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灵只是鬼灵

清晨，院子里我给师父学习着道家身法。“师父，晌午能改善一下伙食不。我一走，你是大鱼大肉；我一来，清水面条。你这师父”我没敢往下再说。师父转身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小子，我是为你好。这两天你有功课，不能沾荤腥。”“那你咋能沾呢？”我不服道。“长本事啦，敢质问师父了。”师父不快道。

        师父看我没答话接着又道：“我又没功课。再说了，你有我的本事嘛。我就是啃着猪蹄子，都能抓鬼除魔，你能吗？修炼吧小子。到我这个阶层，你就解脱了。”师父说完，一阵坏笑。你的阶层，我早超越了。我可是好学生，还是团员呢，我心里道。

        从我高中以来，除了早晚的心经功课。师父不再只教我以前的符咒，身法，剑法了。开始什么都教了。什么四书五经，佛教典籍，阴阳五行，先天八卦了，采药炼丹，望闻问切，天文地理，巫卜星象，杂的我都迷糊了。要不是看着庙里的三清像，我都确信我在跟着大杂货铺的老板学经营呢。

        师父竟然还讲些奇闻怪谈，采阴补阳啥的。我都觉得可耻，像我这种要成为接班人的大好青年，被一个邋遢道人带进无底的深沟，真是可叹可怜啊。我爹娘不知咋想的，唉，不想了，自寻烦恼。

        结束了下午的吉他课。对，一个邋遢老道还会弹吉他。每次上吉他课，我都记得张老道第一次拿出一把油腻的吉他教我弹奏时，我都感觉我不是在地球上，而是火星上，或者冥王星，海王星上。总之，脑子飞的远的不得了。张老道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经的道士呢？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遍都没有答案。唉，要不是看过很多次张老道救助附近村民的样子。我保证，就是父母打死我，我也要逃离这个看不透的黑窟窿。

        晚饭时，我给张老道对坐着。看着他碗里的红烧泥鳅，我有好几次打晕他的冲动，但都被我克制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默念三遍。这也是张老道教我的法子。有什么难题时，就自我鼓励。虽不是都管用，偶尔也行。

        “你小子，瞎想啥呢。是不是又咒我呢？”张老道边吐鱼刺，边说道。“咋可能呢，我最敬爱师父了。师父是我一生学习的榜样。”我先拿话堵住他。“小子，别给我这玩里格楞，你还嫩着呢。别瞎想了，想想一会儿的功课吧。”张老道撇嘴道。“我知道，师父，不是和昨天一样嘛。都干过一次了，这次肯定手到擒来。”我接道。“今天换地了。”张老道喝了口鱼汤，“擦擦嘴小子，你看看你，粥咋越喝越多哩。真是没出息。”我忙擦擦嘴问道：“换地了，换哪了？”

        “嵩山院后山。”师父道。“嵩山院后山，我听说那里埋了好多老师啊。”我吃惊道。“咋了，不敢了。”师父揶揄我道。“不是不敢，你老知道，我一向尊师重道。老师”我一脸坏笑着回道。“说出这话还像点样，小子。虽然口是心非，不过中听。不要忌讳这，和昨天一样，今晚这个也是一个鬼灵。快三个月了，不抓会骚扰乡邻的。”师父解释道。

        “那您老，咋没抓了？”

        “不是给你留着呢。”

        唉，这是啥命啊。

        收拾完桌子。师父又摆出铜钱剑，黄符，五福袋。师父转身进屋时，丢下一句注意安全，就回屋躺着了。我拿起用具，看了看老上海，九点一分了。我转身走出庙门，往嵩山院后山走去。这次我没多想，直接加快脚步，奔向目的地。

        二十分钟到了后山。今晚月色没昨晚的好，雾蒙蒙的。还记得当年和玲玲，小黑好多次去嵩阳院玩。虽然听不懂里面的之乎者也，看不明白里面的亭台楼阁，但是院里的花草是又多又香，吸上两口，感觉人都是通透的。嵩阳院后山倒是很少来。因为村里老人说，这里埋着很多冤死的老师，所以我和我的小伙伴就不敢来了。

        今晚要硬着头皮上了。想到这，我一转身，奔着那片模糊的坟地走去。还有一百多步时，我就感觉到了阴冷之气从坟地里往外扩散。我绷紧身体，默念隐形咒，拿出用具，悄悄地走向离我最近的一个坟头。我边走边探查着周围的气息，雾蒙蒙的月色下，更透出坟地里的阴冷骇人。此刻，我已到了一座坟旁，我蹲下身子。为了避免昨晚的意外，我不时的四下张望。

        不觉间，已过去二十分钟，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不会是师父算错了时辰，鬼灵今晚不会出现吧。刚想到这，后背一紧。一道凌厉的阴气从我头顶扫过去，直奔坟地中心。我忙运起劲气，举目投向那团黑气。黑气比昨晚那个大了一倍，颜色更深。三个月的鬼灵就是不一样。我蹑手蹑脚向鬼灵处挪去，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鬼灵。离鬼灵还有二十米左右，我停了下来。草里的露水已经湿透了我的布鞋，今晚的露水重。

        师父说的注意安全，不是无的放矢。雾结成水，水含阴气，可以更好的滋养鬼灵。所以雾气大的地方不要去，雾里保不齐藏着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我注视着鬼灵，鬼灵并没有化成人形。只是呈现出一个椭圆形，且不停的自转着。与此同时，四周还有淡淡的黑气往鬼灵处飘来。采阴补气，真有点气候了。

        我慢慢拿出镇鬼符，贴到铜钱剑上。默念镇邪咒：太上无极，天罡正气，去邪扶正，镇魔卫道，敕。咒落劲起，一道劲气打出手中的铜钱剑，直奔鬼灵而去。瞬间嘭的一声，铜钱剑如打上西瓜一样打在了鬼灵身上。镇鬼符瞬间烧了起来，鬼灵立刻跟着抖动起来。除了低吼之声，身上的黑气却并没有散去。我一诧之间，马上并起左手两个手指，默念镇邪咒。随之手指打出两道劲气直奔铜钱剑，此刻铜钱剑已经一多半插进鬼灵的身上了。

        低吼声更加的低沉了，我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突然，两道如筷子样的黑气，从鬼灵身上射了出来，直刺我的面门。我立刻转动身法，躲过两道黑气。没想到第三道黑气已如影随形般的打了过来。我急忙错开步伐，让出胸口。黑气从左胳膊上划去。刺啦一声，衣服被划开个口子，有血渗了出来。我侧目看了看胳膊，低哼一声。随即抬脚蹬了旁边石碑一下，腾身跃起。伏魔咒已默念完毕，同时右掌打出一股劲风，直奔十米开外的鬼灵。又是嘭的一声，只是更加沉闷了些。铜钱剑全部插入了鬼灵的躯体。‘呜’的一声鬼啸，扭曲着的鬼灵全身黑气瞬间散了大半。我忙拿出五福袋，念动引邪咒：太上无极，元灵散开，出幽入冥，纳其真灵，敕。鬼灵随即被福袋吸了进去。

        我赶紧扎紧福袋，揣入怀中。接着又查看了一下胳膊，只是破了一层皮，没有大碍。我往四周查看了一番，黑气也已散尽。我突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马上紧了紧衣服。唉，天凉了，该加衣服了。

        十点五十，我已进了庙门。抬头一看，师父在正堂门口正看着我邪笑呢。我忙去搬桌摆东西。“不用了小子。”师父笑道，我一愣。“把福袋给我。”师父接着说道，我忙掏出福袋递给师父。师父打开福袋，放出鬼灵。至此刻鬼灵身上的黑气还没有散尽。师父对着鬼灵念了几句咒语，同时从破袖子里甩出一张黄符。随着黄符打在鬼灵身上，立即腾起一团符火，眨眼间鬼灵烟消云散。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疑惑地看着师父。“天凉了，进来给你说。”师父道。

        我随着师父进入正堂。我忽然看见旁边的饭桌上，鱼汤正冒着热气呢。师父看看我直勾勾的眼睛，摇了摇头道：“先喝了再说吧。”

        师父的声音还没落下，半碗鱼汤已进了我的肚子。“慢点，也不怕嘴烫烂。”师父急切道。“我的是，铁嘴。”我忙咽下一块豆腐道。师父坐在了我的旁边，慢慢道：“今晚这个鬼灵，已有怨气，且生出了煞气。已经超脱不了了，只能灭了它的原形，方不为祸。”我插话道：“煞气，啥是煞气？”

        “就是打在你胳膊上的东西。”

        “师父都知道了。”

        “这还能瞒住我，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半年以上的鬼灵，处在聚阴之地，就能生出煞气。”

        “半年”我捧着碗看了看师父。

        “这个，你不用计较了。”师父坏笑道。“再说了，怨你自己不小心。我已经嘱咐你了，注意安全了。你要是加点小心，认真对待，就是三年的阴煞鬼灵也伤不了你。”

        我呆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师父。

        “咋了，小子，不信师父。自古就是名师出高徒，不看看你是谁的徒弟。要不是练你的胆子，就那几个鸡毛碎碎，都不配你出手。”师父看着我得意道。

        我的脑子转了好几圈，对着师父问道：“我是高手了，师父。”

        “高手还谈不上，鸡毛虾皮总是能应付的过去的。”师父晃着脑袋道，“小子，做人永远不要骄傲。不能自大，也不能自轻自贱。要始终保持中庸之心，方能立于天地之间”还没几句正话，师父又拽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听吹牛中，我也喝完了三碗鱼汤。别说，师父的厨艺确实高过镇上的王胖子不是一点半点。虽然王胖子家祖上就是开饭店的，还是没法给师父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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