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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苍梧


  深洞的底下是许多枯枝败叶,长期堆积出了厚厚的一层,这才使跌下来的木无欺没有骨头散架。

  仔细观察便会知道,这个洞并非天然形成,但木无欺被吓得狠了,也不会去留心这些,抬头是四四方方的天,也不知道那只食人猛兽离开了没有,无论如何,木无欺都是爬不出这个洞穴的。

  洞穴底部的一处是打通的,有一个等人高的走廊,先前听到的低沉的似呼吸般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小白好像有点怕冷,缩进了木无欺怀里,她用衣服把小白包在怀里,捧着它向长廊走去。

  呼吸声很粗,但也很平缓,宛如一个睡着了的巨人在打鼾。

  走了几十步,长廊便豁然开朗,尽头是另一个洞穴。

  木无欺很怕,但是这里很暖和,仿佛在吸引着她进入,长廊与内部洞穴的分界处竖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柄剑,没有剑鞘也没有剑托,手柄处只用一条发黄的厚布随意包裹了一下。剑身细细长长,稳稳地插在一堆碎石之中,好像在等着什么人,去将它从禁锢中解放。

  怀里的小白不安地动了动,仿佛能感应到什么,木无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柄剑。

  下一秒,她吃痛地闭上眼睛,可是却无法松手,剑把手上无数孔洞好似活了一般贪婪地吸住木无欺白嫩的右手,血液灌入,剑身似也泛起了红光。

  木无欺伸出左手,想把右手掰开,却无济于事,手上青筋暴起,痛感使她紧紧握住剑柄,身边狂风忽起,树叶被吹得四处飘散,她看不清周围,只感觉到仿佛有一只庞然大物正朝自己走来。

  木无欺很害怕。想要快些把剑拔出来,可是她力气太小,亦或是这剑根本不可能被拔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越来越近,那怪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它青色的皮毛上没有一点尘土,尖而长的獠牙映着清冷的光,它像一只狮子又像一只豹子,总之是木无欺从未见过的物种。

  它对着木无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木无欺紧紧地闭上双眼,却不能移动分毫。

  眼看它又要一掌下来,将自己置于死地,木无欺突然停止了颤抖,怀里的兔狐发出柔和的白光,这样的颜色让她想起了犀鬼六,六哥哥还在等着自己,怎么能在这时就放弃了生命呢!

  顺着那青毛怪物扇过来的风,使出浑身的力量,借着风力翻身出去,右手手心钻心的痛,宛如筋脉都已经被扯住,风声盖过了石头碎裂的声音,剑身,剑头,这柄剑终于重见天日。

  木无欺撞在墙上,牙齿咬破了嘴唇渗出鲜血,耳边也回响这隆隆的轰鸣声,她的意识有些涣散,是不是要死了?她这样想,看着走向自己的怪物,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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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咆哮声将木无欺惊醒,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嘴里一股苦涩,背上也是突突地疼。

  不远处,青毛怪物就趴在那里,好像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木无欺摸了摸怀里的兔狐,没有反应,身边静静地躺着那把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剑。

  她小心地用剑上挂着的白绫裹住剑柄,将其拾起,细细观察着剑身,扶仙山是剑侠聚集之地,在山上这短短几年,木无欺也跟着师尊师兄们见过不少剑,形形色色,优劣各异,看得出这是一把好剑,只是,手上的痛感好似是在提醒自己,剑灵性恶。师尊们说,每一把剑在被铸造出来以后,便会吸取自然界的灵气,形成剑灵,一般情况下,剑灵只是剑上的一股气,在必要时刻保护剑身不被破坏,剑若是断了,那么剑灵便会消散,特殊的是,当一把剑遇到了合适的主人,不论持剑者功力高低,剑灵都会与持剑者缓慢同化,吸取一部分持剑者的真气,再加以日月精华,形成实体,实体形态各异,可人可兽,即使持剑者身故,剑灵也不会死去,而是会在剑旁或是在剑中沉睡,守护着这把剑,又或者,等待着下一个适合它的主人。

  眼前这一个庞然大物,怕就是手上这把剑的剑灵了。

  木无欺小心地把剑放在地上,捧着怀中的小白,想要蹑手蹑脚地离开这里,整座扶仙山,也只有廖廖几位功力深厚的师尊有剑灵而已,这样叫人可敬又可畏的东西,她可惹不起。

  地上的枯叶很多,为了不发出声音吵醒猛兽,木无欺只得走得极慢,路过原本插着剑的石堆旁,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一看了差点把她吓得叫出声来,地上堆得密密麻麻的哪是石头,分明都是人的骨头!木无欺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又一次变快,耳边喷来一股气流,她僵硬地回头,剑灵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来得及等她张口,剑灵便叼住了她的衣带,轻轻一甩,木无欺便有摔回了剑旁,不过这一次,剑灵可谓温柔了很多,木无欺坐起来,看着剑灵靠近,停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一改之前的暴戾,一副温顺的样子。

  犹豫了一会儿,见剑灵还是没有动静,木无欺小心地伸出手,一寸寸接近剑灵。

  当她的手触碰到剑灵的头时,剑灵呜咽了一声,好似在悼念自己曾经的主人,木无欺顺着它的毛摸了摸它的头,剑灵睁开双眼,低头叼起那把剑,匍匐在木无欺面前。

  刚才的疼痛感还在,木无欺看了看虽已不在流血,但伤口还在的右手,没敢动。

  剑灵有些不耐烦,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打在木无欺脸上。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在剑上,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着疼痛感的侵袭,一秒,两秒,木无欺疑惑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同样一脸疑惑的剑灵。

  木无欺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她笑了笑,抬步走过长廊,看见天上已是明月高挂,洞外隐约可见一颗梧桐树的几簇枝丫。

  “月色朦胧,如你毛色青苍,又有梧桐飘摇相伴,我便叫你苍梧吧。”

  身后跟着的剑灵鸣了一声,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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