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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Chapter49 对戒


  写手们都靠订阅过日子,请大家支持正版!  王嬷对着这张照片, 慢慢将往事讲述。

  很多年前的盛家, 就像这照片一样, 房子有盛星河的父母及爷爷奶奶, 这是一个富裕而热闹的大家庭。

  盛星河的家不仅是阔绰,更是军干之家,爷爷曾是部队军官,级别非常高,而奶奶是高知, 两人就生了盛星河爸爸这个独子,成年后在部队任职,娶了出身是部队文工团的女孩做妻子, 即盛星河的母亲, 照片上盛星河的父母长相都极为出色, 也难怪盛星河有这样的盛世美颜。

  盛家父母是自由恋爱, 结婚初期很是和谐甜蜜, 一直到盛星河四岁。

  盛星河四岁那年, 原本一直呆在部队里的父亲, 厌倦了部队的生活,他想下海经商, 随后不听家人劝阻, 毅然从部队里解任, 投身商海。事实证明, 他的确极富经商天赋, 不到几年公司就做大做强,俨然成了行业翘楚。而伴随生意上的巨富却是夫妻感情的疏远。

  因为公务太多,盛星河的父亲成了工作狂,白天在公司,夜里也在公司,也时常空中超人地飞来飞去,被冷落的妻子不满,她开始抱怨、争吵,而盛星河的父亲同样满腹委屈,他认为自己辛勤工作是为了这个家,妻子毫不理解……双方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开始冷战,最高纪录,盛星河的父亲连着五个月没回过家门。

  这让盛星河的母亲彻底灰了心,某一天,许是为了报复,又许是打发这空房寂寞,她出轨了。

  盛星河的父亲很快知道,抓奸在床,双方大打出手,而盛星河的爷爷从军一生,将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儿子儿媳却做出这种丑事,他痛心难忍大发雷霆,默许了两人的离婚。

  盛星河的母亲离婚后,为了气前夫,拿了离婚证的当天,就跟出轨的男人拿了结婚证,火速搬到男方家里。

  盛星河的父亲也不甘示弱,他很快跟公司里的女同事走到了一起,迅速再婚。当他带着女人想进门,却遭到了老爷子的强烈反对,子女婚姻的失败已经让老爷子够没有脸面,够痛苦了,眼下儿媳不仅火速二婚,儿子也带了个女人回家,小道消息还说这女人曾给别人当过二奶。

  老爷子死活不让这女人进门,指着门让儿子滚!儿子一气之下真滚了,在外面买了套房子跟新老婆单过,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而这整个过程,无论是盛星河的父亲还是母亲,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起孩子归谁。

  还在读幼儿园的盛星河曾在父母即将离婚之前,用稚嫩的声音问过母亲父亲,“离婚是什么?就是不住一起了吗,那小星住哪呢?”

  其实就是在问,他跟谁。

  然而这两个天性自私凉薄,被仇恨灼烧眼的父母同时指向了对方,“跟你爸!”“跟你妈!”

  不到六岁的盛星河,就这样被父母同时抛弃。

  此后,他的生活就只有爷爷奶奶。

  从六岁一直到十三岁,十三岁那年奶奶被查出了有严重疾病,国内无法医治,只能去国外诊治,爷爷奶奶蹀躞情深,爷爷放不下奶奶独自一人,就去了国外相陪。爷爷曾是要孙子跟他一起去的,孙子却坚定拒绝,爷爷没办法,只能托亲戚朋友帮衬着照看孙子,而生活起居,就拜托了在盛家工作几十年任劳任怨的王嬷,一直到现在。

  所以这空荡荡的大宅里,只有盛星河跟王嬷,王嬷现在年纪也大了,时不时有个三病两痛,一旦去医院看病,大宅里就只剩盛星河,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就这样,一个人混混沌沌长到了十七岁。

  ……

  王嬷讲完,眼里隐有泪花,“这个家就代表他世上所有的亲人,从当初的六个人到现在的几个,而我们都老了,总是要走的,最后,迟早只剩他一个人……到时候谁来陪他呢……”

  总有一天,盛星河的爷爷奶奶老去老死,陪他的王嬷随之老去老死……他既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双亲也有等于没有……这世上,只剩他一个,该是何等孤苦。

  詹程程有些沉重。她突然想起来,那天盛星河说:“谁没吃过苦呢?”而她还在笑盛星河大少爷坐拥金山银山,能吃什么苦。可到如今才知道,盛星河承受了多少别人没有承受过的,可他对外总是若无其事,吊儿郎当,从不透露一个字。

  王嬷擦干泪道:“瞧我说这些干嘛呢!”她看着手中相刊说:“得赶紧把它收起来,别让小星看到了,他爸妈离婚后,他就再也不看影集,也不让家里摆……”

  詹程程回想了会,的确,这个宅子里她没有看过一张照片,想来是盛星河怕触景伤情吧。

  见楼上还是静悄悄的,盛星河还将自己关在房里,她有些担心,问:“那他今天又是为什么难过?”

  “唉。”王嬷摇头,“还不是因为他妈。”

  “他妈妈?”

  “对啊。”王嬷道:“小星她妈嫁人后,一是跟前夫置气,二是跟老爷子置气,当年她出轨时老爷子当众斥责了她,她就生那个气,几年都再没来过盛家,还迁怒孩子,一直对小星不闻不问……而这两年,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在夫家过的不好,她又想起了小星,旁推侧击的想来看看小星,小星哪里肯啊,他几岁时就被妈妈抛弃,这么多年生死不管,孩子能不恨吗?她妈就想法子,非要见小星,有时候找到学校去,有时候堵到家里来,可她越是这样,小星越讨厌她……后来她怕惹小星不高兴,就换个法子找小孙,就是你们班上孙倩,她知道小孙跟咱们是邻居,从小就认得,就让小孙劝……这不,下个月是小星生日,他妈又想借这个机会见小星,找孙倩做说客,可小星是那么好劝的吗?”

  詹程程默然。

  难怪盛星河不喜欢孙倩,孙倩帮着他恨的人,逼他做他讨厌的事,他能喜欢吗?

  盛星河母亲同样失责,在孩子几岁、最需要母亲之际决绝抛弃……这么多年不管不顾,现在又想认回,她要是盛星河,她也恨。

  两人说到这,外面再次喊起来,“盛星河!你给我出来!我真的有要紧事,你再不出来,我就翻墙进去!”

  说曹操就是曹操,又是孙倩,隔三差五的来,真是百折不挠,这次估计又是带着盛星河母亲的愿望来的。

  王嬷皱眉,这时就听楼上台阶传来脚步声,似乎是盛星河再耐不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接着,院子里断断续续传来争执声,主要来自孙倩,要么是帮盛星河的母亲说好话,要么指责盛星河没心没肺,连母亲都不认等等……

  可不管她怎么说,盛星河无动于衷,最后只说了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晾下孙倩,回了别墅。

  孙倩气得又隔着铁门嚷嚷。

  王嬷实在忍不住,推窗看了外面的孙倩。

  就这一眼,孙倩也看到了王嬷跟詹程程,她更大声的叫:“王嬷,詹程程,你们听到了是不是!你们也帮我说说话啊!我可是为他好啊!……”

  王嬷皱眉想出去,詹程程按住了她,说:“我去。”

  铁门外,詹程程开门出去,一贯看她就面色不好的孙倩,这会一脸求助,“詹程程,你呆他家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定知道了他的事对不对,你劝劝他呀,他也太铁石心肠了!”

  詹程程将孙倩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放开,“怎么铁石心肠了?”

  孙倩道:“还不呢?那可是他妈啊,哪有孩子不认妈的,我都劝了他多少次了,他不听,我也是为他好啊!”

  “孙倩,你真的是为他好吗?”詹程程直视孙倩的眼睛,“有时候我怀疑,你不是真的喜欢他。”

  “我怎么不是真喜欢他了?”孙倩不悦,“整个年级谁不知道我喜欢他!”

  “可是,喜欢一个人,怎么会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孙倩,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让他快乐吗?不是应该尽最大努力捍卫他的快乐,支持他的选择,任何让他痛苦的难受的,都愿意以身代替,如果办不到,起码学会尊重,不干预他的抉择与处理方式吗?”

  孙倩抿唇,底气弱了些,“可是……那是他妈妈呀,就算从前有什么不快,忘了就好呗,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世界上最亲的人,怎么可以不认呢?”

  “亲生母亲怎么了?这世上多少不及格的父母,在孩子需要时不给予爱与付出,想起来了要悔过就逼着孩子来自己的怀里。孩子是物品吗?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理由还冠冕堂皇,我们有血缘关系,我是你最亲的人……抛弃孩子时怎么不想想这话呢?”

  “孙倩,我不知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逼着盛星河跟母亲相认的,我请问你,你尝试过被最亲的人抛弃过的伤害,尝试过这么多年父母全无、孤独的成长吗?尝试这些年家庭的残缺与再不能弥补的幼年温暖吗?如果你都没体会过,你凭什么怪他铁石心肠?人站着说话总是不腰疼的,你都没有疼过,所以你不知道,你的每句话,都在撕他的伤口。”

  “我要是盛星河,我也不会喜欢你。”

  孙倩愣住了,好久好久,詹程程以为她又会发小姐脾气,上一次两人见面,她还开玩笑戏谑对方公主病,可是今天,她的每句话都很认真,甚至称得上严厉。

  可孙倩没有,她只是看着詹程程,眼里有震惊。

  须臾她扭过头,走了。

  詹程程便也回了别墅,她不知道的是,二楼阳台上,盛星河站在那,将所有的话都纳入耳底。

  对,就两个人,往常积极投喂两人的王嬷今天不在,据说是有事请假回了老家。

  过去詹程程中午都是在盛家吃的,眼下王嬷不在,吃什么呢,难道点外卖吗?据说盛星河的胃不好,一吃外卖就不舒服……

  结果盛星河就丢了一个字她,“去!”

  去?去什么?詹程程没明白。

  盛少爷打着游戏,翘着二郎腿,理所应当,“你去做饭啊,难道还要我做!”

  詹程程:“……”

  ……

  詹程程最后还是去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幼时父母加班不在家,她就学着给自己做饭,填饱肚子对她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一个小时后,詹程程做了几道家常菜,番茄鸡蛋,肉沫茄子,土豆烧肉,还有一个粉丝汤。

  盛少爷拿筷子戳了几口,毫无兴致。

  真是挑剔的主。

  詹程程想起儿时胃口不好,父母就给她做上一种甜食,她起身再去了厨房,找出一点面粉跟红糖,做了一小盘糍粑糖糕。这原本是无奈之举,没想到盛星河看着糍粑却来了劲,等詹程程将锅里另几个夹起来时,就发现盛星河拿着小点蘸果酱吃了!

  在乡下一般都是蘸白糖或者土蜂蜜,果酱之类的可没有,谁也不知道蘸果酱是什么味道……可眼下盛少爷却拿着那糖糕,吃得眉眼弯弯,那玉白的手指上还蘸了不少红色草莓果酱,在阳光下发着亮晶晶的光。

  盛星河边吃边气:“我说你这小蘑菇!这么好吃的东西早就该做了!”

  詹程程:“……”她也不知道城里少爷会看上这个啊。接着盛星河又说:“你们老家还有什么好吃的,都做做做!”

  于是这一中午,詹程程做完了糖糕,又做了花生酥、春卷、蜂蜜饼等等……

  盛星河连游戏都不玩了,就坐在厨房等她一样样的上,那架势,活像皇帝等着太监传菜。等到桌上摆满了吃的,皇帝趴那吃的不亦乐乎。

  詹程程围着围裙啼笑皆非,她还观察出盛星河一个特点,盛星河爱吃甜,桌上几乎咸味的点心他尝一口就不碰了,但是甜的,他就越吃越来劲,蘸果酱、花生酱、沙拉酱、番茄酱……各种甜味酱料一样样试,完全没有腻的感觉。

  真像个爱吃甜的小孩。詹程程想。

  墙上钟滴答滴答走。快吃完时,盛星河忽然抬头看着詹程程:“我说你还真喜欢陈默安啊?”

  估计他想起那天走廊上她跟陈默安独处的事了,詹程程道:“你能不能别问这事。”

  “我是为你好!”盛星河一面吃甜点一面训人,“别忘了,姚菲跟你杠上时,挺身而出的可是大爷我!那陈默安人呢?”

  詹程程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帮过我,只是跟你的方式不同。”

  盛星河冷笑,“呵,是啊,班长大人做人做事可是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人的。”

  詹程程辩解,“他不是怕得罪人。”

  盛星河做人做事的风格高调张扬,帮人也是锋芒毕露,从没有任何忌惮,而陈默安,詹程程了解他,他并不是怕得罪人,那是他的家庭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与束缚,他挣扎不脱。

  虽然她跟陈默安老家是一个村的,但詹程程的爸妈有点手艺,很早就离开乡村去镇上厂里上班,家里算是工薪家庭,日子还过得去,而陈默安就不一样,他的家庭是千万个大山沟里最赤贫的缩影。在陈默安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养家,去山那头的煤矿做工,没几年得了肺矽病,就是传说中“黑肺病”,终身不能治好,还失去了劳动能力,面对废人一般的男人跟年幼的孩子,陈默安的母亲没有选择承担,而是在一个雨夜一走了之。

  从此,陈默安的家里,就只剩他跟残废的父亲。这些年都是靠远亲近邻们的帮衬才勉强熬到现在,陈默安刚上初中时就有人提议让他出门打工养父,被乡里的校长制止了,校长是个好人,他说陈默安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辍学太可惜了,为此不惜发动全校捐款,给陈家捐了一笔钱,这才保住了陈默安的求学之路。而中考陈默安更是考了全乡第一,成为了乡状元,陈家更是在孩子的前途与贫困中挣扎,魔力是录取陈默安的学校,也就是现在的二中,许诺了奖学金,才让陈默安得以留在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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