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老板，桑葚怎么卖啊？”
老板一抬头就见是两个年轻人，看上去还是一对青涩的小情侣，计上心来：“十五块一斤，要多少？”
“那给我称个十块的吧。”女生笑靥如花，也不讲价，直接掏出十块纸币。
“好嘞！”老板挖了几把称重，然后又为难地说，“哎呀，不小心称到一斤了。姑娘，十五块，中不？”
女生还没说话，气质内敛的男生开口了：“不好意思，老板。出门匆忙，只带了十块钱，麻烦老板再倒些回去吧。”
老板收敛了一点儿笑容，又狠挖了一把：“九块八，凑个整吧，十块。”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又向女生借手机打电话。当女生奇怪地把手机递给他时，男生扫了一下桌上的码，九块八转过去了。
老板：“”
“木玉大人，其实我不差那么几块几毛钱。”施无双向到刚刚老板青黑的脸色就想笑。
“你以前当然不差，但你都开始动用你养老或者嫁妆的钱还不差？”木玉简直不想理她。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二十多年的人，居然还看不出那些小买卖的伎俩？就想直愣愣地给钱。
就这还能给自己存到一笔丰厚的养老金或者嫁妆钱。
要不是昨晚归敬跟他讲，他还真以为她闲钱多！
“我平常都上网买东西，可便宜呢！这不是临时要桑葚吗，就不计较这些了。”
“何况等我成仙了，这些钱也没用了，还不如捐出去呢。”
木玉头疼，渴望成仙长生不老的不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皇帝吗？怎么现代人对此执念也颇深？
施无双拽拽他的衣服，指着不远的超市：“大人，我们再去买点菜好不好？”
“昨天买的菜不够？”
“不是，我想买大人喜欢吃的菜。”
木玉一愣，看着施无双圆溜溜单纯真挚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和热情。
喜爱烹饪且不介意满身油烟的人，大多热爱生活热爱美食。施无双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个，而且她热爱分享，特别喜欢看到小舞吃完她做的饭菜满足的样子。
自己昨天两番拒绝她推荐的猪肉和熬煮的米汤，她不会是心里不高兴了吧？
“不必麻烦了，本来你给小舞这个大胃王做各种美味佳肴就够累了以后你也不必给归敬做，我们不吃也不会饿。”
施无双听到解释并没有开心起来：
“木玉大人，我误放众魂，导致小舞有了做坏事的法力，还害得德高望重的离扬老师差点儿命丧黄泉我做饭除了是想套小舞的话，还有就是想道歉。”
“也许昨天那位男士说得没错，我要是把规矩牢牢记住了，建木也不会逃掉这么多灵魂。”
“所以你宁愿吃外面摊子上的米汤，也不愿意吃我做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呀？”
说到最后，她的头都低下来了，手中摩挲着装桑葚的塑料袋。
小舞也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公然去抓男子的手。得亏人家木玉涵养好，不跟她这个凡人一般计较，不动声色地挣脱化尴尬于无形。
施无双想到自己在建木也是一把捧住木玉的脸她感觉羞愧在脸上火烧。
虽然她知道明清时期女子地位下降得厉害，众多束缚已经刻在她们的骨子里挥之不去。但木玉大人即便不是封建的古人，也是冰清玉洁修炼万年的仙君，岂容她这般不懂规矩地玩闹？
两人之间沉默蔓延了片刻。
“我不吃是因为我的嘴巴叼，喜欢吃的东西大多过程繁琐，才没有麻烦你的。你若不嫌麻烦”木玉在内心纠结了一下，还是出了一个难题，“你能做出甜味的螃蟹吗？”
螃蟹向来是清口或咸口的，甜味的应该闻所未闻吧？在他印象中唯一带点儿甜味的蟹酿橙是道浙菜，而且咸鲜味居多，她应该不会做
“好啊！”结果施无双一口答应，脑子里已经浮出了一系列该买的食材。
“”
走向超市的过程中，施无双又不确定地问：“大人，你真的不嫌我没规矩吗？”
“我不是都已经被你没规矩过了吗？”
换言之，要真嫌恶早就保持距离公事公办了。
旁边经过一对情侣，男生冲木玉笑得猥琐。
他没有看见：“其实我不介意你更加没规矩一点。”
走远的情侣中，男生还转过头来一脸“可以啊兄弟”的表情向木玉投去赞赏的目光。
“？”
“叫我的时候把‘大人’去掉。”他大概能猜出施无双大概是因为歉疚啊自卑啊之类的才会用这个贬低自己抬高他的称呼。
但他又不是封建社会下的老古董，大人两个字听得真是不舒服。
“好，木玉大木玉。”
“嗯。”
“木玉大木玉，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离扬老师前世是不是海汝贤？
“不急，先买蟹。”
“海汝贤杀女的故事这么有名，我竟然能看到当事人，这感觉真诡异。”
“确实。”
窗外，黄槐决明像鲜亮的黄色小灯笼一样随风摇曳。
屋内，小舞喝着美滋滋的酸梅汤，又吃了美味的风腌猪肉，沾了木玉的光还吃了青蟹，高兴地飙脏话来称赞施无双的手艺。
直到被木玉冷飕飕地看了一眼，才瞬间消停下来。
木玉优雅地用完蜜酿蝤蛑时，心里也不得不叹服施无双精妙的厨艺。
“你厨艺如此高超，都可以开个饭店了。”
“真的吗？”施无双对他的表扬很是开心。
“只不过，你要是做了守魂者，是不可能再去下厨了。”
施无双笑得得意：“没事没事，没人吃我还可以自己吃。”虽然建木没有人可以和她分甘同味，但她还是可以自娱自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而且，也可以找些神仙一起吃嘛。
木玉敛眸。傻姑娘，习惯是最难戒的，要是习惯了与别人热热闹闹地吃饭，又怎么能再次接受骤然冷寂？
更何况，真成了守魂者，没多久就会放弃俗世的人间烟火的。
离扬确实是海汝贤的前世。
所以木玉决定一周后带小舞去见离扬的前世。因为他要摸清离扬的工作规律，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时间地点抽取灵魂。
但是却遭到小舞的反对。
“不行，最多三日，多一天我都不想等！”
说完小舞又缓了缓：“解决完我好早点投胎，天天不是被符咒困着就是被束灵索捆着，我是魂又不是兽。”
于是三天后。晚上八点。
当夜幕笼罩，木玉把刚从同学家走出来的离扬定住，带到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木玉施法，施无双和小舞在旁看着。
当一缕身着红袍的白须老人从离扬身体走出，施无双不禁上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楚些。这是她第一次离古代名人这般近，激动得像看到偶像一样。
但有人比她更迅速。
小舞从施无双旁边窜过，同时也迅速掠过海汝贤身边。
等施无双发现不对的时候，小舞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离扬袭去，贪婪的涎水流了一路。
施无双张开右手，无形之绳显现。她熟练地旋身绕住金绳，无限金绳缠绕腰身，双脚蹬地，重心下沉往后坐，双手拼命往回拉，电流劈里啪啦地往前移。
但是被电到的小舞浑然不惧，大不了神魂俱灭，也要和这个狗东西同归于尽！
一旁的海汝贤幻象消散。
木玉瞬移到小舞身后，抬手一击，打向后颈，目的是想把它打晕。但小舞敏锐察觉到，仿佛被吓到一般往后颤了颤。张开的大嘴无法咬牙，但仍能感觉到它用力到下巴在颤栗。
施无双以最标准的拔河姿势用力，还带有麻痹作用的电流助威，竟真的往后动了。她欣喜若狂地继续往后倒。
但是在空中的木玉却是一惊，它竟以性命相赌！
眼看就要打中小舞因后移而靠近的脑袋，木玉急忙收手，在空中旋身转了个圈，单膝落地时以扇撑地，又因被法力反噬而吐出一口血来，无法动弹。
“木玉！”施无双震惊出声，第一次流利顺畅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不明就里，却也很快被金绳牵着走。她感到小舞忽然力大无穷，之前被她牵着走的景象恍然一梦，直至力竭踉跄摔倒。
就快到了！
小舞眼里全是志在必得的决心与狠毒，它要生吞活剥了这人，哪怕逆道而亡！
不出片刻，庞然血口已吞噬了离扬的血肉之躯，咀嚼的声音让施无双坐在地上发抖。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之前和她为了争执少放点盐多放点辣椒而撒娇耍赖的小舞。
直到木玉把她扶起，握住她的手，柔和如水的灵力拂过，她手上、腿上的擦痕悄然不见，因惊吓而倒流的血液正常循环，体温也慢慢回暖。
木玉背后是归敬，它也在给主人疗伤，同时也没人发现它正在生闷气：主人竟然不让他替他抵挡反噬的力量，受伤了也不及时治疗，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而他担心的主人没料到不怕恶鬼的施无双会吓成这个样子，一抹自责划过心头。
另一边的小舞在咀嚼过程中已发现异样，把还未吞进去的残渣吐出来竟是些草屑。
“实诚仙草，作为孩子还是诚实一点好。”木玉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仙气围绕周身仿佛火焰燃烧一般跳跃的模样却让小舞感到一阵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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