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落寞的背影
老爷子离开以后，齐悦还处在呆滞中，她无法从刚才的事实中缓过来。
季南看她这样子，淡笑着问，“齐悦，你不相信我说的？”
“季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告诉林馨真相？为什么要让林馨留下那个孩子？”齐悦接连三个问题让季南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
他自嘲的笑着道，“你想我先回答哪一个？”
“季老师，到现在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齐悦眉头蹙在了一块儿。
季南轻叹了口气，这才认真了起来，“林馨的一切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她还小，我更不能告诉她真相，这对她太不公平。至于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无辜的生命受到伤害。”
“可是我却亲手将他扼杀在了他妈妈的肚子里。”齐悦说着低下了头，一副懊悔又沉痛的样子。
季南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的说道，“所以我告诉你真相，也许老天爷也觉得这个孩子不该留下，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该来到这个世界。齐悦，真的不怪你，一切都是天意，是命中注定。”
齐悦摇头，重复的说着，“季老师你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林馨是个孕妇，我不该跟她闹得，我不该的。”
季北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这丫头还没走出来，仿佛只要提起林馨，提起那个孩子，齐悦就会突然变得如此敏感又自责。
季北轻轻握住了齐悦的手，温柔的声音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自责了，这个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倘若林馨知道真相，她自己也不会允许来到这个世界的。”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齐悦眼中闪着泪光，“大人犯下的错不该让孩子来承担，季北，我错了，我真的不该的。”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一切都过去了。”季北轻声诱哄着，将齐悦抱回了房间。
齐悦现在的睡眠很浅，一定要抱着哄着才能渐渐入睡，睡着了也很容易惊醒，一丝丝的声响就能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还有几次，她直接被噩梦惊醒，哭得梨花带雨的。
季北好不容易哄齐悦睡下，轻声轻脚的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季南倚在墙壁上，抬头看了季北一眼，关怀的问，“齐悦睡着了？她还好吗？”
季北淡淡的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反倒低低说了句，“我们下去喝一杯吧，我没有太多时间，我怕齐悦随时会醒过来。”
兄弟俩来到吧台，开了瓶红酒，没人倒了一杯，却又谁都没喝一口。
“林馨现在怎么样了？”
季南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不太好，孩子像是她的命似的，躺在病床上，整天像呆子似的，医生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打算怎么做？告诉她真相吗？”
季南还是摇头，重重的摇头，“真相太残忍，我怎忍心再让她受到伤害。”
季北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他平时也很不喜欢这个女孩，可他到底还是同情她的，毕竟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经历，比死还难受。
“我打算过几天等她出院，跟她结婚。”
季南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带任何语气，似乎在季北的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他沉声问，“你决定了？”
季南很确定的点头，“那个孩子之所以对她如此重要，是因为她以为可以用那个孩子绑住我，现在我决定娶她，应该会让她好受些，何况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对她负责。”
季北蹙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不该为此买单，婚姻大事不同儿戏，三思而后行。”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季南淡笑着道，“人的一生能遇到林馨这种女孩也挺不容易的，她可以不顾一切的爱我，为了我甚至放弃了最疼爱她的家人，也许我早该好好珍惜她了。”
季北想了想，道，“你应该把爱，感动，同情分开。”
“分不分开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这辈子爱的人已经不可能属于我，和谁结婚不是结，已经没那么多讲究了。”
季南意味深长的话，季北还是理解了，之间他剑眉蹙了蹙，一副不悦的样子。
“怎么，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这就生气了？”季南似笑非笑的道，“季北，虽然你是我弟弟，看你现在这么幸福，我为你高兴，可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是不够勇敢，我没有你勇敢。”
季北哼了哼，不悦的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既然你决定要娶林馨，那就好好对她吧，至于婚礼的事宜，就交给我来办吧。”
――
季南的求婚让林馨有种死灰复燃的迹象，在听到‘林馨，嫁给我’这五个字，躺在病床上的她一下子有了生机，惨白的脸忽然有了生气。
“季南，你是在耍我吗？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你还要娶我吗？”
季南笑了笑，道，“我要娶得是你，跟孩子没有关系。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我们俩都还年轻。”
“可是，可是……”林馨一下子手足无措，兴奋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季南宠溺的笑了笑，笑着道，“哪有那么多可是，难道说你不想嫁给我？”
“不，不是。”她立刻反驳，“我只是觉得这个惊喜太……我有些接受不了……”
“好了，等你出院了，咱就把婚事给办了吧。”
“我现在就可以出院了。”林馨嘿嘿的笑，惨白的脸上有了丝笑容。
季南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不急，等你身体养好些我们再出院，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就出院，明天就结婚好不好？”
季南笑，笑得有些苦涩，笑着道，“就算现在出院也来不及呀，婚礼还要打点，不能太匆忙。”
林馨嘟了嘟嘴，算是妥协了。她没想到她这次因祸得福了，没了孩子，竟然得到了她最想要的这场婚礼。想到这儿，她对齐悦的敌意好像消失了许多。
――
齐悦这几天发现家里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只依稀知道一定是什么喜事，可是林馨还在医院住着，怎么就能在这个时候办喜事呢。
直到这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真相才大白。
那天，季南，季北，周一航，老爷子都在，起初气氛挺好的，一家人很温馨。可是老爷子突然问了句，“最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我不觉得我们家有什么喜事要办呀？难道说是齐悦过生日？”
“不是，爷爷。”说话的是季南，“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吗，我打算跟林馨结婚。”
齐悦一惊，紧接着听到‘砰’的一声，老爷子把碗狠狠砸在了地上。
“说什么混账话，我那天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这婚不准结，不准结婚。”
季南深叹了口气，淡淡的问，“爷爷，能给个理由吗？”
“我不喜欢林馨，这就是我的理由，这够吗？”
季南笑，笑得很是讽刺，调侃道，“爷爷，跟林馨结婚的是我，跟她过一辈子的也是我，您不喜欢她，这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当我们季家的孙媳妇，总之，我不允许她过门。”老爷子说着转向季北，“谁再敢给他张罗婚事，我找谁算账。”
季北和季南同时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眉心，他们故意不让老爷子知道，就是怕他从中阻挠，这老人家挺让人不省心的。
季南站起身，认真的对老爷子说道，“爷爷，这事就算你不同意也没用，我跟林馨结婚是结定了，这是我欠她的，这场婚礼本该早给她了。”
“混账话。”老爷子好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记毛栗，“那时候孩子还在的时候，每个人都逼你结婚，你偏偏不肯，现在孩子没了，你反倒要结婚了，你把婚姻当什么了，当成你赎罪的工具吗？你这个傻孩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婚姻。爷爷虽然渴望着你们成家立业，我每天做梦都想着我的两个孙儿赶紧结婚，可是这样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你们委屈了自己，季南，你懂爷爷的意思吗？”
“爷爷，我没有委屈自己。”季南笑着摇头，“婚姻对我来说很简单，也就是找个人过日子，跟谁过不是过，林馨那么爱我，甚至超过了爱她自己，这样的女孩如果错过了，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
“屁话，这些都是屁话，你别拿这些话来哄我。你不爱林馨，你只是在自责，你在赎罪，这样以后你仍旧会过得很辛苦，很辛苦，爷爷不要你这么辛苦，我宁愿你不娶。”
季南笑，笑得很是讽刺，笑着道，“爷爷，如果结婚一定是找自己爱的，喜欢的，我大概这辈子都会单身。”
季南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一句，转身离开，留给大家一个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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