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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日后的侯妃


  洛云玥、凡逸一案结束之后,又做了许多结案的后续事务,当凤凛走出宗正寺时,围观的百姓早已散去,只有路上的行人,三五成群地笑谈着,经过宗正寺的门口。

  看着行人,有的欣喜、有的惬意的笑容,凤凛轻舒了一口气,转眸,给了洛桓一个眼色。

  洛桓第一时间接收到,会意一笑,不卑不亢。

  他明白凤凛的意思,是让他召集所有在京城中的属官、党臣,于靖王府商讨相关事宜。

  洛桓马不停蹄,没有一刻的耽误,很快将所有属官、党臣召集而来,聚于靖王府大堂。

  此时,天色稍稍暗了,黄昏的斜阳,映着盛开的紫薇花,透着一分初夏的清凉,又保留了一分专属于夏日的热情,粉色霞红,交相辉映。

  景致美不胜收,凤凛却愁眉不展,坐于大堂正座之上,一派凛然之色:“今日朝堂,太子发难,本王与洛相皆是损失惨重,太仓令丞亦不幸断送性命,本王只觉颜面扫地,着实心有不甘,不知诸位大人有何良策?”

  凡逸侵犯洛云玥一事,已由廷尉寺与宗正寺一同证实,太仓令丞乃是主谋,凡逸只是同谋。

  洛云玥乃是太子妃,太仓令丞此举,显然是想玷污皇族血统,实为谋逆。且经廷尉寺查实,太仓令丞除此之外,还有诸多谋逆之举,一桩一件皆是死罪难逃。最终,太仓令丞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当即执行。

  自然了,凤凛不会让太仓令丞白白牺牲,早早地安顿了他的家人,给了足够的银两,保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他所谓的“颜面扫地”,并非真的颜面扫地,毕竟凤沅与他商定的剧本,已经保住了他的声誉。

  所谓“颜面扫地”,在场众人都明白,意指争储。

  商定的剧本,确实保住了凤凛的声誉,却于争储无益。凤凛的野心,可不止保住声誉这么简单,他是想做皇帝的人!

  众臣会意,展开了一番议论。有的摇头,不知如何收好;有的展露笑颜,像是有了好主意,随即纷纷献计。

  “太子确实欺人太甚,太仓令丞为官清廉、深明大义,却惨遭其毒手。下官以为,以牙还牙,乃是上上之选。阮族效忠于太子,阮族之下属官、党臣,无非就是廷尉寺、宗正寺。廷尉、宗正寺卿乃九卿之一,不可妄动,但可以从他们的属臣之中,择一下手!廷尉正、廷尉史、宗正寺少卿、宗正丞等等,皆可做为人选。”籍田令丞起身一礼,进言道。

  听罢籍田令丞的话,凤凛紧锁的眉头,没有一刻的舒展,不必多言,便知他并不满意此计。

  “不止太仓令丞,还有凡逸,自小与王爷一同长大、侍奉在侧,不辞辛劳、忠诚不二,却成了太子的剑下亡魂。王爷一向重情重义,必定万分痛心,下官感同身受,亦觉悲痛不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太子亦有一位一同长大的贴身侍女,名为莲蓉。王爷只需略施小计,取其性命,叫太子也尝一尝痛失爱仆的滋味!”少府少监起身一礼,紧接着进言道。

  他的主意略显小家子气,凤凛自然不会赞同,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座了。

  “两位大人的良策,确实可解燃眉之急,却非长久之计。依下官之见,王爷应顾全大局,万不可计眼前得失。只需一如既往地勤于学习,致力于为皇上分忧、为民解忧。如此一来,不仅能收拢民心,还能令皇上对王爷青眼有加。至于今日之事,下官以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卧薪尝胆,方成智公。”均属令丞起身一礼,建议道。

  均属令丞一向主张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建议。

  凤凛亦是沉得住气的人,换做平时,他们或许会志同道合,但今日,他只想扳回一局。二十多年的卧薪尝胆,他已经忍够了!

  “下官以为,均属令丞大人言之有理。王爷深明大义,自然不能与太子一般见识,至于勤于学习,下官倒是有一计策可言。王爷擅长博弈,不如举办一个围棋大赛,挑战天下棋手。以王爷的棋艺,定能力压群雄,一举夺魁。届时,王爷声名远播、名声大振,人人心中,只记得棋圣靖王,哪还想得起今日之事?”斡官长丞起身一礼,也建议道。

  他对凤凛有一定了解,知道凤凛的嗜好、擅长,所以结合了这一点,给出了建议。

  凤凛依旧不满意,但因他提到了博弈,愁眉微微得到了一丝舒展。

  围棋,在凤凛心里,是神圣的存在,不可侵犯。不管是报复凤沅,还是争储夺位,在他看来,都是肮脏不堪之事,怎可玷污他心中的那一片神圣?

  “太子与莹蒂郡主交好,王爷不如安排几名男子,将莹蒂郡主给……事成之后,放出消息:堂堂右相之女,行为却如此放荡。到时,莹蒂郡主一定臭名远扬,太子、阮相皆会牵连其中,难以自救!”都内令丞起身一礼,说罢,露出一丝奸笑。

  凤凛回之一笑,示意他回到座位。虽未发表看法,却用眼神表明了他的不满意。

  还记得洛云玥得罪阮沐雨一事。

  即便当时的洛云玥已经受命,做了皇帝派去太子府的线人,也被因得罪阮沐雨,直接被打入宗正大牢,受尽酷刑。当日,刘佺收了洛桓的重礼之后,也悄悄透露了一点:不管如何,都不能再招惹阮沐雨。

  可见,阮沐雨,万万动不得!

  深怕都内令丞自作主张,偷偷“立功”,对阮沐雨做下无可挽回之错事。凤凛特意提醒了几句,都内令丞会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官以为,可以派几名细作,潜于太子府中,刺探太子的软肋、抓太子的把柄。”少府监起身一礼,紧接着建议道。

  他们的建议,千奇百怪,却没有一人,道出凤凛的心声。

  其实,凤凛早有了良策,之所以问诸位官员的意见,只是为了看看,他们之中有无出类拔萃者。由此可见,有聪慧者,也有愚笨者,唯独缺少了天赋极高的出类拔萃之人。

  扫视四下,最后落眸于洛桓,凤凛随即问道:“洛大人有何良策?”

  幸好,洛桓是极其聪明的人,他手底下,也非尽是无能之人。

  洛桓沉默至今,并非不想献计。他明白,凤凛这么问,是想让诸位大人猜测他的心意,于是乎,洛桓一直在揣测着,终于,有了答案,立马回道:“王爷精通文学、善于作诗,以下官愚见,王爷可作诗一首,感慨凡逸叛主一事,博天下百姓之怜悯,坐收民心!”

  洛桓,果然没令他失望。

  凡逸叛主,是凤沅想出来的主意。

  凤凛的主意,并非如此,而是:凡逸与太子妃一样,亦是被绑架至客栈的,苏醒之时,只见晕厥在床的太子妃。在呼救失败之后,深怕太子妃名节有损,他当场自刎,以示清白。

  此计,彰显了凡逸的正义凛然、侠肝义胆,如此忠厚之士,应当厚葬、追封。而他的主子,凤凛,也会因此大受赞扬,毕竟有一位好主子,才能教出一名好奴才。

  可惜,这个主意,被凤沅否了。

  并非凤沅不许,而是当时的条件不允许。上朝之时,凤沅、景玄已经透露,凡逸是在清晨,被凤沅一剑刺死的,皇帝、满朝文武都听在耳中,怎可当作充耳不闻,承认凡逸的清白?

  因此,凡逸不能是清白的。

  但是,凤凛的声誉,又不能因此受损。

  于是,凡逸叛主的剧本,便由凤沅写出来了。

  她既敲定了凡逸叛主,凤凛自然要抓准这个机会,装个可怜,博个同情,既令皇帝心疼,也令天下百姓动容。

  不然,教出这样的奴才,凤凛岂非管教不严?被一个从小养到大的贴身随从叛主,凤凛应该是个极其可怜的主子,理应被天下人所怜悯,这才符合他的心里预想。

  凤凛闻言,愁眉舒展,满意一笑:“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臣面面相觑,互相确认了一眼,齐齐起身,回应道:“吾等以为,洛大人所言极是。”

  凤凛点了点头,手势示意众人落座,才说道:“那就依洛大人所言。”说罢,便令下人准备笔墨纸砚。

  下人应了吩咐,很快准备好了笔墨。

  准备之际,凤凛已经作好了诗。

  只见他提笔,没有丝毫犹豫,豪迈挥毫,一气呵成地写下了一首七言律诗,笔法矫若惊龙、遒劲有力。凤凛的才学,一向是卓尔不群的。

  诗成,凤凛交由下人,命下人示于众臣,继而问道:“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果然好文采!”少府丞首先夸道,“字字珠玑,尤其是颈联,一笔而成,竟能有如此丰富的内涵,堪称千古名句!”

  他的夸赞,虽有奉承之意,却毫无夸大,凤凛的文采,确实卓越非凡。

  首联说明凡逸叛主,颔联表达他的重情重义,颈联抒发他的思想感情,尾联还不忘点出他的忧国忧民、爱国情怀。

  一首简单的七言律诗,以最优美的诗句,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凡逸叛主的可恶,更衬得凤凛遭受背叛的楚楚可怜。他大义凛然、忠君爱国、淳朴忠厚、仁心仁德,却惨遭爱仆背叛,此情此景,在诗中体现得惟妙惟肖,不由令读者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惨遭凡逸背叛的主子!

  “妙啊!此诗行云流水、感情真挚,令人动容。”

  “即便李杜在世,也当自愧不如!”

  “……”

  其余属官陆续表达了敬佩之情,交口称赞,最后,由治粟内史收尾道:“王爷之诗,豪放不羁、气宇轩昂、旷古烁今,真乃当世诗神也!”

  凤凛谦虚一笑,自下人手中,将诗作接了回来,说道:“各位大人谬赞了,本王文字拙劣,登不上大雅之堂,怎当得起诗神二字?”

  “王爷太谦虚了!”

  “下官自愧不如!”

  奉承之语不断,并非凤凛喜欢听这些好话,而是他明白,这些都是省不掉的形式。日后登基,做了皇帝,奉承他的人,只会更多,不会减少。他要习惯,习惯活在蜜罐里,并学会居安思危。

  众臣奉承罢,凤凛才转眸洛桓,将诗作递给了他,吩咐道:“洛大人,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了。”

  “下官自当竭尽全力。”洛桓应声一礼,双手接过了诗作。凤凛的文采,他亦是叹服的。

  商讨结束,凤凛的诗作,便流传了出去。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甚至路边的乞丐,皆能读到凤凛的诗。

  以他的才情,加上诗中的感情,传播之广,迅速令万民动容,反响可想而知,连皇帝也对他的文采赞不绝口。

  骠骑侯府。

  景玄单独找来了绝尘。

  绝尘会意,一进门,便跪了下来,认罪道:“属下因一己之过,坏主子大计,实在自责不已,请侯爷责罚!”

  “膝盖有伤,起来说话。”景玄静静地说道。

  绝尘不愿起身,却又不敢不听景玄的话,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起了身。

  “你随我征战多年,当知战场上失之毫厘,便有性命之忧。如今,一枚小小的玉佩,便掀起轩然大波,若非你,沅儿此计可成,也能除去一大祸患。日后,你定要引以为戒,切记不可再犯!”景玄一脸肃然,一如平常,透着几分令人窒息的冷意。

  绝尘对景玄,一向是敬畏的。此时此刻,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逾越:“属下谨记,请侯爷责罚!”

  “大丈夫胸怀坦荡,不必拘泥于责罚,保护沅儿,才是你的重任。”明白绝尘的性子,如果过分自责,一定做出自残的行为,所以景玄用的方式,也是劝导为主,“你可知,本侯为何要你做太子的护卫?”

  “属下愚钝,只记得侯爷说过,属下日后要做侯妃娘娘的护卫,却不知为何做了太子的护卫。”绝尘如实回道。

  他的忠诚,景玄信得过,也觉得,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这对以后,他保护凤沅,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你如今保护的,就是日后的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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