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话（2）
使用过的碗筷总是特别油腻，难以清洗，入冬之后这种情况更为明显。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绝对的，只要用热水加上草木灰，上面的油渍就是轻易掉落。
虽然草木灰好找，亭霜早就用小坛子装好了一些干净的草木灰，放在厨房内，以便使用。但是想在冬天要热水的话，还是有些难度的。
张奕靠在墙壁上，锅炉内的火照的张奕身上暖洋洋的。锅内的水已经烧了有一会了，掀开锅盖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景象，。
张奕总感觉有一股抑郁之气积蓄在心头，虽然平常也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见到亭霜之后，这种感觉就会消失殆尽。但是今日虽然见到了，亭霜也一如既往的好看，但是张奕心头的那种不适感却没有半分的衰减。
张奕叼着一根草，心中思来想去，气息不顺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那对未曾见面过的父母。
他父亲的事迹倒是听过了很多，不过人们口口相传的事情，靠不靠谱算是一方面，内容也大多不相同。
有的故事里，宇文恒这个名字是大大的忠臣；有的故事里，这个名字却是奸臣的不能再奸臣了。
但是不变的是，宇文恒这三个字留下的无数事迹。
二十岁便已经是朝廷重臣，从政期间深得汉帝信任。二十五时更是成为了骠骑大将军，领兵讨贼，用五万兵马杀敌十余万，更是让胡人让地三十余里。
后来汉成帝西去，汉曲帝尚且年幼，朝廷五贼扰常年乱宫廷，宇文恒这个人又集结了包含当今圣上在内的八大诸侯，合力讨贼，救下年幼的汉曲帝。
不过救下汉曲帝后，宇文恒却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率领三万兵马包围住了当时八大诸侯与汉曲帝同在的长安。
虽然没人知道宇文恒这个人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的目的却很明显，他不想让各路诸侯和汉曲帝活下来。
故事的结局终究是邪不胜正，大恶人宇文恒被当今圣上斩于马下，汉曲帝更是退位让贤，将皇位禅让给了当今圣上--魏灵帝。
不过故事里虽然魏灵帝是正义的一方，但是张奕其实也明白，这个端坐在王位上的人其实和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一点也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一点就是。
魏灵帝赢了，而宇文恒输了。
赢的人可以给自己装点上漂亮的外表，而输的人只能任由赢得人去说故事。
张奕闭上双眼，寒冷的冬夜衬得柴火也并不如何温暖了。
那位面具道人很显然是有意在等张奕，但是张奕搞不懂，为什么要选自己。
就因为自己的父亲造过反，所以他们觉得我也对那张金子做的龙椅也有兴趣？
张奕笑了笑，有兴趣是一码事，坐不坐的上去就是另一码事。
巧的是，张奕对这两件事都没什么兴趣。
他可不想自己的后代会像自己一样，整个幼年都在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生怕有人知道自己和宇文恒有关系。如果不是后来徐老提出了让他做上门女婿这个建议，张奕可能早就和照顾他的两个仆人一起死在那间破旧的寺庙里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报答徐老的救命之恩，张奕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和谋逆这两个字产生任何关系。
再说了，张奕谋逆干什么呢？皇位就一定舒服么。皇后有他那个未过门的老婆漂亮么？有取一个老婆送一个暖场丫头亭霜这样划算的买卖么。
“姑爷，姑爷。”温柔的声音从张奕的耳边传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在微暖的柴火旁睡着了。叫醒他的是穿着围裙的亭霜。
亭霜正在用水清洗着盘子上的黑色灰烬，这种灰烬并不难清洗，早就在热水中洗软了，只要用清水一洗，盘子就会显得异常干净。
显然张奕已经睡了很久了，就到亭霜找到了厨房，还在他不知不觉得情况下帮他把碗洗了。
“累了？”亭霜歪着头，轻声问道。
张奕点了点头，今日的事情的确让他有些累了。
亭霜码好了盘子，将沾水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做到了张奕的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那我们回小姐那吧。”
张奕摇了摇头，有些嘲讽的笑道：“一共四年的学业我已经学了三年了，今年年底就要参加学院的毕业考试了，我现在回去算什么话。”
还残余的火焰映照在亭霜俏丽的脸庞上，亭霜的嘴唇被映的鲜红。
张奕有着想要吻下去的冲动，如果放在往常张奕的确会把脸凑过去，然后就是亭霜羞红着脸颊躲来躲去，嘴里嚷嚷着‘这种事情一定要小姐先才行’诸如此类的话语。
但是今日张奕却是没有力气再去打趣亭霜了，他轻声说道：“小亭霜啊。”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怎么办？”
亭霜想了想，然后说道：“最多只能帮你瞒一个，多了我一定要告诉小姐，姑爷花心。”
张奕苦笑了一下，他说的含糊，亭霜想的也离张奕想说的十万八千里。
“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天下人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亭霜将柔姨放到了张奕的手中，柔声说道：“那我就和姑爷一起逃亡天涯海角。”
“不后悔？那样的日子可是很苦的，没有你爱吃的蜜糖，也不会有遮风避雨的地方，甚至连身好看的衣服也没有，还有人不停地追在我们后面要杀我们。”
“听起来是很苦啦，但是如果只有姑爷一个人过这样的生活，亭霜会心里不安的。总会惦记着姑爷今天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觉，有没有被人追到，是不是还活着。”亭霜紧了紧手说道：“这样的话我总是会担心着姑爷，吃不好睡不着，那我还不如和姑爷一起，那样亭霜至少能睡得心安一些。”
张奕叹了一声，有这样的佳人他还求些什么呢，天下也不如怀中的人儿美。
“亭霜。”
“嗯？”
“今晚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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