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尝相思情（4）

　　回去之后照例是收好藏好，信笺应是放在墙缝中久了有些潮了，清雁便将它先在窗口晾干，因怕家里人发现，便是在半夜偷偷做的。

　　夜间月华如水，倒给人一种是用月光晒干信笺的错觉。

　　然后便抹平夹在书间，这本书是她平日里常读的，爷爷的书架上有很多这样初开蒙的书籍，倒是不差这一本，便也就默认是她的了。

　　她将藏了小秘密的书本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枕下，在用枕头严严实实的盖上，已然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十分勤劳的收拾房间随时保持干干净净，绝对不让陈四婶在路过门口时产生帮她收拾房间的念头！

　　不过她显然是多虑了，少年少女初长成，心中总会有些不想让人知晓的小情怀，陈四婶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除非似清柔这般只长个子不长心肺的，清雁有半分忸怩之态，很快她便十分了然，不再干涉女儿藏秘密的小心思了。

　　一转眼便到了白雪纷飞的冬天，许是村庄坐落在山里的缘故，自从入冬后洋洋洒洒下了一天一夜的第一场雪起，整个陈家村便再也没了雪化之日，举目望去四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琉璃世界简直是美到了极致。

　　但是再美也扛不住年年都有，其他人倒是毫不在意，却叫初来乍到的清雁彻底被惊艳了。

　　她前世生活在鸡腹部，正是内陆中原地带，既不属于南方也不属于北方，不尴不尬的站在中间，根本就体会不到任何南北方的差异。

　　简单的举个例子，就是吃米饭也吃面条，番茄炒蛋放盐不放糖，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几天就会融化，夏天温度不超过三十五度，冬天温度不低于零下五度。

　　所以她从来都不曾见过能持续这样久的雪景，苍茫之下几乎天地相接，竟有一种独怆然而涕下的孤独之感。

　　或许正是因为，在这时间仅有她一人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在这场大雪落下之前她倒是还能找个借口去瞧那位被关在院中的小朋友，但自从大雪封路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村进山的理由了。

　　陈四叔倒是带着陈潇陈渝兄弟俩经常进山，冬日里山中树木凋零，最是寻找猎物的好季节，而且年下将至，若想全家人能过上一个丰足的好年，也是该勤快些。

　　是而在他们今日带出一窝小山鸡，明日逮来两只小松鼠，倒是很好的安慰了不能出门的两个妹妹无聊的心情。

　　清雁原本就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之前陈渝逮的那窝小兔子在她们的精心喂养下已然长得半大了，灰的白的都有，跟巴掌大的小松鼠放在一起，更显得它们肥美可口。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再说的，就那次不过稍稍垂涎了一下，她就被清柔哭着喊着的魔音穿了耳，姐妹俩好险没打上一架。

　　也正是从这天起，她被清柔单方面宣布禁止靠近兔子窝一丈以内，当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陈潇见她们姐妹为窝兔子闹得不和，倒是没想像陈渝那样上蹿下跳跟着火上浇油，而是十分有长兄的风度，在次日进山打猎时特意又摸了一窝小兔子给了清雁，这下俩人都有了各自的小兔子，清柔虽气得直跺脚，但到底不敢跟严肃的大哥无理取闹，便只好暂且先按下不提了。

　　但等过了几天清雁却发现，她那一窝兔子本来得有七八上十只，怎么隔一天便少了只，隔一天又少了只，等她发觉时，已然只剩下四五只了。

　　她虽不是狄仁杰，但很快就破了案。

　　因为此案实在是一目了然，这边兔子少了几只，那边兔子多了几只，而且体格相差得有一半，一看便知是清柔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了她的小兔子。

　　清雁虽不好跟个很会撒泼打滚的熊孩子计较，但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她还是有法子治治的。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准备去实施的时候，发现兔窝里只剩下三只小可怜紧紧的挤在一起，黑白麻各一只，花色倒是不错。

　　毫不犹豫的，她拎了两只小山鸡放了进去，五只小可怜顿时抱紧，分都分不开。

　　清雁故意留着心，等清柔摸去后院时，很快便传来了一阵不高不低的惊呼，紧接着只听她咬牙切齿道：“陈——清——雁——”

　　没等清雁应声呢，陈四婶的骂声已然响彻了整个屋子，“死丫头！怎么好叫姐姐的名字！这样没大没小的！”

　　清雁只当没听见，偷笑着回了自己屋。

　　之前听陈四婶说过，清柔小时候手欠，非要抓家里养的小鸡崽子玩儿，被大公鸡追着撵着叨了好几口，从村头跑到村尾，熊孩子的哭声几乎传遍了整个村子。

　　后来虽然那只勇猛的大公鸡英勇就义成了红烧鸡块，但被那锋利如刀的尖喙叨过的阴影，还是深深的印在了清柔的心里。

　　所以她害怕一切长着尖嘴的动物，这窝小山鸡被送到后院后，她就没有靠近过。

　　凭借着多活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清雁在制裁了熊孩子妹妹之后，很快便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惆怅之中。

　　她房间里有陈四叔亲手做的梳妆台，四叔要是放在现代的话简直就是传统手艺的接班人，什么都会做，包括木工活儿。

　　家里大到床板门框，小到桌椅板凳，全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这梳妆台原本只是放些小玩意儿，虽然带着个严丝合缝的抽屉，但清雁从来也不曾放过什么不想被人瞧见的东西。

　　除了那支银簪，被她放在大哥学做木工做出的一个小木盒里，小巧精致，倒是拿来装它正好。

　　平日里她若想起了居上临，看得最多的便是藏在枕头底下的信笺，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甚少去瞧那支银簪。

　　许是在她的心中，不想去触碰在这样的时代送人首饰的那一层更深的含义。

　　从那次没能见到居上临后，清雁在入冬之前又去了好几次，倒是碰巧也让她见到了两次。

　　每一次看见那少年，她都要在心中默默的感叹一次造物主的精妙之处，竟能将病弱，俊美，清瘦，精致，垂危这些互相矛盾的元素巧妙糅合在一起，竟变得如此和谐自然，仿佛天生地造，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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