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年新开始（9）

　　姑娘大了，总不能这样瞎胡闹一辈子，再过两年便要嫁为人妇，到时候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哪儿还能跟现在似的，没心没肺。

　　不过陈四婶到底不是寻常妇人，她养了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没当普通人家的孩子养，虽说这日子一眼便能看到尽头，但保不齐当中便出了什么差子，孩子们往后会有什么奇遇呢？

　　虽然现在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好到让他们都沉溺其中，觉得这辈子若是都如此过，便也就别无他求了。

　　乱糟糟的想了一想，陈四婶的思绪就跟针线箩中乱糟糟的丝线似的，手中是千丝万缕，心里是千头万绪。

　　这日子一年一年的过，两个儿子便也罢了，娶媳妇儿让他们各凭本事，等娶回家了好好对待人家女儿就是了。

　　但闺女可不一样，出嫁出嫁，到底是要嫁出去的，若是择的人家通情达理家底殷实倒是挺好，但若是眼瞎择了个糟烂人家，那女儿这辈子岂不是都耽搁了。

　　都说为娘的心最是繁忙，打算了这个还要替那个打算，一刻都不得停歇，当真是十分辛苦。

　　本来她也没想这么多，但眼瞧着一年的时光走到了头，新的一年又开始了，眼前在庭院中疯玩的两个女儿初长成，怎能叫她不操心。

　　况且这些年一直都把女儿当儿子养，她们跟着哥哥们一起上书房读书习字做文章，家务活针线活却没怎么做过，若不是陈四婶这两年抓着她们学了起来，恐怕她们现在连针都拿不利索，更别提以后做衣裳绣花鞋了。

　　到底是眼界开阔之人，就算是到了这份儿上，陈四婶依旧没有对老爷子抓着她们读书之事心生怨念，只是愁着她们往后该怎么办，尤其是三丫头，她的身份……

　　“娘！你瞧，这是昨天我在筐里拿的蔬菜！”清柔欢欢喜喜的跑过来，手里还举着昨日搭雪人是装扮用的土豆胡萝卜，冻得小脸儿通红，双眼却亮晶晶的，“我说过会拿回来还给你的，你还不信，还骂我！”

　　陈四婶的心顿时便软成了一滩温水，放下针线只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行啦，是娘错了，大过年的娘不该骂你。把菜放回筐里把手擦擦捂着，回头真要生冻疮了。”

　　清柔冲她吐了吐舌头，转身便要跑去了厨房。

　　清雁还蹲在门槛边用扫帚清理着门边的积雪，陈四婶望着她，喊道：“雁雁也去洗洗手，别在那儿玩了，等会儿该把鞋子沁湿了，这样的天可晒不干！”

　　清雁回头笑道：“鞋子晒不干还能烘干呢，我可不怕。娘，你不是说爷爷上书堂去了嘛，门边积雪难化，若不及时清理了，等回头结成冰，怕爷爷进门时会跌倒。”

　　陈四婶放下针线箩，便要过去拉她，“你爷爷有你爹和大哥陪着呢，怎么也不会有事的。快起来，裙摆都要拖地了，这可是新衣裳才穿两天呢，回头弄脏了我可不给你洗。”

　　清雁反身扑进她怀里，爽朗的笑出了声，“娘亲就知道吓唬我！回头衣裳我自己洗，连您的衣裳一起洗！”

　　陈四婶爱怜的抚了抚她的长发，捏了捏她的小脸，捧着她的脸颊直瞧，眉眼带笑道：“小丫头长大了，要帮娘分担家务了。不过得先处理一下你这小花猫似的脸，昨天烘火过度，现在红通通的，等晚上就该皲裂了。”

　　清雁皱了皱鼻子，发觉脸上确实有些刺痛，她本来还以为是早上洗脸时下重了手，被毛巾擦得破皮了呢。

　　陈四婶继续念叨道：“我瞧柔柔脸上也是这样，刚还以为她那是冻的。”

　　她拉着清雁回到廊下，转脸冲厨房喊道：“柔柔！端盆温水到你姐姐的房间里来！”说着便要去自己房中拿雪花膏。

　　清雁转身便往厨房跑，边道：“我去帮忙打水，怕她笨手笨脚别打翻了水盆。”

　　陈四婶拉不住她，便只好随她去了。

　　姐妹两个打了水来，被陈四婶摁着仔仔细细的又洗了遍脸，再挨个儿的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雪花膏，并被勒令这两天都不许见阳光和火光，只能在屋里躲着。

　　清柔觉得别扭，正想用手揉揉脸，却在刚抬起手时便被陈四婶打落了，并被叮嘱道：“不能碰！回头脸上落下疤痕可怎么好？雁儿看着你妹妹，她若是敢揉便只管打她，不要手下留情！”

　　清雁笑着应下，清柔却哭丧了一张脸，但也不想叫姐姐失望，便只好去做些别的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让手空着。

　　姐妹俩喂过了兔子和小鸡，便被陈四婶喊去吃午饭。

　　今日午饭桌上只有四人，老爷子带着陈四叔和陈潇去了书堂，恐怕到傍晚才能回家，陈渝之前被陈四婶指派去送给邻居东西顺便取些回来，是而一上午都没见他的踪影。

　　这也是陈家村的多年习俗，在大年初一这一整天都是你来我往的送人情，家中蔬菜种得多了，挑些新鲜水灵的，送去平日里交好的邻居家，也算是互相拜过年了。

　　在清雁还在梦里的清晨以及上午，家中已然来了十几拨邻居了。不过幸而那时她们姐妹俩还没起来，不然可得被好好围观一番，这是清雁最觉得头疼的事情了。

　　吃过了午饭，陈渝继续出去跑腿，陈四婶便在前院难得闲着理些丝线，清雁本来想帮她，但因不能晒太阳，便又被塞回了屋里。

　　于是她们姐妹只好一个绣花儿一个写字，安安静静的倒也很能打发时间。

　　清雁本来是想瞧清柔绣花的，她虽觉得睡觉是最好打发时间的事情，但因昨晚睡得太饱，白日里倒是一点瞌睡都没有。

　　比起写字，倒是慢慢勾勒而成且十分实用的针线活儿更让她能提起兴趣来。

　　但不知怎地，难得没有爷爷耳提面命叫读书写字的时候，却更让她的双脚想往书房走，却不是留在房间里。

　　经过简单且平淡的思想斗争之后，她很认命的抛下了绣品，往书房里去了。

　　机械的磨好了墨，在提笔写下第一个字时，她在心中愤愤的想，这绝对不是被某人揶揄过字迹颇有自己的想法，而想练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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