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这么野
顾欢几人紧随其后，迅速跑到一楼。
楼梯的左边是病房，人来人往，有穿着病服的病人，也有搀着病人的家属，还有不少从房间探出来的脑袋，显然，大家都听到了方才的喊叫声，却没人在意。
“这边。”康云书指了指了右边，先一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连接着另一栋建筑的走廊，墙壁和栏杆刷成了具有镇静效果的淡蓝色。
一个穿着护士白裙的小护士，整个人跌坐在走廊上，白色的护士帽落在一侧，病例文件也凌乱地散落在地。
“发生什么事了？”康云书走近两步，唐飞、白墨、顾欢都跟在后面。
只见那小护士捂着脸，披肩的长发直达腰际，听到有人过来，慌张地抬头，一双大眼，充满了惊恐。
走廊上有一排很亮的白炽灯，三男一女，还有两个穿着警服。
小护士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她浑身颤抖，几乎站不起来，可还是扶着墙面，朝顾欢等人的方向爬。
顾欢想要走过去扶人，却被唐飞拦住。
现在情况不明，贸然过去，很危险。
“她好像很害怕，你看她…根本站不起来。”顾欢指着那小护士说。
唐飞皱了皱眉，将顾欢挡住，自己过去扶了一把。
小护士感受到人的温度，立即扑到唐飞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哭吼起来：“有…有鬼…”说着，手指朝自己方才所在的方向指去。
众人愣了一下。
白墨先是看了一眼顾欢，发现她只是有些吃惊，却不显害怕。
康云书重复道：“什么？鬼？”
小护士听到“鬼”字后，就一个劲儿地往唐飞怀里钻，像是要钻到他身体里似得。
唐飞的脸色有些不好，冲康云书吼：“去看看。”
康云书撇了撇嘴，往前走了几步。
小护士跌倒的地方，正好是个拐角，也就是说“鬼”在拐角的另一边。
康云书深吸一口气，站在拐角处，突然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继而回头看了眼白墨，皱眉道：“好像…是具尸体…”
白墨也皱眉，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他整个人似乎仿佛不惧不怕，直接拐到了拐角的另一边。
顾欢忍不住好奇，跟了过去。
拐角另一边的走廊上，倒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的女人。
那女人留着长长的头发，烫成一朵朵的小卷，脸色僵白，五官呈现不正常的膨胀，鼻口处泛着淡淡的红光。
“啊——对…不起...”
顾欢惊地往后一退，踩到了康云书的脚。
康云书低头看了一眼黑皮鞋上的灰白痕迹，皱了皱眉，说：“没事，害怕就过去那边。”说着，就冲女尸走了过去。
白墨循声转头，好看的眸子流露出一丝担心：“你去那边吧。”
顾欢觉得自己很没用，既然当了警察，怎么能怕尸体呢？！
“我…没事！”顾欢逞强地直了直背，站在原地。
白墨只对她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跟在康云书身侧，站到女尸的旁边。
“怎么回事？”唐飞被小护士死命的抱着，一步步的挪过来。
顾欢咽了下口水：“有个女尸。”
小护士挥动起双手，打在唐飞身上：“诈尸！诈尸啊！”
“冷静点！”唐飞大声一吼，小护士就哑了，只把整个头埋到了唐飞衣服里。
“看样子，没死多久。”康云书翻动了一下女尸，说道。
“嗯，应该是溺死的。”白墨补充道。
顾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转身看到唐飞怀里的小护士，犹豫了一下，说：“别害怕，那只是一具尸体。”
小护士露出一双眼，嘴唇不住地发颤：“那个尸体，是…一个小时前送来的。说是溺了水，没救过来，但是…刚才已经送到太平间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着，又将唐飞抱得更紧了些。
顾欢缓了口气，走到康云书和白墨身后，将小护士的话转述一遍。
康云书和白墨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顾欢到底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喵~”的一声。
一只花白的野猫从外廊跳了进来，一双圆碌碌的猫眼泛着蓝绿的光。
猫儿踮着脚，鼻子一动一动的，缓缓靠近女尸。
“走开！”康云书冲那野猫挥手。
野猫被人一惊，却不怕，反而对康云书呲了牙。
康云书作势要打，那野猫竟跳到墙上，又从女尸上跃过，扑向康云书。
“哇，这么野！”康云书往反方向一闪，野猫就跳出了走廊。
突然，原本僵直的女尸却“啪”的一下，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活了一般，随即又“啪”的摔了下去。
“shit！真他马是诈尸啊！”
康云书往后跳了一步，作势就要摸腰间的配枪。
顾欢也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手不自觉地拽住站在自己身前的白墨的衬衣袖子。
白墨的袖子被顾欢紧紧攥在手里，瞬间被汗塌湿了一片。
“不用怕，那是自然的放电现象。”白墨回头朝她看了看，见她强作不怕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怜，进一步解释起来，“人死后的一段时间里，神经还具备传导能力。尸体周围一般都会有阴离子存在，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内碰到阳离子，就会发生微弱的放电现象，从而刺激尸体发出短暂的反应，也就是刚才我们看到尸体坐起来的样子。”
“啊？”顾欢张着嘴，完全不明白白墨在讲什么。
康云书凑过来，低声问：“你确定不是在胡说？”
白墨无奈的叹气：“我确定，是放电现象。”
“哎呦，吓死我了。”康云书捂着胸口顺了顺气，“就算不信你，也得信你的专业知识。不怕不怕…是自然现象…自然现象…”
白墨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康云书，反而伸手将顾欢的大沿帽取掉：“相信我，真的不是诈尸，只是放电现象。”说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个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白墨的情绪太过淡定，而且他的声音也特别容易让人心安。
顾欢“嗯”了一声，问了句：“不是诈尸的话，尸体怎么会从太平间来到这里？”
白墨的手顿了一下。
康云书摸了摸下巴，说：“不是诈尸，就是有人偷尸！”
“偷尸？”尸体有什么好偷的？！
顾欢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白墨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双手套，走进女尸，掀开包裹她的白布。
“老白，你干嘛？”康云书捂着鼻子，问道。
白墨只扫了一眼，又把白布盖上，站起身子，说：“之前在美国有一宗案例，是一个变态虐尸案，凡人每次都会潜入到医院，摘走尸体的所有器官…”
“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康云书说，“可是这具尸体完好无损啊。”
白墨抿着唇，说：“可能是想偷运尸体，但被人发现，就临时丢在这里了。不过，这些需要你们去查。”说着，将手套收起，丢在一角。
顾欢看着白墨，发现他脸色有些憔悴，但双眸依然发亮。
心道：他怎么敢查看尸体，还随身带着一副橡胶手套？
拐角另一边，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唐飞把小护士交给别人，走了过来，冲着顾欢说：“你打电话回局子里，让姜坤他们过来。”
“哦…哦，好的。”顾欢点头，又问：“那个…我是不是也要在这里？”
唐飞看了一眼康云书，康云书摇了摇头。
“你是四区的，我们不方便直接安排你做事。”唐飞说，“而且你脸色也不好，先回家吧。”
“哦。”顾欢点头。
“白墨，你也回吧。”康云书从裤兜里拿出一串钥匙，丢给白墨，“喏，车钥匙。这小丫头，就拜托你送一下了。”
白墨点了点头，带顾欢离开。
顾欢在医院大厅打电话回警局，值班的学警立刻通知了三局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并没有说话。
康云书的福特车就停在路边，很显眼。
“你不用送我的，我看你脸色也不好。”顾欢抬头看他。
白墨侧目，瞧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笑道：“绅士是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单独回家的。”说着，已经拉开了车门，“上车吧。”
顾欢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汽车“轰轰”发动，街道两边的树影缓缓向后移去。
天色暗得不像话，车内两人也没有说话。
“你别怕了，那真的是放电现象。”白墨看着前方的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顾欢将思绪收回，想了想，笑道：“嗯，我知道了的。你说了嘛，是放电现象。”
白墨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问：“刚才在想什么？”
顾欢抿了抿唇，说：“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女死者，看着似乎有些面熟。”
“面熟？”白墨疑惑道。
顾欢摇了摇头，说：“没事啦，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呀？”
白墨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说：“这是你第一次看到尸体吧？”
“嗯。算是吧。”顾欢说。
白墨摇头，说：“那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第一次面对尸体时，还吐了呢。”
“啊？”顾欢有些讶异地看他，犹豫一二，问：“你…是做什么的？也是警察么？”
白墨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可他想了半天，却说：“很难说，但不是警察。”
“哦。”顾欢点了点头，有些失落的垂了眸子，以为白墨是不想告诉自己。
却听白墨笑着说：“我只是金陵大学的特邀教授，医学系的。”
“教授？”顾欢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墨。
白墨微微侧目，笑问：“是…很不像吗？”
“不不不…不是的呀。”顾欢连忙摇手，“只是…没想到呢。”
是啊，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会是教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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