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约梨园（2）

　　相府不声不响，待云萱然出门时却是修好了她的微缩型两进门檀木马车，云萱然显然很是惊喜，上前四下看了一圈，满意点了点头，对身后管家云忠诚恳道：“谢谢云叔了，没想到这车摔成那样还能修好。”

　　云忠忙回了一礼：“大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云忠当做的。”

　　云萱然笑着拍了拍车门，思忖片刻又扭头交代道：“云叔，这马车怎样坏的就不必追究了，若有人问起，只说是马蹄绊了石头摔坏的。”

　　云忠不愧为相府的老管家，素来知道分寸，闻声并未多言，只道：“小姐放心就是。”

　　云子琼已经在嬷嬷的帮助下钻进了车里，爬上软榻一通乱滚，开口就想唱歌，却又捂住自己的嘴巴，默默地从榻上翻到边缘端正坐好。

　　云萱然正好目睹小娃娃一系列动作，坐到他旁边温声问道：“琼儿刚才做什么呢？”

　　“端端正正坐好，鞋子会把软榻弄脏的。”云子琼靠过去抱住云萱然的袖子，“大姐姐，你的马车真好，比哥哥的大马还好。哥哥带我骑马的时候怕我掉下去，就用腰带把我栓在他身上。”

　　云萱然想象了一番那时的场景，一个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一边憋笑一边道：“马车再好也不该男子汉坐，男儿志在四方，怎能缩在马车里躲避风雨呢。”

　　“唔，我是男子汉！我去骑马！”云子琼站了起来想要出去，却忽然沮丧道，“可是我太弱小了，我不会骑马……”

　　云萱然伸手把孩子揽过来：“要努力学习，努力长大，这样才能变强。”

　　“嗯！”云子琼点了点头。

　　“但现在呢，琼儿还是个孩子，姐姐会保护你，等你变强。”云萱然揉揉云子琼的头，“今天带你出去玩，明天教你习字好不好？”

　　“好！”云子琼显然很感兴趣，“琼儿喜欢写字，哥哥每次出门都会给我一张字帖，我会写好多字啦！人之初，性本善！”

　　子穆真是有心了……云萱然看着兴高采烈背着三字经的云子琼，想象同是孩子却早出晚归进宫上太学的云子穆每日庇护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慢慢成长，有些心酸又十足欣慰，她回来了，在扬州承蒙舅舅表哥的照顾，现在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们的。

　　裴韶安自从被云萱然亲自上门请出裴府后便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细细问了，听来却是与婚事相关。

　　“我不想嫁人啊，嫁人了就要管家事，就要记账本，怎么偷偷溜出府搜集素材？”裴韶安愁眉苦脸地碎碎念，手里牵着云子琼肉肉的小手却是捏得起劲。

　　“不必着慌，你就告诉裴夫人，你要嫁的人，必然是你心仪的，若是有人上门提亲，需得你见一见聊一聊。”云萱然理了理腰间的流苏，靠在软软的垫子上道，“裴夫人看起来很是心疼你，想来会同意的。你若说不喜欢，你娘亲必然不会逼迫你。”

　　裴韶安神色一喜，隔着巨型人偶云子琼抱住了云萱然：“萱然，你真是一个绝世天才！”

　　云萱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推开某女防止她压着心肝宝贝儿，道：“其实我也发愁，你嫁不嫁得出去。”

　　裴韶安恼了：“喂！”

　　“我是说。”云萱然一个大喘气抱紧云子琼，眨眨眼道，“我是说，话本子里的才子少年们都被你刻画的如此完美，世间真的有能比得过他们的人吗？”

　　“这还差不多。”裴韶安抱臂坐端正了，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小丫头片子昨日还温柔体贴，今日终于露了本性？云萱然接收了裴韶安的白眼，又忍不住笑出来，看她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就知道她不是个传统意义上温婉贤淑的姑娘，这下算是给看清楚了。

　　“大小姐，裴小姐，梨园到了。”窗外马车夫扬声道。

　　三个人停止嬉闹依次下了马车，自贵宾通道一路进了梨园。

　　——厢房内

　　“皇兄，涣茬庄园也不算是远，现下去是来得及的。”君墨绫扒在长榻边苦苦劝道，“京城的青年才俊们都去得，你何必藏着掖着的。”

　　长榻上假寐着的另一个眉目疏朗的少年半闭着眼赶人道：“想去你便去，听闻有你最擅长的投壶游戏，何必非被我捆着？”

　　“我擅长的投壶？比起你来我算什么。不单说投壶，礼乐射御书数甚至煮茶，你哪样不比我强，这么厉害的皇兄，竟然把自己活成个老头儿？”君墨绫叹气，狠狠地在君墨汀肩上拍了一掌，“皇兄，有时候，我真的不晓得你在想着什么。就算母后不在了，你也不至于颓丧那么久！”

　　君墨汀言简意赅让他赶紧滚。君墨绫死活不同意，继续喋喋不休，君墨汀只好揉揉眉心，起身拎着他后衣领开门将他扔了出去。

　　“喂！君墨汀，你就一辈子自己待着吧！”君墨绫被甩出门外，看着紧闭的门气呼呼地冲着门喊，那边两位小姐并一个稚龄孩童正被伙计带着上楼，目睹了全程，顿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

　　君墨绫却是一个能来事儿的，一面揉着摔成四瓣儿的屁股，一面没好气儿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啊……诶？是你！”君墨绫话音拐了个弯儿，腾地站了起来几步冲到云萱然面前，恨恨地瞪了她好几眼，随即抬手用指头指着她的鼻尖你了半天，愣是没你出来什么。

　　云萱然好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自然不喜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她，抬手拂开君墨绫的手，努力控制表情微笑行礼道：“小公子好久不见。身子可好爽利了？”

　　“什么好爽利不爽利的！小爷我身体好着呢？”君墨绫闻声不乐意了，收回手愤然道。

　　“哦？那便是碰瓷儿了？”云萱然恍然大悟道，抬步将君墨绫步步往后逼，“我看这位小公子的穿着，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放着好好的锦衣玉食不要，偏偏跑到郊外去碰瓷儿我一个柔弱女子？”

　　“你！”君墨绫背着手一边后退一边找词儿反击，“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云萱然更待开口，却被厢房内出来的滇青色身影震断了话头，那人玉冠高束，冠上镶着块莹绿的圆碧，一如往昔。

　　“云大小姐，又见面了。”

　　云萱然猝然握紧了腰间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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