我考虑一下。”说完，谈宁松便提着包包匆忙地离开了。
李适序想应该是他求婚的语言平淡无奇了。过了几天，他又向谈宁松求婚了，手中拿着钻戒，单膝跪地，“小松，我想将你禁锢在我的身边一辈子，获得我的快乐。”在说这句话之前，他在家练习过不下一百句求婚的话语，只有这句，他最为满意。他当时并没有细想，如果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什么会为求婚这件事乐在其中？
“我答应。”
在她闺蜜的起哄下，谈宁松改口说，“我愿意。”
当天，李适序便想领着谈宁松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办了，娶她，无关爱与不爱，他都会用余生照顾她。可是谈宁松却拒绝了，只是答应留在李适序身边三年。她笑着说，最好是有合约，有钱。
谈宁松的话语让李适序清醒过来。的确，他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将她捆绑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很漫长对她来说不公平。三年，给彼此一个期限，一个后悔的机会。
他们签下协议书的两年多时间里，不再如从前可以不需要顾及太多，轻松地像朋友一样交谈了。合约限定了日期，也束缚了他们想去靠近对方的心理。他们都明白总有一天会分开，就不该给自己，给对方留下太多牵绊，所以他们默契地选择疏远对方。
直到很多年之后，李适序和谈宁松住在一起，住在一间房里。他才知道有她的家有多好，而没有她的家，他再也不想重新体验了，他不想回去了。是的，他爱她，而这些年他是多么愚笨。
“我答应”和“我愿意”区别究竟在哪？直到多年以后李适序得知真相，原来他的傻姑娘一直以为他和苏安是在一起的，是一对**人，和她结婚只不过是一场形婚。而处在这样误会下的她，居然答应了他的求婚，答应放弃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她对他是一种怎么的深爱才能做到如此？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么爱他的人。还好，最终他没有辜负她。之前辜负她的这些年，他想用余生慢慢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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