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就又听见她说：“就算你傻了，也没有关系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容貌俊美，眼眸灿灿，只是终究是可以看出几分单纯来。
她不自觉地就红了眼眶，眼里泛起涟漪，折射着皎白明月的光华，睫毛根根分明。
“慕容止，这些都没有关系的，总归……总归我是喜欢你的。”
她的声音轻轻的，很是舒缓，刻意放慢了一般。
等叶之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一下子憋得满脸通红。
“你喜欢我？”
语调沉沉，听不清悲喜。
叶之之垂下了头，不敢看他，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记录着她的心跳。
慕容止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叶之之，脸上的神情晦涩不明，半晌沉默。
叶之之被他的目光打量的不知所措，只能继续埋着头，数着他衣衫上的纹路。
良久，他才轻笑一声，像是自嘲一般，“你别骗我了。”
顿了顿，“谁会喜欢一个傻子呀？”
尾音轻扬，像是在讲一个逗人的笑话。可内容却偏生不是这般。
叶之之心底一窒，忽然就觉得难过。
“我尚未回京时，梁州有女子说喜欢我。”
他把玩着自己的长发，轻轻吹了一口气，陈述故事一般，“她对我很好。”
叶之之瞪大眼：“那你拒绝了吗？”慕容止皱了皱眉，像是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喜欢你，那你拒绝了吗？”叶之之倏地站起身，气鼓鼓的道，“还是说你和她在一起了？！”
慕容止怔了怔，忘了答话，便又听到叶之之道，“你也喜欢她对不对……”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味道。
……她好像，很在乎我。
慕容止如是想着。
“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喜欢我的身份，喜欢我手上的权势。”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说，“她说，没有人会去喜欢一个傻子的。”
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愈发落寞，
“如果……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行了，若我有，便给你。”
抬起头，看着园中盛开的白色梨花，转而又将目光移到叶之之身上：“你没有必要这般戏弄我的。”
叶之之失笑，她想要的东西？
她父亲是当朝一品镇远将军，她兄长尚未弱冠便已是四品吏部侍郎。
叶家更是握有北齐大半兵力，她又有什么缺的？
不自觉的就被他话中的轻蔑之意带出了几分火气，她挑眉看着慕容止，一时忘记了羞涩：“我喜欢你，你不相信吗？”眼中波光流转，她笑的妩媚。
慕容止点了点头。
“可是……你能给我什么呢，慕容止？”叶之之掩唇低笑，她发起脾气来不会直接与人争吵，而是会出言讽刺。
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慕容止无意识的以指敲击石桌桌面，“你想要什么？”
语气竟是无辜的很。
“我要什么，你都会给吗？”她失笑，“那你娶我好不好？”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这句话。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方才，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怎么能和他置气，叶之之懊恼。
可是眸光却不自觉地望向了慕容止，隐隐带了几分期待。
梨花花瓣无声低落，在地上留下一点雪白，慕容止很快就回道：“这个我给不了。”
像是怕叶之之不明白一般，又加了一句：“我母妃说过，只有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娶的。”
他撑着头，清冷的面容一派淡然，看向她的眼神里已满是清明：“我不喜欢你，自然不能娶你。”
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像是极有耐心一般。
叶之之恍恍惚惚的站在原地，脑海里只有他的那句，我不喜欢你，自然不能娶你。
他竟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慕容止似是无知无觉一般，轻轻巧巧的站起身来，揉了揉脑后，还是有几分疼痛，他想了想，“叶之之是吗？……我不怪你打了我了。”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的呆愣的人，方才还是好好地，可是此刻却很是伤心的模样，就像是……像是丢了魂。
“喂！”他伸手在叶之之眼前晃了晃，“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叶之之缓缓转眸，盛满水光的眼睛望着他，浅色的唇紧紧地抿着，然后有小小的水珠汇成一线，从眼眶里留了下来。
慕容止怔了怔，想不清她为什么要哭。
她吸了吸鼻子，抬袖粗鲁的擦掉两颊的水痕。
愤愤地看了他一眼，赌气一般的道：“你不信便算了，何苦这样捉弄我？”
“总之，慕容止，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若是不信便算了。”
她抬起眼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泽，一闪一闪的，慕容止却觉得有趣。
而她的语气，却又实在认真的紧，慕容止笑了笑：“我的确不信，叶之之，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傻子的。”
叶之之急了，就差跺脚了，忙道：“慕容止，你……你别这么想。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打小就喜欢你，我喜欢你八年了，一直想着……”
……想着要把自己嫁给你。
后半句话叶之之没有说出口，毕竟……慕容止说，他不愿意娶她。
“想着什么？”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尾音却又带着轻轻的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去印证。
叶之之没有答话，只是停了话，然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朝慕容止笑了笑。
随后乖巧的朝他行了个礼：“梁王殿下还是早些安歇吧，今日是臣女冒犯了，他日定当携重礼登门致歉。”
叶之之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慕容止很可能，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潜意识里就觉得，我喜欢的人，当然就是我的。
此刻除了逃避，竟是连自己应当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了。
臣女？她也知道他是梁王？
“你怎么了？”慕容止疑惑，但想着她在哭，便放低了声音。
他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女子，前一刻可以气势汹汹的同你斗嘴，下一刻，却又可以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盯着你，让你莫名其妙的心疼。
叶之之却是不再理他，御起轻功轻轻巧巧的飞出了院子，连一个余光都没有落在慕容止身上。
慕容止看着那个如蝴蝶般飞起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喜欢……是什么……
夜晚的叶府一片静谧，除了守门的几个侍卫，便再无其他人。
叶之之绕到后门，白绫翻缠住树枝，随后轻轻的落在地上，落地之后却愣住了。
扶了扶额，叶之之无奈的想，今日是将这瘟神碰了个遍吗，送走一个常景桓，却又来了一个叶潇然。
青衣男子手中拿着一册宗卷，石桌上放着小巧的蜡烛，男子的眉眼很是清秀，淡的如远山一般，然神色严肃，认认真真的模样，一下子就将其周身的气质晕染的令人无法忽视。
听到衣袂翻滚的声音，叶潇然抬起头，缓缓笑开，如清莲盛开，似是能驱散人心间的一切烦恼：“回来啦？”戏谑的声音响起，男子顿了顿，轻轻将宗卷放下，“如何？”
撑起下巴，毫不忌讳的朝叶之之抛了个媚眼，“梁王殿下，可合你的心意？”
叶之之颓然的坐到他身边的石凳上，拿起他身前的那杯茶倒进嘴里，扒了扒头发，撑着下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叶潇然：“哥……”
叶潇然轻笑一声，“怎么跟个斗败的公鸡似的，你不是刚去见了自己的心上人的吗，怎么……见着梁王，不开心？”
叶之之瞪了他一眼，随后环住自己，嘟了嘟嘴，“他不喜欢我。”
“谁？”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叶潇然拿起宗卷，继续翻阅。
“你知道是谁！”
“哦？”某人轻笑，“那你觉得梁王如何？”
“……”叶之之抬起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睛，“很好。”想起那人好看的指尖，叶之之轻笑：“甚合我心意。”
“……”叶潇然有些无语，自家妹子，还真是半点都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越来越……开放了。
想了想，叶潇然道：“之之，你方才说，他他不喜欢你？”
果然就见到方才还眉开眼笑的人瞬间拉拢下眼眸，叶潇然叹了一口气。
“之之，你究竟喜欢他什么？这京中的青年才俊并不少，那梁王虽说长相实在是上乘，然这美一旦牵扯到皇家，你便该仔细掂量掂量了。”
叶之之瞪眼，“我就是喜欢他长得好看！你倒是给我拉一个比慕容止更好看的人出来呀？”
“更好看的人么……”
叶潇然翻了一页宗卷，像是在思考，忽而轻笑：
“咱家隔壁不就有一个吗，你的常哥哥长得也不赖啊，唔……李相家的公子也是个不错的，还有去年曲水流觞的魁首，我的同窗江公子也是个好的。”
说完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况且这京中容貌胜于你者不知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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