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二章第五节
第二章第五节 姐妹
四天后任燕燕返回了省城上班。
薛美玲例行巡视前厅部，到了任燕燕的办公室，任燕燕看见她急忙站起，她摆手说：“不用，你坐着。”看着任燕燕关切地说：“你病了，多休息几天再来上班也好，这么拼命干什么？”
任燕燕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勉强一笑：“没事，已经好了。回老家坐夜班车，太冷了，冻得感冒了。”
“以后多注意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薛美玲在她对面坐下来。
“是。”任燕燕答应着。
“这几天你不在，单位又发生了一些事。”
任燕燕凝视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她苦笑：“前天又和财务那老娘们生了一场闷气，还是为唐萌萌贪污的事件。她把事情硬推到鲍春雷和唐萌萌身上，目的就是要我和她承担一样的监管责任。争吵到最后，领导不偏不倚，各打三十大板，我和她落得一样的处理结果，通报批评，罚薪。”
“怎么会这样啊？这不公平啊！”任燕燕替她表示不满。
“算了，我也据理力争了，不过这样子也好，快点把这事过去吧。还有，因为财务总监的一再坚持，罗副总还是同意了她的看法，撤销案子。”
“撤销案子？”
“这个问题争论了很久，罗副总也有所顾虑，毕竟我们给客户回扣这件事，也不光彩，而且还违规违法。撤销就撤销吧，以后我们打起精神来工作，不要再犯错误，让人抓住把柄。”
“好的。”
“工作要注意劳逸结合，别累着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薛美玲亲昵地搂搂任燕燕肩膀，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事，又说：“对了，你廉老师学校也放假了，我让他做几个好菜，今晚你到我家吃饭，给你补补营养。”她所说的廉老师是她丈夫，任燕燕在商业学校的老师。
任燕燕犹豫着：“还是算了吧，又给廉老师添麻烦。”
薛美玲笑着说：“什么麻烦？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说好了，下了班一起走。”
下班后，任燕燕如约跟着薛美玲去了她家。她家在商业学校的家属院，挺老旧的住宅楼，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却布置得明快而又不失温馨。
廉老师名叫廉成杰，身材瘦长，平时带一副黑框眼睛，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现在却在厨房里系着围裙挥舞炒瓢，宛如饭店的大厨师。任燕燕见了，向薛美玲抿着嘴微笑，薛美玲心下暗自得意，说：“怎么样，羡慕我吧，家里有个非常称职的大厨。”
任燕燕笑说：“不是羡慕，是可怜廉老师，被你欺负得成了你的仆人了。”
廉成杰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说：“任燕燕同学来了，你们先去客厅坐着，晚饭一会儿就好。”
任燕燕规规矩矩地问候：“廉老师好！”
薛美玲的八岁独生女儿贝贝跑了过来，看见任燕燕高兴极了，嘴里喊着“任姐姐”，扑了过来。任燕燕急忙蹲下身子抱住她，说：“贝贝，想姐姐了没有？猜猜姐姐给你买了什么？”
薛美玲慈爱地在贝贝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贝贝，妈妈不是说了吗？以后叫阿姨，不准叫姐姐。”
贝贝撅起嘴：“我才不要阿姨唻，我不缺阿姨，我要姐姐。”
薛美玲被女儿的回答逗笑了：“这孩子！”
“叫姐姐更好，我也喜欢当姐姐。何况从廉老师那儿论，也应该叫姐姐。”任燕燕边说边打开带来的手提袋，拿出了买的香蕉和一只蓝色的海豚毛绒玩具。贝贝惊喜地抢过玩具，对她说：“呀，是海豚！任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海豚？”
“我会神机妙算呀，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薛美玲嗔怪她：“你呀，又惯着孩子。”
“花不了几个钱，哄孩子高兴嘛！”任燕燕盈盈笑着。
廉成杰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眼镜擦着，笑着说：“晚餐准备好了，女士们，过来帮忙端一下？”
任燕燕答应着，贝贝先跑到了前面，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饭菜都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菜品很丰盛，六菜一汤有荤有素，任燕燕感动地说：“廉老师，我早已是常客了，您还做这么多饭菜，太辛苦了。随便做点家常饭就很好。”
“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做点好吃的，我们顺便也打打牙祭。”廉成杰打开一瓶饮料，每人倒上一杯，举起杯说：“来，春节将至，我们提前庆祝，春节快乐，干杯！”
贝贝用清脆的童音喊：“干杯！我跟任姐姐干一下杯。”
任燕燕跟她碰一下杯，说：“我祝贝贝新的一年学习进步，茁壮成长！”
“那我祝姐姐……”贝贝眼珠骨碌转着，“妈妈，我祝姐姐什么？”
薛美玲笑：“你祝姐姐越来越漂亮啊。”
“我祝姐姐越来越漂亮，就像仙女那样漂亮！”
“姐姐也祝贝贝越来越漂亮，比仙女还漂亮！”
几个人都开怀笑了起来。薛美玲夹了菜放到任燕燕碗里，说：“别客气，在这儿就当做自己家，多吃一点。”转头对廉成杰感慨说：“你从教十几年，教了那么多的学生，我多少也认识一些，像燕燕这么优秀的，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品好就不用说了，工作上认真负责，又肯上进，你知道吗？她最近参加成人高考，考上了工商学院的函授班。”
任燕燕红着脸：“师母，当着廉老师的面这么夸奖，不怕廉老师笑话我。”
廉成杰点头说：“确实如此，倒不是你师母有意夸奖，我还记得，我教的审计课程，每次考试你都得第一。这门课程很枯燥无味，很多同学都考不及格的。”
“怎么在你廉老师面前又叫我师母了？”薛美玲揽住任燕燕的腰，对廉成杰笑着说：“我们私底下是姐妹相称呼，以后不叫你老师，叫姐夫吧。”
任燕燕笑道：“那怎么行？过去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外面可以叫姐姐，在廉老师这儿就得叫师母。”
“一日为师这种说法都是老皇历了，封建社会才这么说，尊师重道也不在称呼上，叫什么都行。”廉老师举起杯说，“我们继续喝酒。”
闲聊了一会儿，薛美玲又谈起了与财务总监的这场争斗，对于单位里同事间的竞争与倾轧，廉成杰也有同感。商业学校与齐星大酒店同属于省商业集团，这类讲究人际关系的单位，论资排辈、勾心斗角等现象都很严重。书生意气的廉成杰开始对学校学生科科长倪希寿口诛笔伐，说这个人是个十足卑鄙小人，媚上欺下，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廉成杰讲了一段自己被倪希寿算计的事情后，感慨地说：“你们看，这还是传道授业的校园吗？唉，世上竟然没有一方净土啊！”
薛美玲白了他一眼，说：“你呀，就是一个书呆子，还是老老实实地教你的书吧，不要再想着参与那些政治上的事情了。”
廉成杰苦笑了一下。
当薛美玲讲述与财务总监的事情时，任燕燕偶尔附和说几句话；廉老师说话时她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她举起酒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敬廉老师、师母一杯酒，让这些不开心的事都随风消逝吧，新的一年和以后的日子，永远没有烦恼，永远开心、顺心！”
廉老师拍掌：“任燕燕同学说得对，咱们往前看，抛开不开心！”
一桌人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而贝贝早已吃饱了饭，跑到电视跟前看起了动画片。
饭后任燕燕想告辞回宿舍，薛美玲说太晚了，没有公交车了，坚持挽留住下，并且快手快脚地收拾出女儿的房间，安排女儿和廉老师住在主卧室，她跟任燕燕像姐妹俩一样挤在女儿的小床上睡。任燕燕高兴又感激地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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