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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 鸠占鹊巢4


  质疑之间,纵然知晓来者不善,却因如今身份又不知是冲哪重而来。况且对方并未现身,未知之恐远胜明了因果。


  僵持之际,为撑气势便又大喊:“你若真有本事,就莫要于那暗中鬼鬼祟祟,看看我能擒得你否!”并将双目横扫,不漏半点动静。


  只这候也候了,激也激了,对方仍旧全无现身之意,未想其人愿逞口舌之快却如此怯懦。照此思之,倒无甚可惧,随即索性扛起长棍,又寻出路。


  迈开两步,那方士虽未现身,但隐约可于一断壁之后望见一人身形正扭捏晃动。


  当即暗想原这方士装神弄鬼不过乃用此等伎俩。随之趁其未能察觉,放轻脚步缓缓绕至其后扬棍高呼,“好你方士,看我今日不将你打得跪地求饶,老实放归小月!”


  言罢手中长棍即落,几要打在那人之身,却见对方惊恐转过头来,并非方士。这番知晓认错,赶忙移力击至其侧断壁之上,显真击中。


  惊魂未定,对方颤抖立起身来,倒既不求饶也未斥责,一言不发紧紧相盯,盯得这边是毛骨悚然,几遭欲将头瞥去,不敢直视。


  相望之下,发觉眼前之人虽裹一烧焦麻布在身,却仍难掩盖单薄身形,而其面上焦灰也未完全掩盖其之妆容。再作辨认,无论双眸鼻嘴,观之越发与镜月相似,可惜被灰掩盖半张容颜,实难断定。


  转而又思,其虽面貌难辨,但己容貌未改,若真为镜月,又怎会是如此反应?遂觉乃己担忧过甚,认错人罢。


  然无论如何,这番吓得其人也为事实,自少不了赔礼道歉,旋即抽回长棍,拱手一礼,“在下方才气涌心头,误会阁下乃为结怨之人,故才行此冒犯之举,还请多担待。”


  言辞抛尽,自知自己此番所谓岂是真如所言这般轻易能得体谅,对方自也未作答复,依旧望之。不过于云涯儿而言,实也并无多大愧疚,不过平常客套惯了,不愿因此枉与人结怨罢了。


  正思是否候其答复再作离去之时,对方倒已镇定些许,举臂抵至唇前,细声答之,“能得将军手下留情,已乃小女子之福,自绝不敢有何怨言,只是不知……”


  其言至关键之处忽而停顿张目再望,多半乃因担忧招惹这边不悦。可到云涯儿耳中,实则早已并非此意。


  若说面容一时难辨,那这近来数月每日皆可听得之声,又怎会认错,纵其柔声细语少于镜月身上听得,但这音色自难骗人。


  说来镜月装不识己已非稀罕之事,这番再见自不惊奇。而能于惊险之后又再重逢,亦比他事更为令人欣慰,遂也懒管那些,当即喜笑颜开接过话茬,“只是何事,但说无妨!”


  得了准许,其立瞟来一眼,而于此时神态早已由那不安改为疑惑,“小女子自知与将军初识不该索取何物,可我已三日未能饱腹,将军可否……”


  此些生分言辞自不消提,可其提及腹饥,倒令云涯儿不知何意。想来与之走失不过半日,又哪来三日不得饱腹,说来仿佛乃己不给其食一般。


  但其话已如此明了,纵觉其中更有深意,想出之前自也不好拒之。随即胡乱摸索一通,掏出饼来呈递过去。


  “多谢将军。”那女匆匆答谢即将饼接过,塞于口中一番狼吞虎咽。观得此景,反轮云涯儿不知该如何作评。


  回想往昔,与镜月一路行来从未见得其这般惨相,且饼已存放多时,不仅干硬,味也绝不可称美,实难想象真非腹饥。不禁感叹莫非近来自己待其太过刻薄,今日凭借此机尽皆宣泄?


  眨眼之间其女已将那饼食尽又作答谢,震惊之余云涯儿忙问是否已饱还有许多干粮可食。


  那女倒也并不贪心,婉言拒绝以后,便手搭腰间屈膝行礼,“今日受得将军之恩,自是不胜惶恐。然我仅此食量,纵然腹饥多时,实也难将进来未食之物尽皆补上,绝非小女子与将军客气,还望将军体谅,莫过担忧。


  “可惜貂蝉如今已卖身他人府中,实难报答将军,若将军愿护我往与家主相见,自可取些饰物还于将军,以抵饭资。然若将军不愿,还恕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可待到往后有缘再还钱物。”


  本觉其称呼己为“将军”不过故意客套以显不识,如今却连自称也改,这才惊觉,莫非那方士实为主公差来?片刻功夫已足传达其意,镜月前后反差自也不再稀奇。


  但偏偏叫何不好,非要改为此名,纵其轻言细语也令人觉振聋发聩,仿佛已可见其往后惨状,唏嘘不已。然事已至此,想来全凭口说自难劝回镜月,否则其又怎会行此些举。


  只得旁敲侧击,而将语气强硬些许,“那自不行,我游历世间,还不知是否有那与你再见之时。本来此些干粮也不怎贵重,弃之亦不可惜,然你既出此言,反倒勾我兴致,我倒真想与你那主人会之一会。”


  “多谢将军!”


  原本出此些言全为试探,而欲趁机改那行程,携其偏离洛阳再觅隐处。结果其却欣然答谢、彬彬有礼,反令这边心虚。


  为免尴尬,遂又立作补言,“只是你既流落于此多时,你那主人怕是早已将你忘却,又该如何寻之?”


  “此话好讲,家主原本姓王,曾于洛阳侍奉天子,乃因得罪宫中之人才不得不举家避走。如今听闻天子驾崩,特领我等前来吊唁。奈何途中遇得歹人,我等疲于奔命难与家主一道,这才流落至此。将军若能助我往那洛阳,随后之事自皆好说。”


  其接之言,听来轻巧,可细细想来,又总觉哪处不对。且不说己正在这洛阳城内,何来护其前往之说。单这天子驾崩一事,虽途中听得些许传言,但也皆言天子抱恙罢了,并无人敢传其毙,怎到貂蝉口中反成已亡多时。


  但盘算一番,镜月抵达洛阳之愿早已实现,自再全无编此大谎之由,实难揣测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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