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户部尚书说完，成景帝并未急着发表看法，转而对吏部尚书道，“徐爱卿所言，江爱卿以为如何”
吏部尚书江大人道，“回皇上，微臣认为徐大人所言极有道理，当初沈大人不慎被人劫走了重要证人使我朝失去线索处于被动的局面，但是如今逸王殿下将人找了回来，陛下也可通过这些人追查前朝余孽的线索，以此将其一干人等一网打尽，至于逸王殿下所犯之过错，全凭陛下定夺。”
成景帝点了点头，道，“两位爱卿所言都不无道理，既然此事由逸王一手促成，那朕便将这件事的后续事情交给他，限他五日之内给朕找出一条线索来，如若不然，这禁闭不但不撤回，反而加时一月，这五日之内逸王可以出府随意走动，五日之后再行定夺，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成景帝话落，两人皆是一愣，面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好看的很。
从御书房出来，户部尚书徐大人叹了口气，“这一回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听陛下的意思根本就不想让逸王殿下功过相抵，反而想借这件事情继续打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吏部尚书江大人摇头道，“依我看来，陛下并未全然相信那些前朝奸细是殿下抓到的，而且早在端阳的时候逸王并未提及此事，偏偏在此时说出来，先要功过相抵的意思太明显，只怕是惹陛下不快了”
徐大人徐徐一叹，“殿下素来顾虑周全，倒是在这件事情上试了分寸”
逸王府，蔚冷将成景帝的旨意带回去，逸王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得摔碎了眼前地茶杯，“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相信我地诚意”
蔚冷垂着眉眼低声道，“殿下息怒，这件事情江大人和徐大人都认为殿下的举动冲动了些，事关前朝不该这般急功近利，这样反倒会惹得陛下不快，但是殿下也不必担心，既然陛下给了五日时间，那殿下在五日之内找出线索，不但能够解除禁闭，而且还能立下头功，也算是巨大地收获不是吗”
“你说的容易，这线索是这般容易找的吗”
逸王沉着脸，极度不悦，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什么线索，沈君澜又怎么可能迟迟没有进展，反倒是让苏先生的人把人给劫走了
想到此，逸王突然道，“派人去请苏先生，就说是本殿下有要事相商”
蔚冷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宋衡一身浅蓝色儒衫出现在大厅内，“苏某参见殿下。”
“苏先生快快请起”逸王连忙上前扶起他，其温和的态度比之上一回更甚，“不是说过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苏先生不必行这些虚礼。”
宋衡缓笑道，“不知殿下这般急着找苏某来，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说到此，逸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手让屋中的人都退下，继而才负手道，“上一回苏先生提议让我把之前从沈相府上劫的人送进宫给父皇，以此将功赎罪，我按着做了，可是今日进宫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如预想一般如意，父皇非但没有因此免了责罚，反倒是有些生气，还给了我五日时间让我必须找出关于前朝的线索，否则禁闭的惩罚多加一月，若真是如此，再一个多月过去，只怕是连储君之位都已经定下了”到时还有他什么事
闻言，宋衡并没有惊讶，反而如预想一般面带了然，“早前苏某便有此预料，只是苏某见殿下急于出府便才出此下策，但是实则这并非最佳时机，殿下也早已经错过将人送上去领赏的最佳时机，既是如此早送晚送又有和区别何况陛下也给了殿下五日的宽限，只要这五日之内我们能够找到线索，那殿下就不算得不偿失，反而是一举两得，既然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逸王看着宋衡笃定的神色好半晌，才道，“那依苏先生的意思是，这一次不但没有做错，反而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宋衡点头，“只是在将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得到的最大收获，毕竟这件事情拖得时间越久陛下就越会怀疑殿下的用心，这一次虽算不上十全十美，但十全九美还是有的。”
听他这么一说，逸王眼前一亮，脸上沉郁的神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尽是期待和惊喜，“苏先生不愧为苏先生，三言两语便解了我的担忧，只是这件事情做起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沈相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收获，那些人又各个嘴硬得很，要从他们身上下手只怕很难，五日的时间着实紧了些。”
说着，他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见状，宋衡宽慰一笑，“这件事殿下不必太过担心，沈相查不出来不代表我们也查不出来，苏某向殿下保证，五日之内一定能帮殿下找到线索。”
逸王难掩惊讶地看向他，“苏先生此话当真”宋衡点头，“绝无虚假，眼下苏某手上也刚刚得到一些消息，若是利用起来，要想找到一点线索应当不难。”
逸王激动地握住宋衡的手，“若是如此那我真的是要感谢苏先生了，一旦这件事情能成苏先生就是最大的功臣，往后我定会更加善待苏先生。”
宋衡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顺势起身拱手客套道，“殿下言重了，能为殿下分忧是苏某的荣幸，还请殿下耐心等候，苏某会尽快带给殿下好消息。”
逸王也跟着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苏先生了”
宋衡雅致而笑，“若是没有别的事，那苏某就现行告辞了，等有了消息苏某会第一时间告知殿下。”
逸王点头，“苏先生慢走。”
桃倾进两日都有些忧郁，自从怀疑自己的第二人格还在之后她整日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时不时跟自己对话，还经常一下子闭上眼又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一下子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另一个人格并不曾出现，她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难道真的只是忘记了吗
“在想什么”沈君澜在她身旁坐下，低头弯眼看着她笑问。
桃倾眨了眨眼，“我在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是一个人拥有两个人格，也就是两种心情两个记忆”
沈君澜一愣，不由细细看着她，“你可是猜到了什么”
桃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什么的要不然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呢”
沈君澜眉眼一低，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些起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桃倾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这一脸我偷听了什么似的表情做什么”
沈君澜一噎，偏开头去，“你想多了，我只是惊奇你说的什么人格分裂”
桃倾哼了哼，“你当然好奇，人格分裂这种东西你们只怕会以为是失心疯，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君澜，“”
“公子，”桃倾突然收敛了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端阳那日的事公子可查清楚了”
沈君澜低头看着她，“你是指被劫走的前朝奸细”
桃倾一顺不顺地盯着他点头，沈君澜弯了弯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劫走的，眼下那些人在逸王的手里，今日一早他便命人送进宫去了，不过陛下并未接下，而是下旨限他五日之内查出关于前朝余孽的线索。”
桃倾惊愕不已，“那些人在逸王手上”不是宋衡劫走的人吗怎么到了逸王手里
沈君澜挑眉看她，“怎么难道在逸王手里很奇怪吗”
桃倾愣愣然地摇头，“我只是觉得，那些人不是前朝的人吗，难道劫走他们的不该是他们的同党怎么会是逸王殿下”
沈君澜轻笑一声，“谁说劫走他们的就一定是逸王了”桃倾拧眉看他，“什么意思”
沈君澜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那些人定然是前朝的人劫走的，只是他们放弃了自己人，所以人到了逸王的手里。”
“放弃了自己人”桃倾有些懵。
沈君澜点头，“北姜皇帝是一个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之人，作为他的儿子的北姜太子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认为那些人在我府上呆了一个多月却能一直平安无事直到被救出去，难道北姜太子不该怀疑那些人已经被我收买，或者是有别的阴谋，所以那些人他断然不会再要，反倒是将那些人送个逸王做个顺水人情，只怕更加对他有利。”
桃倾听得心底一寒，宋衡现在的确和逸王走得近，上一次还和逸王一块儿去了许府，看样子在逸王身边的地位不低，若不是谋臣便是好友，能混到逸王身边，宋衡势必要动用一些手段，而将自己的弃子送给逸王作为大礼，不失为一种赢取他信任的法子。
看样子，这宋衡比她想象中还要有手段更心狠，为了警告自己不惜断掉司玉一节手指，为了接近宋衡不惜牺牲掉十多条性命，这般人有什么资格做君主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知道爱戴的人只会被自己臣民舍弃。
“公子，绿荷的事情怎么样了”桃倾对于事关自己未来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既然都问到了这个点子上来，当然要打探清楚绿荷的情况才好为自己打算不是
沈君澜挑了挑眉，“你不知道吗绿荷已经在自尽了。”
桃倾一下子坐直身子，“自尽了”
沈君澜点头，“她早就服了毒，一旦使用内里变会催动体内毒素，从而加快死亡时间。”
桃倾已经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之前混在秀女里的白念也是自尽的，娄颜说过，他们这些注定是死棋的人出来做任务之前都会服下毒药，她原本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控制和判断毒发时间的，原来竟是如此么
“那绿荷之前可有说过什么”桃倾尽量不露出什么情绪，似随口提起般问。
沈君澜唔了一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般，“也没说什么吧，是个嘴硬的，无论怎么审都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听他这般说，桃倾不知为何非但没有因此松口气，反倒有些紧张，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那日宋衡说，他是为了自己才故意调换了府中的防卫，然后宋衡的人才能那么顺利地闯入，那这意思是，其实公子早就直到自己的身份了而且还看过她画的地图可是这么久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那宋衡的话也不全然可信，若他只是随口胡诌想要在中间挑拨离间呢
可若是如此，那件事又要如何解释她当时分明就仔细观察过这府中影卫的防守强弱之处，地图上画的也是完全相反的东西，可是偏偏宋衡大人如入无人之境般
“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沈君澜见她走神，开口问道。
桃倾摇了摇头，“只是前些日子和她相处过一段日子，所以比较关心罢了，既然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好说得了，但是那些前朝的人公子打算怎么办就让他们留在逸王手上吗”这分明就是他的功劳，现在却让逸王捡了个大便宜
沈君澜倒是不如她那般在乎，随意道，“这件事情陛下已经交给了逸王，我不方便插手，而且我也没兴趣插手。”之前若不是陛下亲口交代他也不会主动去揽这活儿，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冲在前他自然是十分乐意。
桃倾狐疑地看着他，这厮的想法她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说他不慕权势淡泊名利吧，他又是一人之下的堂堂宰相，可要说他利欲熏心或者为国为民一心为朝廷鞠躬尽瘁吧，他每日除了看看大臣们写的奏章似乎就没有什么事，只要成景帝没有专门给他派任务，他就根本不关心国祚，不关心民生，实在叫她费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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