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野菜

　　已经快到中午，家家户户都起了炊烟。尽管轻软的炊烟看上去单薄细弱，但是也证明午饭的时间到了。

　　在聊天的过程中，李一笑知道这家的男主人名叫梁七九。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地有一个风俗——男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家中如果有健在的长辈，那么就以长辈当时的年龄来给这孩子命名。

　　梁七九在出生的时候，他的祖父健在，当年刚好79岁，因此就给他取名为梁七九。

　　梁七九今年不过才40岁，但看上去，比现代50岁的人还要显老。他的老婆也才38岁，但贫穷和多次的生育已经将这个女人的美丽和青春早早的榨干了。

　　这时梁七九的女人挺窘迫地叫了自家男人出去，不是别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很多天了。

　　今天让小四和小五出去挖野菜，本来是想做一顿米糠野菜粥的。但因为李一笑的到来，让这对淳朴而又要强的夫妻犯了难。

　　最后梁七九就说：“你先烧火，我去借点儿苞谷面。好歹也先把这顿对付过去。等晌午，我把小五送走。看看在三姐那儿能不能匀点粮食过来。”他嘴里说的三姐就是要把小五过继过去的人家，是他的一个远房表亲。

　　李一笑在梁七九家的第一顿饭，是杂粮面饼子、米糊粥。就是这样一顿粗粝的饭食，桌上只坐着梁七九和李一笑两个人。当地的习俗就是这样，凡是家里来了客人，妇女和孩子都不能上桌。更何况梁七九借来的粮食有限，能够给李乐吃饱还有些剩余就已经不错了。这么一大家孩子，再多一倍的粮食都不够。

　　这顿饭实难下咽，一来李一笑吃不惯苦而粗的杂粮面饼。二来，看着那些瘦骨伶仃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吃的，饥饿两个大字就写在脸上。

　　这让李一笑的心里实在是难受，他虽然只生长在普通人家，但从未挨过饿、受过饥馑。小时候在奶奶家过的日子已经算清苦，但和现在的情形相比，已经不啻天堂。

　　李一笑边嚼着杂粮饼子边思考着，如何能够帮一把这些苦难人家。当然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且要经过老饕系统的允许，因为没有它的帮助，自己是没有办法给这些人救济的。

　　梁七九说，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好的。虽然挨饿，起码还没有遭遇战乱。往年rb没投降的时候，动不动的就要躲到山里去，拖家带口的逃亡。有时候一个炮弹过来，全家人都有可能被炸死。

　　只希望以后都能太太平平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只要能够按时耕种，总是能够勉强糊口。若是遇到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恢复元气。

　　吃完了饭，梁七九下了地，招呼小五说：“跟爹走吧，去你三姑家。”李一笑知道这是要把这个孩子送人了。

　　小五没有丝毫的悲伤，但当娘的终是舍不得。她叫住小五，把自己头上围着的一条旧围巾解下来，给小五围在了脖子上，说：“天还冷呢，别冻着。”

　　小五的情绪很高涨，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就是离别。她高高兴兴地说：“娘，你给我在衣服上缝一个大大的口袋！”说着还在自己的前胸衣襟上使劲比划着，要他娘在自己的衣服上缝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口袋。

　　他娘不解，就问：“你要缝口袋干啥？”

　　小五兴高采烈的说：“我去三姑家，让她给我装这么满满的一口袋窝头，带回来给你们吃。”

　　小五的话一出口，当娘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抱着小五哭着说：“不送人了！娘不把你送人了！宁可一块饿死吧！”

　　这时候李一笑的心也酸得难受，他跟老饕系统交流，能不能够帮一帮这些人？

　　远了不说，梁七九一家，还有这村子里的人。李一笑想尽一点自己的力量，让他们能够在这个饥馑的年代多享受一份温饱。

　　对于这些人家来说几顿饱饭就足以让他们撑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春天，一点余粮就能让他们充满活下去的勇气。

　　李一笑并没有想成为救世主，可是面对着眼前的情形他真的无法做到铁石心肠。

　　老饕系统给他的回复是：本系统不支持宿主做慈善，拒绝向任何人无偿提供食品。

　　李一笑对此并没有什么愤怒，他知道老饕系统是一个美食系统，不是慈善系统。更何况这里面牵扯的因素太多，自己也没有权利因为自己的爱心泛滥而让老饕系统怎样怎样。

　　于是他问老饕系统：既然自己是出来采风的，那么可不可以从这里带一些食材回去？而从这里带食材回去，就要相应地进行一些交换，或者是食品和货币，或者是实物的交换。

　　对于这个，老饕系统给予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能。

　　李一笑听了之后，就想看来自己得想办法从这里发掘一些食材带过去，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老饕系统提供相应的食物或者是货币给这里的人们。

　　可是看这里的情形，家家户户都在饥饿线上挣扎，能够采集到的食材一定非常有限。

　　李一笑也试着询问了一下梁七九和他的老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吃什么？

　　梁七九说，好一些的人家还有些存粮，也不过是些杂粮，大米白面谁家都吃不起。剩下的有吃谷糠的，这东西吃下去，虽然能够充饥，但因为不好消化，再加上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什么油水，所以吃多了谷糠的人都排便困难。另外就是可以采些野菜和杂粮谷糠混在一起充饥，野菜的种类很多，但现在能够找到的也就是榆树钱、柳树芽、枸杞头和苦菜。

　　李一笑知道榆树钱儿和苦菜能吃，还是头一回听说柳树芽和枸杞头也能吃。柳树芽就是柳枝上刚冒出来的新芽，枸杞头呢就是枸杞秧上长出的嫩叶。

　　李一笑并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的味道，于是他对梁七九说：“梁大哥，你能不能每样弄点回来让我尝尝味道？”

　　梁七九说：这有啥难的？”

　　叫来那两个十三四岁大的孩子来，要他们去喝河湾子弄些野菜回来。

　　两个孩子答应了一声，飞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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