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宰相之能

　　“臣有奏。”礼部尚书道，“陛下，臣认为选秀之事兹事体大，从各个辖下编排上来秀女更是损耗极高，臣认为礼部可以考虑减少秀女用度，以及从各州郡入京的排场，为国库也为百姓的赋税减轻压力。”

　　“陈大人此言差矣。”户部尚书出列反驳，“选秀是为顾全国统，秀女不远千里从各州郡入京，离乡背井，满怀期待地入宫，若是降低秀女用度岂不叫人心寒，至于排场，秀女自都是闭月羞花之貌，若是不仔细保护，一旦出了任何差错谁来负责？”

　　“可若是每年如此，仅在秀女身上便花费过多，这让后宫的娘娘们怎么想？把秀女的地位捧得过高，进宫后指不定有人自视甚高，不把娘娘们放在眼里，若是因此乱了后宫规矩，后宫一乱，前朝也必将受到影响！”

　　礼部尚书一将后宫的事牵扯到前朝，各位大臣也都坐不住了，各执一词地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秀女只是秀女，尚未有封号之前地位本就不高，若是还像往年一般，从州郡就招摇入京，宫女太监派去一大堆，把人伺候得比后宫娘娘还好，往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秀女对后宫娘娘不敬甚至暗害之事，今年便应该杜绝此等事情发生。”

　　“但是秀女不是宫女，将来也是要做娘娘的，伺候得好了也能叫远在州郡的首富郡守或是藩王们安心，这是后宫的恩典，陛下的恩典，怎能一齐抹去，岂不叫人评头论足地笑话？！”

　　“……”

　　各大臣争论不休，成景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行了！”

　　他沉声一喝，众人停下争辩，各个垂首立好。

　　成景帝看向文臣之手的太子问，“此事，太子怎么看？”

　　太子赵阙拱手道，“二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父皇以仁爱治国，各州郡和藩落远离盛京繁华，但是为朝尽心尽力，父皇广纳他们的女儿入宫为妃是对他们的厚待，只要能把人安全接进皇宫，便是少些排场减少些用度，想必他们也都明白父皇的用心，为国本着想，他们不但不会寒心，反倒会敬佩父皇的大义。”

　　成景帝微微颔首，觉得有两分道理。

　　“父皇。”另一侧逸王赵奕拱手道，“太子皇兄所言儿臣不敢苟同。”

　　成景帝挑眉，“那你觉得？”

　　赵奕道，“父皇仁心，为国为民不断操劳，在辖下州郡和藩落广选秀女不仅能证明父皇对他们的重视，还表示父皇对盛京和州郡的贵女们都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盛京为都城而有所偏颇，

　　但是，秀女们背井离乡孤身直入盛京，本就对未来充满恐慌和未知茫然，若是能大排场地迎秀女入京，不仅能让她们安心，也更加能体现父皇对大成子民的爱戴，国库需要各州郡的商富充盈，各州郡和藩落的管理也离不开郡守和藩王的治理，父皇对他们的女儿好，他们便会更加爱戴父皇，为百姓们效力，何乐而不为呢？”

　　成景帝眉头高扬，如此来看也很有道理，但是两者必须择其一。

　　沉思一瞬，成景帝看向太子身后的沈君澜，“沈爱卿，太子和逸王的观点你认为如何？”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包括太子和逸王都看向沈君澜，自从宰相成了沈君澜的这五年来，成景帝大大小小的事都喜欢问他的意见，让他来起决定性的作用，其重用程度百官们早已习以为常，且沈君澜所言总是见解独到而又一针见血，叫人不得不服。

　　片刻后，满朝之人看着沈君澜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沈爱卿？”成景帝不厌其烦地连唤了几声。

　　底下的人还是没反应。

　　一众人只能看见沈君澜双手踹在袖中，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沈相。”未免成景帝失去耐心生出不快，太子伸手扯了扯沈君澜的衣袖。

　　魂飞天外的人总算有了点反应，沈君澜抬起头，顶着满殿各色的目光，泰然自若地朝成景帝拱了拱手道，“太子和逸王两位殿下所言皆有道理，各位大人的意思也都有各自的考量在内，臣有一计，希望能替陛下分忧。”

　　成景帝面上渐渐聚起的阴云消散无踪，笑意盎然地道，“沈爱卿有何良策？”

　　沈君澜道，“给秀女优渥的待遇乃是为了安其父母的心，让他们为百姓为陛下尽心力，但是国库所需，无论是为未知的天灾或是战争着想，国库内装的是百姓们的心血，必不可能为了秀女而大动干戈，但是也的确不能太过寒酸简陋，叫人议论，因此，臣建议，去接秀女的阵容排场不需要华丽，但是要实用，必须是能够照顾到郡守藩王们的脸面，而又不大幅度动用国库，而这上面我们只需要加大人力，而省财力便可。”

　　“沈相的意思是？”礼部尚书有些不解，其余人也没懂他的加大人力而省财力的方法为何。

　　沈君澜淡淡道，“既然他们要排场，那便从宫里加派宫女前往伺候，顺便再配两个教养嬷嬷，一来可避免秀女们进宫后不懂规矩横生枝节，二来，阵仗大了，藩王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而往年给秀女们送去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等就可以大幅度减少，至于吃穿用度，吃食上自不能亏待，身体不养差了就没所谓，至于穿上，穿什么都行，没有必要还专门给她们制衣制首饰。”

　　这一番解释，一众人顿时了然，既然要排场那就给排场，人多了自然就有排场了，至于别的，能吃饱就成了，只要身体健康没养出个痨病来，穿什么不用特意将就，等她们爬上了娘娘的位置，自有内务局的给她们筹划一套新的吃穿用度。

　　“好，沈爱卿不愧是沈爱卿，总是能轻易就化解朕的难题。”成景帝心情大好，好一番大肆赞扬。

　　下朝后，百官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外走，太子追上沈君澜，将一张朱红色烫金请柬递到他面前，“沈相，后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孤打算做一次宴给太子妃贺寿，还望沈相到时能赏脸前来。”

　　沈君澜视线从那请柬上扫过，声音不咸不淡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太子是君，君澜是臣，岂有臣子给君主赏脸一说。”

　　太子知道他这是推托之词，不管是太子还是王爷，除了龙椅上的那一位，整个大成，都只有他沈相给人赏脸而别人被赏脸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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